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宗神学在中国发展所面对的五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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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心学
改革宗神学在中国发展所面对的五大问题
--选自王志勇《基督教文明论护教学》
改革宗神学在中国的发展要面对教会内外、中国内外的很多问题和挑战,此处我们只是谈及五个方面:
(1)专制制度的强大:中国三千年来延续至今的皇权专制是空前强大的。这种皇权专制赤裸裸地宣扬“打江山,坐江山”的流氓政治思想,拳头硬的就是老大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根本不在乎任何礼义廉耻,胜者王侯败者贼。他们打江山的时候可以不择手段地屠杀对手,攫取权力;他们在坐江山的时候也会不择手段地打压异己,荼毒天下,维持个人和家族的权力。这种专制制度的可怕性在于它已经渗透到中国文化的骨脉精粹,每个中国人在潜意识中都向“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因此,基督徒造中国的使命绝不是推翻一个政党的统治,推翻一个王朝的政权,而是与政党和王朝背后的皇权专制的幽灵作战!这种皇权专制的幽灵不仅徘徊在中南海,也徘徊在教会中,甚至徘徊在我们每一个中国基督徒的心中!
(2)偶像崇拜的泛滥:中国的偶像崇拜尤其集中在对皇帝的顶礼膜拜上。虽然我们中间也有过余英时先生欣赏的宋朝时期士人与皇帝“同治天下”的黄金时期,[1] 但中国历史上大多数时期都属暴君与昏君交叉的时期。虽然我们中华民族历史上不乏特立独行、先知先觉的人物,但大多数知识分子还是甘心乐意地做专制政权的舔痔之徒。甚至到了二十世纪还有人恬不知耻地谱曲歌唱:“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是人民大救星!”传统儒家所期待的就是“明君圣王”、“得君行道”,更是对于政治领域的偶像崇拜推波助澜。作为基督徒,我们必须深刻地认识到人的有限性和有罪性,认识到即使我们这些赖恩得救的人仍然是蒙恩的罪人,心中仍有残余的邪情私欲。我们实在不值得别人崇拜,我们要和保罗一样自觉而谦卑地在众人面前承认:“在罪人中我是个罪魁”(提前2:15)。只有时常保持这样的清醒和谦卑,我们才能够杜绝在中国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偶像崇拜的习气。只有传讲这样的基督教,才能在根本上医治中国历史上教会内在出现的各种偶像崇拜之风。
(3)神职人员的软弱:教会神职人员的软弱和败坏也是不能回避的话题。这种问题并不是唯独中国才有,在圣经中也记载了神职人员的软弱和败坏,亚伦的两个儿子就是因为献上“凡火”而被上帝亲自击杀的(利10:1-3)。上帝通过以赛亚指责当时的祭司和宗教领袖们是贪食的“哑巴狗”,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危险和祸害:“田野的诸兽,都来吞吃吧!林中的诸兽,也要如此。他看守的人是瞎眼的,都没有知识,都是哑吧狗,不能叫唤。但知作梦,躺卧,贪睡。这些狗贪食,不知饱足。这些牧人不能明白,各人偏行己路,各从各方求自己的利益。他们说:来吧!我去拿酒,我们饱饮浓酒。明日必和今日一样,就是宴乐无量极大之日”(赛56:9-12)。在《玛拉基书》中,神职人员的败坏以及引发上帝极大的愤怒:“众祭司啊,这诫命是传给你们的。万军之耶和华说:你们若不听从,也不放在心上,将荣耀归与我的名,我就使咒诅临到你们,使你们的福分变为咒诅。因你们不把诫命放在心上,我已经咒诅你们了。我必斥责你们的种子,又把你们牺牲的粪,抹在你们的脸上。你们要与粪一同除掉”(玛2:1-3)。赵天恩牧师在考察中国现代教会史的时候指出:“大多数的中国传道人都签了名,也加入了三自。但是妥协的结果,并没有使大多数的传道人保存他们的侍奉工厂,在屡次的政治运动及学习过程中还是被排除掉了。为什么呢?主要原因是他们多数对政治,特别是中共的统战斗争理论一无所知,使他们很容易陷入陷阱。第二个原因你就是他们被惧怕所控制,以至于走妥协的道路。”[2]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大陆兴起的很多家庭教会的传道人,往往还没有初中毕业,不具备基本的人文常识和神学训练,只是因为他们经历了神迹奇事,在共产党政治封闭的氛围下,他们的梦想和精力无法宣泄,就一窝蜂地投入到所谓的“传福音”的天国大业中来,又因为缺乏基本的道德修养,互相攻击,各占山头,使得中国大陆教会在复兴的表象下异端横行,怪兽四伏,很多人在教会中受到蒙蔽和伤害,这是令人叹息的。我们当然承认其中有上帝的旨意和怜悯,承认中国教会中扔有很多认识上帝、敬畏上帝的人,但承认教会的问题和自身的败坏则是我们的责任。
(4)教会建制的混乱:欧美华人教会基本上都是走“独立教会”的路线,在宗派上缺乏明确的归属,在建制上多是习惯性的方便法门,多数教会在建制上和一般的民间社团没有根本性的区别。港台教会享受政治的自由和法治的规范,台湾长老会、香港播道会、宣道会等都有一定的建制,可惜台湾长老会与“台独”运动捆绑在一起而影响了自己在真理方面的见证,而香港众多教会在大陆政权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之下逐渐丧失了良心的声音。中国大陆教会在专制政权的打压之下无法成型,所谓的“三自”教会直接处于无神论政党的辖制之下,而“家庭教会”基本上都是各自为政,占山为王,采取“家长制”或“主教制”的模式。即使有的教会明确接受改革宗神学和长老制治理模式,因为缺乏亲身的经验和警醒,往往强势或比较有恩赐的牧师、长老不知不觉又成了教会的“家长”或“主教”。
(5) 灵命灵修的肤浅:中国大陆家庭教会在灵命灵修上多受灵恩派的影响,片面地把圣灵的充满的体现集中在说方言、医病、赶鬼等神迹奇事上,不明白圣灵是真理的圣灵,是让我们成圣的圣灵。成圣之路无它,就是依靠圣灵所赐的大能大力,以上帝所启示的律法为顺服上帝的标准,不断效法基督,攻克己身,叫身服我:“我必将我的灵放在你们里面,使你们顺从我的律例,谨守遵行我的典章”(结36:27)。另外,在灵修神学上比较深厚的就是聚会所,倪柁声先生所著的三卷本的《属灵人》仍然能在很多追求敬虔的教会中大有影响。可惜,倪柁声先生所提倡的灵修走向神秘主义和苦修主义,不仅不能用积极入世的世界观来装备圣徒,反倒使得基督徒的生活与社会文化的需要越来越隔绝。我们很多人在学习改革宗神学的时候,所学习和强调的多是改革宗的教义神学和长老会的治理制度,对于清教徒的真精神,也就是追求敬虔,缺乏深刻的把握,在灵修操练上更是缺乏,结果这种偏颇经常使得很多人自以为是改革宗人士,就对其他教会和弟兄姊妹缺乏基本的认可、理解和尊重,动不动就说别的教会“不合法”、“没有权柄”,被人讥笑为“杀人宗”!要在中国传讲改革宗神学,我们改革宗人士必须在灵修上长进,自觉、谦卑地作众教会的仆人,而不是裁判!要以爱心成全其他教会和弟兄姊妹,而不是雄心勃勃,狂奔乱行,一定要把其他教会都收编到自己的旗帜之下。
[1] 余英时:《宋明理学与政治文化》(台北:允晨文化实业股份有限公司,2004年),7页。
[2] 赵天恩、庄婉芳:《当代中国基督教发展史:1949-1997》(台北:中国福音会出版部,1997年),5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