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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为谁倾倒——《何竞如此》读书笔记

为谁倾倒——《何竞如此》读书笔记

为谁倾倒——《何竞如此》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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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衿
近来常常听到一种论调,教会规模一定要做大,一定要得到社会的承认,一定要成为社会的主流,似乎惟有这样才能成为造在山上的城,才能成为照在世界的光,才能在人前作见证,才能将荣耀归于主。于是,需要巨型教会的呼声,也不可避免地日益高涨。姑且不论其中的神学问题,或者参与者的心态如何,我们只是就着如何荣耀神的话题,简单地从一本由主内长者近年翻译并重新印刷的的小书《何竟如此》(To What Purpose)中,寻找一些答案。书名源自大家都很熟悉的一段经文:
耶稣在伯大尼长大麻风的西门家里坐席的时候,有一个女人拿着一玉瓶至贵的真哪哒香膏来,打破玉瓶,把膏浇在耶稣的头上。有几个人心中很不喜悦,说:“何用这样(to what purpose)枉费香膏呢?这香膏可以卖三十多两银子周济穷人。”他们就向那女人生气。(可14:3-5)
抹大拉的马利亚用一玉瓶珍贵的真哪哒香膏膏主。在大家对这段经文没有很切身的体会时,大都会交口赞誉马利亚的义行,称赞她的爱心,但是如果我们把自己代入当时的场景中,是否还能有相同的看见?不妨大胆设想一下:在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里,有一位姊妹拿价值6、7万元人民币(这大概是三十两银子今天的价值)的一瓶香膏,膏抹在三年来与我们朝夕相处的老师身上,无论她是用怎样恭敬的方式去膏抹,我们作为旁观者是否还能赞叹出来呢?更遑论这些人,从老师到学生都一直经济环境窘迫,朝不保夕。在不知道明天还有多少地方要去,不清楚未来还有多少道路要走的时候,看到价值昂贵的香膏被如此地使用,相信我们的反应和这些门徒应该一样。
这本最初在1933年由内地会(现海外基督使团前身)出版的小册子,是用来纪念他们差派至中国,抵华仅16个月便安息主怀的英国医生巴富羲(Dr. Emil Fischbacher),记载了巴富羲医生来华短短16个月里的经历。这本小册子薄薄的,加上封面、序言、作者感言、译者感言、附录资料图片等等都不超过100页,既没有恢宏庞大的架构和场面,又没有精辟高深的见解和论证,更没有轰轰烈烈的复兴发生,却何以感人至深,激励了那么多人继续为主献身传道?
本书伊始,就能看到巴富羲赴华宣教过程如何充满了曲折和艰难,这与其在英国受感动蒙召并参加赴华宣教团队的诸事顺遂一起形成了绝佳的印证:如果说他在英国的前期筹备过程显出是上帝亲自呼召他,为他打开向中国宣教之门的话,那么其后的种种经历,以及得到的奇妙保守和帮助,不论是他抵华第一站吴淞口的炮声隆隆;赴皖学习中文的曲折旅途;接受分配前往■新▲疆■宣教任务后面临的种种问题;以及长达2000英里(3220公里)的穿越戈壁沙漠的赴疆行车路程,这一切似乎都在继续印证巴富羲赴华宣教是出于上帝的呼召和带领的。但是,当我们习惯性地以为,巴医生从此就可以在■新▲疆■为主做大工,行大事,显异能的时候,传奇却嘎然而止。这位饱受主恩保守和带领的英国医生在抵达目的地乌鲁木齐后不到7个月,就归回了主的怀抱。他没有死在宣扬福音的迫害里,没有倒在布道演讲的讲台上,更没有殉难于异文化宣教的冲突里。只是默默无闻地死于为当时■新▲疆■内战的伤兵治疗而感染的伤寒中。
这一切也许会引发我们这些追求为主行大事,作大工的基督徒们如同主耶稣传道时的门徒们一样的惊叹:何竟如此枉费!?难道上帝对他的呼召,他在英国受到的感动,以及在中国行程中,种种近乎不可能征服的艰难下所得到的引领和帮助,只是为了让他甫至■新▲疆■就倒下吗?福音的复兴在哪里?教会的见证在哪里?信徒人数的增长在那里?在缺少这些本应期待被拥有的成绩的衬托下,他此前的一切经历和过程都变得黯然失色。从他1931年5月最后一个周六在英国蒙召,到1933年5月最后一个周六在中国离世,如果说他这两年有什么成绩可言的话,可能只有时人的称赞:
柏爱生先生在六月初的报告中写道:“巴医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毫无保留的去抢救伤员,他对工作的认真,不仅让我们深受激励,而且令城里的每一个人对他心存感激,政府中的大小官员公认他是个义薄云天,舍生取义的人。政府追悼他的挽联上写着‘舍己救人’四个大字”。(55页)
何竟如此?这一切仅仅出于他不考虑后果的一时冲动吗?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去寻找答案:
1. 家庭的教导
他出自一个敬虔的基督徒家庭,从小受到良好的教导,他的父亲有一个宏伟的心愿,就是希望他的10个儿女里,他能够至少资助其中5位成为经济上不依赖其它社团的海外传教士。甚至在巴富羲刚成年时,他的大姐就已经在中国传道。
2. 个人的心志
巴富羲曾童年时就向讲台上的牧师递交过一张亲手签名的发愿卡,上面写着:“我年轻,健壮又自在,尽力作我能作的事;为了真理,公义和你,——生命的主,我来就你。”
他成年后也在和家人的通信里曾经这样写道:“我在1926年取得医师资格之后,一直以为神呼召我的时刻即将到来,……你知道W医生有三、四年一直希望我去他那里工作,……然而我始终觉得那不是我该去就业的地方,因为心里总感到有去国外传道的可能。”(10页)
3. 呼召的真确
1931年6月,巴富羲偶尔看到中国内地会刊物《亿万华民》(China’s Millions)上一位匿名的中国传教士写的文章后,写信报名参加内地会发起的“二百人”来华运动,他写道:“过去我一直向往去非洲传道,但上周六晚上,当我拿起本期《亿万华民》,并读完那篇呼吁青年到中国去的文章之后,便再也无法抗拒圣灵的感动,不得不提笔写这封申请的信。”(11页)
受邀参加了内地会在斯梅西克的大会以后,他的生命发生了奇妙的改变,以致他在给妹妹的信里这样写道:“现在我感到奇怪——真不明白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如果你在这,我会当面向你详述。此前我的内心曾月复一月的感到压抑,似乎已经迷失了方向,而如今神已成就了他的美意。”(11页)
“在斯梅西克的日子虽然极其美好,但我仍觉得尚未站到最蒙神赐福的地位上,因为总想保留一点自己的权利,所以内心未享受完全的安息。当我进入内室,用半个小时和神交通之后,里面那一点不愿顺服的心态消失了,我不希望它再回来,因为神给了我百倍的报偿,多么奇妙!如今我渴望到中国去了,因此前却一直不愿考虑是否会去中国……。”(12页)
甚至他在给当时的病人的信里也这样写道:“现在我明白,顺服就是喜乐,再无苦恼,也无内心和思想上的争斗,我的心已经完全与神谐和。”(13页)
在确认了这一切问题以后,似乎疑问进入一个死胡同。在良好的家庭教导和属灵环境下;在热切地预备为主传教、作工的心志里;在真实的呼召和明确切实的圣灵引领里,是什么原因导致巴富羲医生赴■新▲疆■宣教在果效上看起来乏善可陈?
这时,我重新回到了书名和所引用的经文:“何竟如此枉费香膏?”价值30两银子的香膏,就这样枉费在耶稣的身上,如果换了银钱,可以救济多少穷人,可以吸引多少人跟随,岂不胜似这样只散发一阵子香气。但耶稣却说,“她在我身上作的是一件美事”,甚至“普天之下,无论在什么地方传这福音,也要述说这女人所作的以为记念。”如果我们抛开其它经文所言及的膏主的意义,只单单从常理而言,都不会认为此说合乎情理。正如我们按照正常逻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虔诚的财主巨额银钱的奉献,在主的眼里会比不上穷寡妇的两个小钱一样。
我们也许可以再回过头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文字和警句,唤起了巴富羲医生愿意放弃在英国的优裕生活,毅然为主赴华宣教,甚至在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曾消逝的信心和心志:
“如果舒适的本国生活,拦阻你去中国为主受苦,那末,尽管你在本国能完成许多工作,但在基督的审判台前却不能存留;反之,如果你清楚神的旨意并遵行,到中国去,你生命的火花就不会熄灭,将永远闪烁在拯救灵魂的圣工之中。”(56页)
对于此次来华宣教,他还有怎样的认识和期待,只能从他到达■新▲疆■以后,写给家人回顾自己旅程经历的信里可以略窥一斑:
“你肯定会记住这个日子(1932年12月31日),一年前的今天,我在维多利亚车站向你们告别……,今天有多少该向神称颂的事啊!真的,我几乎被回顾一年来神为我施行诸多奇事的纷繁思绪所淹没,日前我对自己说,我为主舍弃的何等的少,我对主赐给我的丰盛恩典有了更深的领悟。假如十八个月之前,我能预知这一年中的遭遇,无疑会感到代价太大,付出太多了,但如今我会静下来思考,我为主舍弃了什么?这样的反思使我对我的现状完全知足,并有真正的喜乐……,我已学会了透过主去看待各种困难,而不是透过各种困难来看主……。”(48页)
“如果一个人能毕生无条件的向主降服,那么主要为他做的事和主要用他去做的事,都将是没有限量的。我深信这就是蒙福的秘诀——当然说说容易,要行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一个人只有靠着圣灵的帮助,才能向主降服,向主降服和勉强顺服神的旨意是不同的,降服不是消极的事,而是非常积极的事,降服建立在坚固信心的基础上,深信神为他自己荣耀的缘故,必定悦纳向他献身的人,对我而言,领悟这一亮光是近期最重要的事件之一。”(48页)
“像这类远征计划,一般都必须由对全部行程都很了解的人士制定;然而我们此行,则完全显明是主奇妙的引领。……或许主的旨意向我们悟性迟钝的人显明会稍晚一些,延迟显明他的美意,甚至没有显明,无论如何我都深知,他的美意必定成全。”(57页)
“你一直寻求神所作的一件‘新事’。如今我对‘新事’有了蒙福的领悟,当我不再按原来刻板的思绪去理解‘新事’的时候,便惊奇的发现在神的宝库里有无尽的‘新事’。旧约以赛亚书四十三章中神要作的‘新事’,是一个永不失效的现实应许,哦,我们所以贫穷,不正是因为不能坚信神的应许吗?近来在读经时,我发现还有很多自己尚未得着的应许。”(57页)
从他这些私人信件的字里行间,我们都没有找到我们想要看的:对宣教果效的预计和评估、对福音工作的展望和期待,有的只是向神的彻底顺服以及对神应许的无比信心。这时,我们似乎可以理解那同样激动抹大拉的马利亚和1000多年后英格兰的巴富羲医生的感动是什么了,那就是真实与主相交,被主得着后的那同样完全的奉献心志。
香膏为谁倾倒,生命为谁摆上?基督!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为了谁?基督!这是一件美事,只是因为作在了基督身上,只是因为单纯地是为了基督的缘故。
“耶和华喜悦燔祭和平安祭,岂如喜悦人听从他的话呢?听命胜于献祭;顺从胜于公羊的脂油。”(撒上15:22)神借着先知的口显明他对我们的心意;而当巴富羲将自己以顺服和敬畏的心全然献在神的祭坛上时,神的心意就得到了满足。正如作者在文中引用来表达自己思念的诗一样:
“再进一步,他达到了人生的终点;
再说一语,他干完了终生的工作;
再劳一刻,他背尽了基督的十字架;
夕阳西沉,一日工成。”(54页)
作者和译者都在本书的感言里提及,他们和身边的家人、肢体,是如何为巴富羲医生的事迹所感动和安慰,甚至激励的过程。同样的,他的榜样力量也一直鼓舞着一批又一批愿意为主全然奉献,愿意为主的嘱托去破碎自己,走上主的十架归路的肢体。当年西北灵工团赵西门弟兄所写的那首《十架归路》,可能正是这一代又一代为主舍命的传教士们心底的声音:
我心饥渴的爱慕,十字架的归去路,火的时代催我走,不容稍有所踟蹰,认定十字架的血路,这是我唯一归途,认定十字架的血路,这是我唯一归途。
这条十架的归途,凄酸痛苦多云雾,常经软弱和干枯,多有眼泪和伤处。然而主慈手常搀扶,领我前进不后顾,然而主慈手常搀扶,领我前进不后顾。
我宁拣选十架苦,不愿拣选平安路,我愿流血秦国道,不愿偷生在斯土。甘受十字架的羞辱,与主同尝杯中苦,甘受十字架的羞辱,与主同尝杯中苦。
十字架的归去路,本是漫长的征途,有血有泪有争战,多风多雨多险阻。几千年来的殉道血,都在这条路上流出,几千年来的殉道血,都在这条路上流出。
随主到客西马尼,随主到髑髅疆土,最后进入永远家乡,再无悲痛黑暗云雾。
请容许我在此引用作者的感慨,作为本文的结束:
“人的生命是不能用在世时间的长短来衡量其价值的,斯多克博士在论及大卫·布兰纳德时说:‘他死后为他所著的传记,要比他生前的工作更有效’。瞬时所播下的种子,要经历几个季节的发芽和生长才有收获。谁会用主耶稣活在世上的时间,来衡量他生命的价值呢?我们自己往往只了解历史的表象;惟有爱才能明白其中的奥秘。”(6页)


——《教会》总第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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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戈壁沙漠——30年代内地会宣教士宣教旅程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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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17 教会杂志

文/巴富羲 译/尹道明


巴富羲弟兄,内地会的英国宣教士,1931年被神呼召,放下作为医生的前程,来到中国,与其他五位弟兄[1]被分配前往■新▲疆■禾场宣道。因为当时拿不到苏联的护照,陕甘一带又战事频繁,1932年9月他们不得不驾车穿越蒙古荒漠前往■新▲疆■。已在■新▲疆■工作多年,年近七十的胡进洁牧师与他们同行。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跋涉、完成了长达3220公里的旅程后,七位宣教士终于抵达■新▲疆■迪化(现乌鲁木齐),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残酷的内战。巴富羲弟兄立即投入了救护伤兵的工作,然而,不到两个月,他便从伤员中染上了致命的伤寒。他过世的时候,不满三十岁,在中国只度过了十六个月。本文摘录自巴富羲到达迪化后写给内地会的一封公开信,原载于1933年内地会出版的纪念他的小册子《何竟如此》。


行过戈壁


9月24日又在清晨五时起床,刚过七时便开车上路。这一带是多山地区,有不少条干涸的河床分布其间,我们挑选了一条干涸不久、看上去还行的河道作为车道。在比较顺利地行驶了若干里程之后,我驾的车突然陷进淤泥,事先竟无任何迹象,我们跳出车外才发现另一辆车的命运也是如此。多方努力的结果,非但没有脱困,反倒陷得更深,显然已不可能再沿着这条河床继续前进,只得在这条河床之外修路,并在河堤上挖开一个3英尺多的缺口。修一条缓坡通到车旁,又在下陷的车轮周边掘深沟,去淤泥,再填入找来的石块及木桩,想不到周末的时光都耗在这糟糕的河床上了。经过五个半小时的不懈努力,终于迎来了重大的时刻,当我们看到第二辆车也开上了坚实的陆地之后,纷纷将帽子抛向空中,表示庆贺。“让我们动身”——蒙古向导一声令下,我们再次出发了,用二挡的慢速在乡间低劣的路面上开行了6英里,并越过一条河床,便正式进入戈壁沙漠,随即停车宿营。速度器上显示,当天只走了30英里,但我们已很满足了。


就整体而言,戈壁的表层状况比我们的预想稍好,然而还是过软,徒步都会陷至脚踝,何况载重两吨的货车行驶其上。尽管汽车一次又一次地下陷到车轴的部位,汽车还是挣扎着向前开行。我和同伴们着实经历了一段严峻的时刻,我也越来越惊奇他们高超的表现。分散的小片沙地,同样给我们带来麻烦。常常需要迂回一大段路来规避它们。9月26日我在日记中记着:“太累了——今天轮到我洗餐碟了,一天的行程之后再干烹食的事真是累人。巴不得上海的安德生小姐能见到此刻我们品尝她赠送的茶时,是何等欢畅。今天一路上干了许多挖掘和推车的力气活,戈壁上常见到有石膏碎粒的表层,大卡车在其中虽陷至车轴,但仍能高昂地向前行进,真令人惊讶!其中有段2.5英里的路程排挡调至一档以全力行完时,所耗的油量竟超过了两加仑,可见在戈壁中的油耗有多大!此刻我们意识到单靠目前所带的汽油不可能到达■新▲疆■哈密!但主用约翰福音10章4节的话安慰了我们:‘既放出自己的羊来,就在前头走……’,虽然照人看来,在这个边远的世间僻角,补充汽油的希望渺茫,但我将此事交托于主而内心平安,因为直到今日,他一直是我们的坚固保障。”

虽然我曾讲述过行程中的困难和我们付出的艰苦努力,但不要认为其中没有乐趣,我一直渴望重返此路,并多次听到队中的其他成员也说:“哦,再去一次戈壁吧!”我不想在此对沿途的景致多加描述——别人或许会做得更好——我只想讲讲9月29日那天发生的一些事。一早便起床出发了——真不想离开这可爱的营地,巴不得再待上一星期!汽车整天在大山中反复地攀升着,山景十分灿烂。有一次为避开沙土而攀上倾斜度接近四比一的山坡(约合仰角15度),我认为如果两辆汽车的后轮相联,将有助于拉动作用的发挥,从而避免单车独行时遇到的一些无法克服的困难。于是产生了一个双车相联的伸长体,它仿佛一条宽大顺畅的公路,载着我们颠颠簸簸,一程又一程地向前行进。速度计上曾显示出每小时达到36英里的记录,你们能想像我们有多么振奋吗?经历了两周的艰苦跋涉,车速居然还能如此之快!经过了一小片不平坦且散布着令我们害怕的石膏碎屑的地面之后,接踵而至的地带又该怎样描述呢?我想那是我所见过最为美丽而奇特的景观之一。我们越过一个上升的小坡,便进入一片面积颇大的“盆地”,被四周一排排突起的小丘包围。这些小丘五颜六色,有黑、绿、红、褐等等。接着又来到一个形似露天剧场的地方,四周是一群小丘,而地面则呈现一连串的各色条带:深蓝色、浅蓝色、深绿色、浅绿色、朱红色、砖红色、暗黄色、黄色、白色——我再说不出别的颜色(乘车穿行时询问坐在我身旁的赵立德,他也没说出更多的色彩)。这些颜色都不是人为设计的,当我们经过时,注意到地面下的石头和土壤也着上了色,真是平生最令我惊奇的自然景象,它久久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过去我听说过“彩绘的沙漠”,如今亲眼见到了。一路走来,我们的位置已高于四周的小丘,前面的路程很壮丽,走了16英里的下坡路,路面令我们满意,好似一条巨大的跑道。我的日记记着:“在多日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树木,美丽的沙丘和一条真正的河流……它是额济纳河”。我们迎来了一个伟大的时刻,到达此地标志着我们的行程已走了一半,并且未来的路程要比以往的好走得多。

跨越纳林河


如今我们要面临数条河流中最大的一条——纳林河(又称东河)了。据悉在数日内,水流尚平稳,但总不能将汽车当汽轮来用吧!经过讨论,决定将帐篷移到河边,准备伺机渡河。先要就租用骆驼之事作好安排,租骆驼是用来运送货物过河和拉曳汽车过河。

10月11日星期一,一个准备跨越纳林河的重要日子。清早起床之后,我在日记中记着:“汽车被完全拆解,并搬到准备渡河之处,所有的电气零件都取出来,其余各部分零件均用防水布包裹妥当。第一辆车拆得最彻底,尽可能减轻车身的重量。货物装上驼背,好一派探险队的架势!车身则用挽具分别套在七峰骆驼身上,在三四分钟的呐喊声和水溅声中,车身经过人推驼拉的努力,终于到达了河的彼岸。出乎意料,湍急的河水和河中的淤泥,皆未成为渡河时的重大障碍。第二辆车过河时,因那几峰骆驼有了头一次拉车的经验,所以表现更好。柏爱生驾着车顺利地“飞”过河去。如果那天早上你们来我们的营地,将看到一派忙碌的景像:胡进洁在烤面包;离他不远的柏爱生正在准备宰杀一只花五美元购来的绵羊;何仁志和我忙着拆解车上的零部件;石爱乐和赵立德在对岸勤奋地进行清理,以迎接汽车的顺利登岸;朱佩儒在等待接收从河中运过去的行李;哦,对啦!此刻也不能忘掉那位蒙族向导Galahad阁下,他正坐在篝火旁,一面和蒙族的来访者交谈,一面以一种难以摹仿的姿态抽烟呢!

渡河之后,立即将车上所有的零部件重新组装起来,次日中午时分,行李也都装上了车,准备要西行50英里,去渡过第五条河流——木林河(又称西河)。行前我们曾被告知此段行程的路况极差,汽车如果荷载不可能在其上行驶,必须租驼队来运货。经过大家认真的讨论和祷告,没有接受此建议。可以想像,当那天下午六时半穿越此河河水到达彼岸之后是何等的欣喜!汽车沿途几乎未遇任何麻烦,假如我们采纳了原先的建议,就将在如今汽车过河之后的登岸地点,花上整整三天时间来等候驮运行李的驼队,并且还将多付一笔可观的运费。此行得以顺利完成,证明主垂听了我们和你们的祷告。


次日10月12号星期三,我们破记录地行驶了120英里,最后的15英里是在夜幕中开行的,汽车前灯的光线足以照明我们所循的驼路。当晚曾听见狼嚎,但在途中全部的宿营地点中,无一处遭受过狼群真正的袭扰。在北平(北京)时,Soderbom曾对我说过:“戈壁是世上最平安的地方”,事实确是如此,戈壁之夜的安详静谧只有身历其境才能有所体验。以前曾听说在戈壁沙漠之旅的后半程会遇到更多实际的危险,进入■新▲疆■之后,方才真正知道,的确各方面都有着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巨大危险,但主的旨意永远不受拦阻,只要我们能用单纯的信心来事奉他。从10月14日我们进入■新▲疆■的那天开始,一个严峻的时刻就来临了。


进入■新▲疆■


我在10月14日的日记中这样记着:“现在我们位于海拔较高之处,冬季的寒风猛袭过来,一上午行进得非常艰难,需要另择一条较为舒坦的路,但向导Galahad阁下心中也没有底。遥见远处有两个人带着三峰骆驼和两匹马,这是三天以来首次见到的生物。当我们和他们的间距拉近到数百米时,这两人突然同骑一匹马向一些小丘中飞速奔驰而去,显然是对两部汽车的快速驰来感到恐惧。当汽车开过逃逸者驻足之地时,见到三峰骆驼及一匹马正安详而耐性地等候主人。此后约有一小时之久,我们偶尔仍能见到三峰骆驼,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两位逃离的人。”以下是另一段日记:“看到了十来个竖立的怪异角锥,这是被废弃的昔日边关标志,昭示我们已正式进入■新▲疆■。■新▲疆■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寒冷、荒凉,看不见植物,而且只能取得含盐量高的咸水。当晚夜宿Ming Shui,次日清晨,温度计上显示气温已降至零下10℃,寒风刺骨,采用平日用插入手柄旋转的方法,已不能使引擎发动,只能生火先加热引擎冷却器中的水,再发动汽车。”


我们没有声张,便悄然驶进哈密,直驱胡进洁先生和冯贵珠( French)及盖群英(Cable)两小姐[2]曾住过的那家小旅店,在该处逗留两星期,受到店主力所能及的款待。我对他的慷慨感到惊讶,因他从不向我们收取任何报酬,并且还总是觉得对我们照顾不周,所以当我有机会为他的妻子治病的时候,心中特别高兴。到达哈密时,每辆车都只剩下10加仑汽油了,这最多还能再走60英里,当初我们不清楚张家口与迪化之间的确切距离,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汽油,由于无知,自以为所带的汽油能满足全程之需。然而主并非不知道我们的缺乏,在神的爱中,旅途上每一站路的需要都能及时获得供应,一无所缺。余下的旅程又将如何?让我重复一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主是供应之源,超过我们梦寐以求的期望”。

在我即将结束这封长信之前,还想提请你们注意这次旅途中的一件令人希奇的事,在中国境内一条长达1,800英里的交通线上,我们仅到过一个宣教站——只有这一处是公开传扬耶稣基督福音的中心。我们经过许多村庄中的居民将来怎样?在辽阔的蒙古草原上生活的部落将来怎样?众多蒙族聚居地区如额济纳河三角洲将来怎样?■新▲疆■一些较大的城市又将怎样?如果人们连独一真神的名字都未曾听过,又怎能信他呢?如果没有传道的人,又怎能听见呢?这难道不是对那些为中国福音事工代祷者的挑战吗?这难道不也是对那些在本国为自己一生道路寻求神旨意的年轻人的挑战吗?“所以你们当求庄稼的主,打发工人出去收他的庄稼(太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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