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楼MON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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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8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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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儿育女的愉悦之一百零五
我儿惟楚之上帝之鞭
我第一遍看"拯救大兵瑞恩"的时候, 是在一个电影小厅, 新引进的24声道立体声, 子弹,炮弹的尖啸声非常逼真, 看得大汗淋漓, 肌肉绷紧, 浑身瘫软: 记得一个德国兵把一个美国兵按倒到地上, 用匕首去刺他.美国兵拼命用手撑住德国兵的手腕, 但是力气不济, 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腔.
绝望之余, 那个美国兵冲着德国兵大喊, "你等一下, 你等一下, 听我说! 听我说!" 没有人听他说, 也没有人关心他要说什么, 匕首缓慢而笔直地刺入他的心脏.
昨天看惟楚打空手道时, 教练开始要求拉韧带, 孩子坐在地上, 背靠着墙, 双腿一字分开, 教练用自己的脚顶住孩子的脚踝. 然后要求惟楚的头低下来, 额头碰地. 教练是要练他大腿内侧的韧带. 还叫了一个孩子, 盘腿坐在他的背上, 压住惟楚.
惟楚显然很疼, 开始啊哟啊哟地叫. 我一看这个架势, 赶紧站起来, 走得离孩子进一点, 让他能看得我, 知道爸爸和他在一起.
惟楚忽然开始大叫: "教练, 教练! 你等等, 先听我说一句话! 我有话要说!" 我听了心里一紧, 知道惟楚是很疼了, 而且有点绝望, 开始歇斯底里了.
教练并不说话, 惟楚大喊:"我爸爸说的, 让你慢一点的, 我爸爸说的!" 我确实是开始前和教练说过, 惟楚的韧带有点僵硬, 压的时候不妨慢点. 教练不置可否, 后来瑗君是说我根本不应该和教练打这种招呼, 放这种软.
反正教练也根本没有慢一点, 轻一点的意思. 我僵在那里, 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手掌挫了又挫, 其实我根本看不见惟楚, 他被教练的大个子挡在身后, 背上又骑了一个孩子. 但他居然能从教练的腰边上探出头来, 看了爸爸一眼, 目光中满是痛苦, 困惑和不解.
我站在那里, 目无表情地看着他. 其实爸爸的元神已经出窍, 腾空而起, 大吼一声, 挥舞着"上帝之鞭", 狠狠地将教练拦腰打成两截, 然后再劈头一棒, 打成四段, 再踏上一脚, 鞭打三百,打成一滩肉泥.
惟楚肯定搞不清楚, 为什么爸爸和教练打招呼没有用, 为什么爸爸没有过来帮他, 为什么要有这种苦痛, 小家伙歪着脑袋, 从地板上看着爸爸的目光, 倒象是布鲁图斯投来的匕首, 不仅钻心地刺痛, 而且爸爸还要蒙住脸不敢看他.
他毕竟没有哭出来, 只是在那里哼哼着. 旁边的孩子有放声痛哭的, 有厉声大喊的: "教练, 还有多少时间啊?" "还有10秒钟!" 于是那个孩子开始大声数数, "10,9,8,..."
惟楚训练完毕后, 走到我身边, 看爸爸一眼, 然后扭头看着其他地方.以前我们都是抱抱他, 告诉他能坚持下来, 是多么的了不起, 我们多为他感到自豪. 今天我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摸摸他的头, 拉着他的手回家.
我忽然感到不能让他觉得仅仅是为了取悦父母而努力做这个事情. 每个男孩子出生,长大,成家,立业,平天下,总是不知不觉地背着一根上帝之鞭, 每个人都希望他的一生是一个充满激情,梦想,勇气和进取精神的英雄主义故事, 会时不时地用鞭子来鞭策他, 这次的鞭子在爸爸的手上.
吃晚饭时, 满满一桌人, 惟楚跑过来在我旁边耳语: 爸爸, 你把我今天空手道的表现给大家说说, 我今天毕竟没有哭.
爸爸妈妈2007年7月28日记惟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