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樊胜美
快过春节了,又要跟母亲团聚,虽然是我主动的,可以说死皮赖脸要去她家,母亲独身生活惯了,不大期盼子女团聚。但我去年给她做了体检,知道她情况不大好,一直瞒着她而已,能聚一次就少一次,所以我死皮赖脸一定要跟她过年。
还没去,就感到无奈和悲伤。
家里就我和妹妹两个女儿,性格完全不同,走的路也不同,我从小念书刻苦,一路走得就是优秀学生路线,现在工作还满意。妹妹从小就是倒数第一二名,脑子活络,毕业后曾经进了一个单位做业务,赚了不少,90年代末年收入就10万,我记得那年我每月在频临倒闭的国企才几百元,一年才5000元。但母亲对于我并不满意,她信奉“女人最大的成就是让一个男人爱她死心塌地”,经常不止一次当着满堂亲戚的面,嘲笑我“整天拼命读书,考证,有什么用?脑子不好吧?”现在亲戚们一见我,眼光就是像看待怪物,他们都没我念书好,也不走念书这条路。
10几岁念高中时,母亲就跟我说“将来遗产给你妹吧,她念书差,肯定有困难,你念书好,你凭自己就行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很淡定地通知我,一直以为念书好的孩子不应该得到奖励吗?我记得当时反驳了一句“早知如此,我就不努力念书了,弄个近视眼,还不如快快乐乐看电视去,两个孩子都不成器,你觉得这样好吗?”她讪讪的走了。
但我和妹妹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彼此关心。
90年代房改,父母的房子大概4万多,找妹妹借钱,妹妹给了3万,母亲说以后还她。买好房子,母亲对我一肚子气,放出话来,说;这房子就是你妹妹的了。我妹妹当时很惊讶说;没这个意思,别这样。
后来妹妹结婚后做了全职主妇,而我走了职场之路,我们的经济发生了改变,妹妹有了家庭,想法也变了。10年前我们在一起聊天,母亲突然说,这房子是给你妹妹的。我很意外,为啥忽然提这个话题?母亲有点心虚,说“本来就是她出的钱。”我说“不是借款吗?我也可以出啊,加利息好了,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这时候,妹妹忽然开口,斩钉截铁地说“这房子就是我的,谁有意见吗?”我承认我当时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件事后,我和妹妹就像没发生此事,还是很要好,就是不再提房子的敏感话题。我也渐渐放弃了参与其中的想法。
去年,母亲说她邻居的房子要卖,问我能不能买下来,很便宜的。我说,可以啊,老房子多买点留着拆迁也行。最后要签合同时,母亲忽然跟我说:房子写你妹妹的名字吧。我问为什么,她说“这么小的房子你也不会在意的,以后你买更大的”。我彻底无语了,然后我也不想买了,她也没再催我。今年跟我说“去年让你买,你不买,人家卖给别人了,整天吵吵闹闹的新邻居,很不清净”。我说“我出钱写别人的名字,我肯定不愿意啊。”她立马火了,不承认说过那样的话。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她从来不承认自己做得不对。
我妹妹有股票账户,90年代就不用了,我说要么你给我用吧,打新股,她说可以啊,中签了赚的钱,你能分我一半吗?
过年大家拜年发红包时,妹妹对她孩子说“快给大姨拜年去,大姨有钱。”我只好当做没听见这句话,很大方地给外甥红包。
妹妹很强势,母亲有点怕她,如果妹妹和她电话里怄气,母亲会打电话让我劝劝她,说“你妹妹甲状腺不好,不能生气”,我说“我甲状腺也不好”母亲说“你劝劝她,别生气了”
我只好去劝妹妹,然后跟母亲汇报“放心吧,她不生气了”。妹妹顺便跟我吐槽孩子学习,我然后又去劝了她的孩子,妹妹高兴地说“以后你每周两次给孩子心理辅导一下,真的有用,立马见效”。我跟她吐槽我的孩子学习不听话,她的回答就是“没家教”。
现在赡养母亲的责任在我身上,我主动给她的,母亲没问我要。每个月我给她几千元,妹妹以前给1000元,现在不给。本来我给母亲的赡养费比较多,后来我发觉母亲在偷偷补贴妹妹,我就减了一些金额,妹妹对我特别不满,可也没说此事,就是别的小事常常讽刺我,比如“就知道买淘宝货”
诸如此类,非常多,这只是冰山一角。
我有个远房亲戚,是舅舅家的一个女婿,对我非常有想法,当着自己老婆和我母亲的面,来调戏我,我跟母亲哭诉,以后不要再跟他见面了,不要跟他聚餐了,母亲生气地说“男人喝了酒这种事很正常的,聚餐时他不参加,我怎么跟其他亲戚交代?难道你要我跟我的弟弟断绝关系?不可能的!我肯定要打电话请他来的。你也要参加的。”
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母亲不在时,想起她来,我能够坦然,没有“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悲伤。但是几年前我就感觉“我做到了,即使母亲明天突发状况去世,我也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