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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诸圣堂故事

诸圣堂故事

诸圣堂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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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圣堂故事
原创: 老周望野眼  老周望野眼  今天
在我看来,淡水路复兴中路口的诸圣堂是颇有点神通的。小时候,八十年代,哪懂得基督教,只知道那里有教堂。教堂是什么?不懂。教堂是宗教场所,我的初中同学小李为了解这一点,付出了一颗门牙的代价。那年是干嘛来着,大概是从不远处的长城电影院看电影出来,当年的小李现在已经是李老师了,坐在办公室里活脱脱一个大领导,当年他还是个青涩的小伙子,无知也无畏。都不知道诸圣堂是什么,看到房子漂亮,就进去了。也不知哪个同学提醒了一句:“进教堂规矩点,这是神圣的地方”,小李头一抬,一点都不在乎:“搭啥界?封建迷信!”事后想想,未必就是我们想象的那种“现世报”,但说这话的小李出教堂门的时候,脚下确实一个拌蒜,摔了个嘴啃泥,门牙跌掉一枚,血糊了一嘴。送到医院装了枚假牙装门面,有那么段时间,小李逢人就说:“那个教堂有点神通,真是有点神通啊!”



淡水路复兴中路口的基督教诸圣堂

(摄于2015年)



后来对这座教堂的了解多了,更增添了敬畏。诸圣堂是美国圣公会教派建造的教堂,现在的建筑建于1925年。所谓“诸圣”,是为纪念包括彼得、约翰等耶稣12门徒在内所有对教会有功德的圣人,英语叫All Saints Church。诸圣堂的建筑采用圣公会高派教堂格式,红砖,三角形屋顶,门柱为混凝土雕刻,门廊上有圆形的玫瑰窗,西北角有方形塔楼。这座教堂伫立在原法租界,本身就蛮独特,因为法国人相信天主教居多,附近合肥路的伯多禄堂、长乐路的君王堂等,都是天主教堂,而诸圣堂是基督教(新教)的。1968年,宗教活动停止,教堂成了公用事业局煤气公司,1979年逐步落实政策,到1982年收回教堂房屋,1982年的圣诞节正式恢复宗教活动。



2013年拍摄的诸圣堂钟楼

当时复兴SOHO还在建造中



要说诸圣堂有点神通,真有点。200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卢湾区政协文史与学习委员会编的《卢湾史话》里有篇文章,说到卢湾信教群众非常熟悉的王矶法牧师的一段往事。王矶法原名王永熙,1919年出生,安徽寿县人。卢沟桥事变后他带着妹妹王子英加入抗日学生军,他的妹夫邓岗曾经担任过新华社领导。每个人的机缘不一样,王矶法立志奉献宗教,缘于他的一次死里逃生的特殊经历。当时他坐船从长沙前往沅陵,一位小伙子提出和他换个座位,王矶法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没想到船在沅江中触礁翻沉,王矶法因为坐在另一边幸免于难,而那个小伙子却没有浮出水面。王矶法事后久久地跪在江边恸哭,认为自己能够活着,是那个小伙子用生命换来的,以前的王永熙已经死了,他改名王矶法,决心一生奉献宗教。“矶法”是个阿拉米文名字,在希腊文中就是人们熟悉的“彼得”,磐石的意思。王矶法在特殊年代里,曾经到华侨胶木厂当工人,每天做煤屑砖,一天指标270块。即使这样,他始终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坚如磐石。

这一段淡水路曾经是宁静而安详的,近年来也热闹起来。靠近合肥路的地方造了大型的商场,有人调侃那座大厦的外形像挂面。诸圣堂就不同,二十年代的建筑却有欧洲古典的风格,十七世纪的感觉。不管你信教还是不信教,走过这里都会陡然产生神圣感。尤其是夕阳西下时分,太阳斜斜地照着钟楼,和周围新天地的繁华相比,此处尤其显得静谧,似乎是万丈红尘中的一方净土,又仿佛是疲惫心灵的一处港湾。不用专门进去,也不用听布道,只要注视它,就足够感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庄重而威严。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不乏其人。上海著名画家陈予钢老师和我原来是素昧平生的,因为他爱看足球又曾画过很多上海弄堂题材的作品,与我趣味相投,于是相约“面基”聊聊。见面的时候,予钢老师送我一张纸本丙烯画,是前一晚花了两个多小时画的,题材是夕阳下的诸圣堂。予钢老师说:“知道你是卢湾的,思来想去,画了最庄重的建筑送给你。”





夕阳下的诸圣堂

陈予钢作品

作者认为这是卢湾最庄重的建筑



接过画的那一刻,所有关于诸圣堂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闪回,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予钢老师是静安区陕西北路出生成长的,当他在选一个地标代表卢湾时,他选了诸圣堂。像他说的,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街区、建筑、人的生活,以及和这些有关的痕迹,随时可能在城市的膨胀中被拆除、被改建、被忘却,然而诸圣堂,却走过了近百年的历史风雨,经历无数坎坷磨难,始终屹立。谁能说它没有点神通呢!由它来作为卢湾的代表,确实是恰如其分的。予钢老师从事过摄影创作,他的画始终对光线有着独特的敏感。这幅夕阳下的诸圣堂,西晒的太阳柔和地照在钟楼之上,泛出金色的光芒,像哪本书里说到的Knight in Shining Armor(披着闪亮盔甲的骑士),底下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流,似乎和它没有任何的关系。它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凝视着,思考着,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就像矶法——一块金色的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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