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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东:再也寻不到的上海老味道

章小东:再也寻不到的上海老味道

章小东:再也寻不到的上海老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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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小东:再也寻不到的上海老味道

原创 2015-10-15 章小东 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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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ID:ipress   
我曾经在那条短短的马路上走来走去几十趟,马路拓宽了许多,宽到触摸不到温馨。

上海老味道的消失,最让我伤心的就是找不到“天鹅阁”了。

“天鹅阁”是坐落在上海淮海路上东湖路和襄阳路当中的一家意式西餐社,这是一条短短的,不到两百步的大马路。那时候上海人口没有现在这么多,从陕西路朝西,渐渐僻静,过了襄阳路几乎没有人“荡马路”了。路边店家,都是与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休戚相关。朝东有一家叫茂丰的南货店,门口兼卖水果,再过去是一家银行,再过去是一家烟纸店。朝西有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百货商店,再朝西是一家食品店,食品店坐落在高高的台阶上面,夏天的时候,店面口多出来一只画着光明牌冰棒、雪糕、冰砖的卧式冰箱,卧式冰箱上面有两只面盆大小的圆孔,那里盖两只箍着橡皮圈的铁盖子。


▲天鹅阁

就在这些店家的当中,有一个用一小块一小块黑色玻璃一样的石子镶拼起来的门面,门面当中嵌着扇玻璃大门,大门上面有一只用同样质地的石子,包裹着的亮晶晶的腾飞在半空中的天鹅浮雕,十分别致。这就是“天鹅阁”了。

推开敞亮的大门,老板娘坐在前厅一个弧形的高高的账台后面,黑色的天鹅绒旗袍的领口上有一枚碧绿的翡翠别针,雍容华贵,不落俗套。店堂里还有一副吴湖帆的对联:“天天天鹅阁,吃吃吃健康”。店堂间并不大,一个横套间,一帮“老资”和“小资”是常客。

文革之前,母亲和干妈常常会带我到那里去吃西餐,在那里遇到了赵丹、张瑞芳、凤凰等明星,有一次还看到了贺路汀。母亲和干妈让我坐在临街的火车位上,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餐巾,眼面前摆着一客浓郁的罗宋汤,轻轻举起一把银质的汤匙,一匙一匙地把这厚重浓味的汤汁送到嘴巴里。这时候,一客奶油鸡丝焗面端上来了,伺者说:“当心——烫。”干妈轻轻挑开表面焦黄的起司,那下面乳白色厚重的浓汤还在翻滚。



文革以后,“天鹅阁”变成了红卫食堂,出售大众小食。本来坐落在店堂里的账台被拆除了,老板娘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后来又偷偷出售罗宋汤,不过名称变了,直接叫红汤。有红肠红汤两角五分,牛肉的红汤三角,味道一样地道。姐姐差我拎了个锅子过去“买碗汤”,年轻的跑堂懒惰地朝着我挥了挥手,我便直接进了厨房间,大师傅直接把汤从一只直通通的大锅子里舀到我的小锅子里,加一点切好的红肠或牛肉,这时候常常是一碗变两碗,红肠变牛肉了。

那时候“天鹅阁”还出售一种叫油煎包子的咖哩面包,有一点像苏联电影《红梅花开》里面叫卖的那种。大概是厨房间里闷热,一个做面包的年轻女人就坐在店堂里操作。我看着她抓一把软烂的精白粉,擀面杖也不用,只是在案板上一搓,又挖一勺馅料放在中间,眼睛一眨,一只长条条的叶子型的面包就做好了,又好像炸油条一样地滚入油锅当中,“嗤啦,嗤啦”,啊哟,香酥松脆,过路的行人都被吸引过来啦!九分钱一个。

当年丈夫和我恋爱的时候,常常就是在那里约会,一道葡国鸡,一道鸡丝奶油焗面,那陶钵端上来的时候,里面吱吱地冒着焦黄的泡,外沿烫得无法触手,撕开柔软的精白面包,蘸着绝味的汤汁……两三元人民币,空前的享受。

一想到这些,童年时代遥远的记忆,逝去的亲人,一一呈现到眼面前。可是现在“天鹅阁”没有了,再也找不到了。我曾经在那条短短的马路上走来走去几十趟,马路拓宽了许多,宽到触摸不到温馨,只有一幢冰冰冷的现代化大楼竖在那里。

朋友丹丹知道了我的沮丧,立刻差使她在上海的妹妹小丹丹,小丹丹又觅过来一位上海吃客王兄,开了一辆SUV,在淮海路上转来转去寻找“天鹅阁”,失望。就在我黯然神伤的时刻,王兄一拍脑门说:“有了,有了,不是淮海路,是在淮海路后面的进贤路。叫‘天鹅申阁’,好像和老底子的‘天鹅阁’有点关系。”


▲天鹅申阁

“进贤路啊?那是我好婆家的后马路,自从好婆被扫地出门,以后就是走过路过也要绕过去,不想再看一眼的。再说那条后马路,是在小时候,母亲一向不让我们去的,她说:“旧时候,这条马路上都是‘罗宋瘪三’,甚至还有‘白相人’和‘妓女’。”

“你讲的是什么年代的事情啦?现在已经变成上只角的上只角了呢!”王兄话音未落,小车已经直别别地开了过去,到了门口下车,前看后看也认不出这条就是当年进贤路。抬起头来,还没有看见招牌,就被小丹丹拉进了了店堂。

一脚踏进,眼面前黑黜黜一片,等到了深处,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开间。当中是长桌,已经被一圈老吃客包牢。周边的小枱子还有几个空位。我们一行四人立马坐了过去。刚刚坐下来,又跳将起来:“哪能不是火车位啦?”

“对不起了,一开始我是用的火车位,但是没有多少时间,上面的皮全部破掉了,换了两次,干脆拆掉,变成普通椅子。”老板忙不迭地过来招呼。

丈夫连忙打圆场:“蛮好蛮好,说明你们的生意好,我们是来吃味道,不是来吃座位的,先来汤。”

接着大家低头点菜,我和丈夫当然是寻找当年的味道:葡国鸡,鸡丝奶油焗面,小丹丹要了一份老式炸猪排,王兄要了一份新式的奶油?还是起司焗鱼。结果端上来的菜,看上去卖相不错,味道却不是我眠思梦想的。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口味出了问题。问及丈夫的感觉,他苦着脸说:“菜有点冷。”

我尝了尝回答:“还好,是温的。”

“西餐不烫,一点吃头也没有了。”他说着,就把一大块焗面剩在碗里了。这时候老板走了过来,我指了指浓汤问:“这汤好像不是用新鲜西红柿做出来的呢。”

他轻声回答:“是罐头的。”

丈夫又跳出来做好人:“老早西红柿多的时候只要一分两分一斤,现在西红柿什么价钱啊!小店能够开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听说老板是一位海归学者,因为怀旧,主持了这家小店,苦苦搜寻,一片片的梦想,编织进了这份记忆的菜单当中。

本来想帮他做一道当年在“天鹅阁”的店堂里“偷”学来的油煎包子,结果因为第二天就要上飞机,无法成愿。

我只想说:寻找老味道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原老味道,更加困难,辛苦了,海归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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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阁这段看得我泪哗哗,红汤,咖喱面包,奶油吉斯焗面,,记得的,记得的呀,那时候我外公外婆都在,带着我还有表哥表姐三只小囡一道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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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鹅阁对面读四年中学的闪过.....体育课从校门口逛到嵩山路,两边的店名基本可以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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