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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重生之名媛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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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伪”弃妇往死里忽悠折腾人的故事!


她原是古玩界宗师级的人物,一朝梦醒,竟然变成了一枚“弃”妇,还是空有骨气脾气但没有EQ和手段的可怜虫。


她深谙人情世故,在与人斗上,曾经独孤求败,现在竟然重生到一个如此憋屈的人物身上!

——爱我之人,必倾心相报,害我之人,必十倍以还之。

1V1双处文,没有赌石,捡漏,主要写古玩界各种知识体系的博弈,还有人与人情商加手段的博弈。
阅读指南:
一.1V1双处【没打错】
二.爽文,阅读时请携带耐性智商。此文没有赌石,捡漏那些,只为全面解析古玩市场现状。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时代奇缘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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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和娇娘全看完了,怎么办啊啊啊,又书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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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citykitty 于 2015-1-1 16:28 发表 \"\"
这个和娇娘全看完了,怎么办啊啊啊,又书荒了


这两本书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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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很好看,后面就有点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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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满希望她会跟荣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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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好,小启多听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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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哒,网上还有五个番外,喜欢的朋友自己找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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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番外,贴给大家一起看
番外1、


    漆黑冰冷的夜,空气中有雾,车行驶过的路旁,枯枝也支棱地很有诗意。


    车开得飞快,外面交错而过的车灯,闪在车内照在脸上,一闪而过,是女人美丽清艳的脸,宝珠。


    她被乾启紧紧搂在怀里,他俊朗的下巴压在她的刘海上,从未有过的理直气壮,从未有过的理所应当,空气中有种静宓的压抑。


    宝珠被搂得浑身紧,她挪了挪,低身说:“……小启……我……我难受……你别这样抱我……”


    脸上一软,被亲了一下,随即那吻一路向下,沾染着数不清的柔情蜜意来到自己唇畔,像是开了一些不好的头,再也停不下。


    他的手顺着大衣伸进去,点点细吻着问:“眼睛真的好了吗?看东西时间长了会不会累?……这样晚上看我清不清楚?”


    她向后躲着,“都好……”无奈坐的位置,想躲也躲不远。


    “手是怎么样的没力气?”他低笑着,“我怎么觉得,你这样推我挺有力气的。”


    宝珠狠狠砸了他一下。


    他忽然低头,疑惑的看着自己左手,“你身上系着围裙干什么?”而后他抬头,猛然又吻了上去,“太想我,等不及是不是?”


    宝珠手向下,狠狠拧向他的腰。却被一把抓住,她被压在怀里,一动也动不了。


    他三两下剥了她的大衣,带着股子不管不顾的狠戾,宝珠顿时大急,喊道:“小启你敢胡来,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乾启看着她,从眼睛望到她心里,“我早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你要下狠手,不如等将来如果我真负了你。”


    宝珠再不动,只感到那吻,抢走了自己所有空气,那手,轻轻解开自己的纽扣,裙子被推上去,她心跳的不可自已,早就忘了换气,他却猛然停住,手放在她腿间,

压在她身上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在她耳边说,“本来想着明天去领证,还是不行,这心跳快得我要背过气去了……再说有司机,咱们还是回家吧……你别急。”


    宝珠一腔柔情似水顿时化为愤慨,抬手去敲他。却见乾启坐起来一直笑,挨了一下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半晌,他才说,“我总算放心了,听人家说,女的如果受了侵

害,对这种事情会有条件反射的抗拒,看你这样,我才真的相信你没受其他委屈。”


    宝珠伸出手,“怎么没有?这里?他们明着绑我。还有一个,要给我灌水……”她说的委委屈屈,像对一个家长告状的孩子。


    乾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地说,“我都知道……都过去了都会好的,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真的不会了……”那语气,也不知道他是想跟宝珠说,还是跟

他自己说。


    宝珠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突然问道,“你说明天去领证?”


    “是呀,婚礼还定在二月好不好?”他揉着宝珠的肚子,“这样如果你怀孕,坐月子正好是冬天,人不受罪。”


    纵使宝珠一向伶牙俐齿,此时也剩下了呆若木鸡,乾启心里想,“这个办法简直太好用了,将来一定要传给儿子呀……”


    宝珠和乾启于当年二月十九日完婚。宝珠在年底生下大儿子乾宝,次年宝韵美术馆一期工程正式完工。宝珠的108对精品瓷器陈列于民国瓷器展厅。


    当年年底,向诚主持的宝韵艺术品经纪公司,和薛利一起,正式成立宝韵艺术品基金。这一年被称为中国艺术品基金元年,各种艺术品基金纷纷出炉,显示出它强劲

的实力还有巨大的影响力。从而也显示出,宝韵的掌舵人甄宝珠不凡的高瞻远瞩。


    次年,在乾宝半岁之后,宝珠再次恢复工作,出任艺术馆馆长工作,同时作为书画协会的业余书画家,她不俗的书法绘画作品,不断受到大家的认可。


    同年,乾启正式加入启世,逐步接手乾世礼的工作,这一年年末,启世正式注资宝韵艺术品拍卖公司,令宝韵在国外大拍卖行的纷纷来袭下,重新调整市场战略,占

据举足轻重的市场份额,成为安城第一大拍卖行。


    同时他们的高仿瓷和外销瓷仍旧是主流产业。周达支持这两处,一时风头无两。


    ******


    黑色的轿车在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缓缓停下,门前红花绿树,后车门打开,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女子从车上走下来,一身淡黄色的套装,和她周围散着的一圈黑

衣保镖,形成巨大的反差。


    “夫人。”旁边有人恭敬地给她引路。


    她转过头来望向车内,隔着一扇车窗,里面坐着的男人翻着手上的文件,视线还跟在她身上。


    她说;“你等会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要不你先回酒店?”


    那人摇头,“我在这里等你。”


    她却忽然走上一步,手抚上车窗探头道,“要不咱们一起去?”


    那神色调皮,一脸算计,他立刻叹着气摇头,“不去。”


    看着她转身随人而去,他的心却再一次变得空落起来,纵然她周围围满了人,可他心中依旧是空落的。自从那一天,她告诉自己,她是一只变成鱼的鸟,他的心,就

再也没法落到实处,谁知道她会不会随时变成鸟飞走了?


    一日一日,孩子也有了,他的心却时不时仍有这些忐忑,合上手上的文件,却露出一张杂志封面,上面写着“著名女书画家甄宝珠作品展”。他揉上眉头,也许,再过

个五年八年,自己才能真正适应。


    ******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有韵律感的节奏声,宝珠随着身边几个人,一路走到最后的房间。


    他们要来,早已做过通知,乾启的助理跟在身旁低声说,“这两年她都住在这里,情况越来越差。”


    房门推开,有阳光透窗照进来,四周摆满了鲜花,她却只看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也看着她。


    她走前几步,在那种恨不能把自己千刀万剐的目光中,她依旧望着床上的人,“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床上的单明媚,和她几年前见过的女子判若两人。自从上次被从安城接走,连乾启结婚都没有通知她。却没想,她还是把自己搞成这样。


    虽然有生理上病变的原因,但更多的,依旧应该是来源于心理上,宝珠原本有些怒其不争,这一刻,看到花一样的女子,眼见凋零,不禁生出同情,她说,“你一定奇

怪我为什么来?其实我也不想来。你妈妈担心的不行,又找到了小启妈妈那里。”


    单明媚嘴张了张,却忍着没有说话。


    果然下了决心,宝珠一笑,几年前的玩笑话竟然被当了真,如今,这人半死不活,家里逼到跟前,竟把难题扔给了他们。是呀,谁都知道甄宝珠一诺千金,既然说过

要纳人家进门,那就要说到做到。


    “夫人。”乾启的助理挪了椅子过来,宝珠转身坐下。


    单明媚望着她,眼中嫉恨的光慢慢变成迷惑不解,如同对待那声称呼,“夫人”,现在谁还会这样称呼?可是看到眼前的女人,她又觉得,没人比她更配得上这种称呼

了。


    宝珠却一动不动,等着她打量够了,才淡声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一下你的意思,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进门?说真心话,你这样喜欢小启,我们都理解你,所以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主。”


    她的语气真诚,可是令人听着怎么那么不是味儿?单明媚自然是想跟着乾启,这种求而不得已经变成执念。但这种执念现在要情敌来成全,虽然她也有了心理准备,

可真切的再一次听到,还是觉得心里无法接受。


    就听宝珠又说,“既然你离开他活不了,我们也不能心硬地看着你去死,不过有些话我要提前和你说了,以后进了门,那可有漫长的日子要过。”


    单明媚望着她,喜欢了那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哪怕是不完整的愿,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激动。


    那人望着她继续说:“不过就算我做主让你进了门,以后的情况也不乐观,你最好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你喜欢他,但他不喜欢你,你也知道,他见你有心理阴影,所以

你大概还是不会时常见到他。漫漫长夜独守空房,将来无儿无女那是一定的……


    ……听说你家就你一个女儿,所以很宝贝。等你父母年老体迈的时候,最不放心的也是你,你老了还是一个人,不过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们,你的丧事我包了!”


    单明媚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怎么?你觉得这一天很遥远,”宝珠摇头,“当然……你现在还年轻,以后还有漫长的三十、四十、五十岁,一个女人常年郁郁寡欢一定死得早,我又比你小一些,你

觉得有没有可能?”


    单明媚只觉得胸中燃起了一团火。突然发现当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爱情可以变得不再重要。她大口喘着气,那吊着的一口气,随时都有可能上不来般。


    宝珠站了起来,慢声慢气地说:“当然死了以后,也不能奢望和我同乾启葬在一处……他讨厌你。这辈子都被勉强了,死了后,我怎么舍得再勉强他。但你放心,我都

想好了,到时候放到烟花里,放天上吧,你爱的那么壮烈,那结果想来也比较符合你的爱情观。”


    单明媚大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走!”


    宝珠摇头,“这次恐怕不行,我答应了你家里人,这件事情没处理好,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单明媚喊道:“我不和你说,我不要和你说,我要见的是小启!”


    终于发怒了,说话蛮有中气。


    单明媚指着门,“你走,你怎么知道小气不喜欢我?他是喜欢的,他以前一直偷偷地从安城给我寄东西,他只是含羞不好意思。我已经查得很清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是狐狸精,你是第三者,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


    宝珠有三秒钟的静默,而后飞快把帐记到赵新头上,说道,“那些东西不是小启寄的,你眼中只能看见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发现不了,在另外一个人的眼中也只能看见

你。”


    宝珠想到赵新的优柔寡断,不禁又说道:“你喜欢了小启有多久,另一个人,也喜欢了你那么久。”她转身向外去,对她说:“这件事情,在你体验生活的时候可以慢慢

想。”


    单明媚沉浸在巨大的意外之中,听到她说体验生活,她呆呆问道,“怎么体验?”


    宝珠站在门口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走出病房门,她对旁边人说:“就上次我被绑去的地方,你们几个都去过,把她送过去吧!”


    那几个保镖顿时面面相觑,不确定道,“那山沟里?”


    宝珠走得极快,良善的说:“就用飞机送好了,不用她尝试其它痛苦的代步工具,人要惜福,她不懂,我们要帮帮她。”


    当天下午,单明媚被专机送走,同时被“抓”起来送过去的,还有远在安城的赵新。


    乾启听了宝珠的决定,感慨了好一会,才说:“从小到大被连累,这一刻我怎么有了终于一雪前耻的感觉?”他看向宝珠,“你一直替我记着呢?”


    宝珠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赵新自己总得有个决断的时候。”


    乾启想到那家伙和詹璐璐,竟然到现在也没进展,实在是有些无语。倒是詹璐璐真的急了,自己也打了包袱一起跟去。


    这次换成宝珠吃惊。


    回到安城,宝珠第二天就来到了宝韵,因为送走了赵新,拍卖行这里她要自己掌舵,却发现元青元花几个知道内情的,神色很古怪。


    她到了办公室,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


    把元青元花叫了进来,“你们俩一见我就欲言又止,到底怎么回事?”


    元青看着元花,手肘碰了碰,“你说。”


    元花大咧咧道:“也没什么,就是詹璐璐和赵总一直没进展,我们俩给她献计,对付这种男人应该用奉子成婚那招。”元花一摊手,“看,人家前两天才验出来了,结果

就被人都打发到穷乡僻壤去了。”


    “奉子成婚?!”宝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望着眼前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忽然发现人家这才是大智慧,对付别的男人这一招一定不好使,但对心软又优柔寡断的赵

新,这招简直是……


    高手果然在民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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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公寓旁的停车位,一辆轿车缓缓停下,男子下了车,拐到后备箱。打开来,转眼提出两个旅行箱,又拿出一个变形金刚玩具套盒,夹在腋下。锁上车,进了旁边的公寓,

直上三楼,钥匙伸过去刚想开门,他又犹豫了一下……缩回手,他定了定神,才重新伸过钥匙开门。

    门一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童立刻冲了过来,“daddy——i would die for that!”他跳起来一把抢过变形金刚玩具,转身,就往屋里跑。

    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从里面抱着孩子走出来。头发胡乱挽在脑后,身上穿着睡衣。如果让熟人看到,一定会惊讶她的变化之大,正是明珠。

    她紧紧盯着韩临正,目光跟去洗手间,看他洗手有些不耐。又看到门口地上的旅行箱。神色稍缓,走过去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韩临正手上拿着毛巾擦手,动作顿了一下说,“我没和她说。”

    “怎么又没说?”明珠一下吼了起来,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扔在地上。

    韩临正忙走过来接过孩子,“你别声音这么大,把孩子吓到了?”

    小宝宝嘴里噙着奶嘴儿,看着他咿咿呀呀!简直可爱的不得了,韩临正立刻亲上去,“想爸爸了没有?爸爸回国了两个星期,想爸爸了没有?”

    宝宝继续抱以咿咿呀呀!

    明珠哪里有闲情逸致看他在这里逗孩子,韩临正这次回国是去谈离婚的。竟然没有离婚就敢回来。

    她狠狠一拉韩临正,喊道,“怎么又没离成,没离婚你回来干什么?”

    一听她喊,韩临正就一个头两个大,曾经那么柔情似水,生了两个孩子就成女超人了。他说,“不是我不想和她离婚,她家现在早不如从前,我还留着她难道等过年吗

?而是……”他看着明珠,明知道即将有暴风雨来临也不得不说,“先说好,别发火!——她又怀孕了,孩子自然还不是我的。”

    “什么?”明珠勃然大怒,“她这都第二胎了,为什么还拖着你?国家有规定,怀孕的时候不判离婚,好,以前我就忍了。她怎么生的没完没了?还有她在外面那个野男

人怎么这么没本事?”

    “怎么会没本事。”韩临正晃着孩子,“她的事情我不想管也不想说。她手上握着咱们俩的证据,我现在才知道,这女人狠起来,真是不得了。她说,这次要是不帮这个

忙,她就告咱们俩重婚。”

    “放屁!”明珠勃然大怒,“要重婚也是你一个人重,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临正阴下脸,“既然你和我撇的这么清,干嘛还要我离婚娶你?”

    如果换做以前,他这样沉下脸的时候,明珠肯定立刻就静默了,但是现在的明珠,早已不是曾经满脑子天真的少女。她喊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是我,死

了就死了,但现在,还有三个孩子。”换成两年前,她也许还会心酸的抹眼泪,但现在,她早已连流泪的冲动都没了。

    当了母亲,才发现以前的爱情都是狗屁,她可以任由别人从她的身上践踏过去,可却不能忍受被人看她孩子的目光有丝毫异样,纵然是韩临正,也不可以,看他不说

话,她又喊道,“老大眼看就该上学了,报名的时候,没有爸爸,别人都以为我是单身母亲,到时候别人会歧视孩子的你知道吗?”

    韩临正说,“出生纸上又不是没有我的名字,怎么会没有爸爸。”

    “我们中国人讲名正言顺,没有婚礼,没有结婚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他有爸爸可我也没有老公!我没有老公,他的爸爸又是什么?”

    韩临正顿时头大,有些说不通的感觉,但又不想和她吵,她正大着肚子,他说,“这是小事,我现在家在这边,又在这边工作,国内的事情就算不回去,对我们其实也

没什么影响。”

    明珠一冷哼,“那是国内你家混不下去了。当初要不是我,你送我过来买了这套房子,现在我们一定无家可归。”

    韩临正简直哭笑不得,说:“对,30年河东30年河西,你是我的福星。”

    明珠一点不领情,一把夺过孩子,转身回了卧室,一把狠狠甩上门。

    韩临正站在客厅里,周围一片狼藉沙发上扔着孩子的换洗衣服。尿不湿,纸尿裤,有干净的更有脏的,还有周围,桌上地上,到处散落的玩具,吃过的外卖盒。

    他叹了口气。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上班,也不能雇保姆,明珠自己一个人要带两个孩子,肚子里还装一个。他卷起衣袖,拿过垃圾桶,打开却发现是满的。他到厨房拿

了垃圾袋出来,把桌上的外卖,盒子,披萨空盒,还有用过的尿布,都一个个装进去。

    房门一响,明珠站在门口问,“你这次回去见荣耀钧了吗?他有没有说到我姐的消息?”

    他的心中顿时郁堵,摇头说,“没有!现在大家的生活一个天一个地,我要又怎么会回去找他?”

    “那有什么?——我妈带着又宸回安城去了。”明珠转身甩上门。

    韩临正把最后一个用过的纸尿布从沙发下勾出来,扔进去。

    ******

    如宝如珠美术馆

    正是午餐时间,餐厅繁忙而热闹,随便一扫来往客人托盘上的食物,样样都诱人。

    充满艺术气息的餐厅,据说这里有一流的食物,二流的价格。所以如果是正餐时间,这个地方通常都是没有座位的,到了节假日,人更是多。这是一个很适合全家,

休闲娱乐的地方。

    又宸独自坐在餐厅里,而周围人,关于艺术馆的讨论一直不断,她们嘴里的那位馆长,那位女书画家,是他的姐姐,他就如同在听一本传奇小说。

    餐厅二楼有天桥。

    隔着天桥可以望见楼下的出口,他就望着那里出神。原本,这次来安城是想见见姐姐的,但是到了这里,他已经看到了彼此的距离,剩下的那段路,竟然再没有勇气

走下去。

    面前的食物已经变得冰凉,他没有吃,面前的茶水也已经变得冰冷,他也没有喝,放这些东西在这里只是为了告诉别人,他并不是为了占着座位,如果东西吃了,等

位的人就会过来,所以他买了两份午餐。吃了一份,另一份,就是摆在这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着等什么,听大家说话,或是想到有人近在咫尺……

    许是千里之遥他这样回来感动了上天,他就那样看着,突然整个餐厅小小的沸腾了起来,他循着大家的声音望去门口,看到一群贵妇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他的心,

猛烈的跳动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是安成贵妇圈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些人,除了带孩子来和她学画,更多的,有人带了珠宝来给她鉴赏。

    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他也一下看到了他的姐姐。她穿着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裙摆有些长,过了膝盖,长袖,身前有扣子,小翻领,比以前加倍的素净中,全然是

她雍容的气质。

    但看得出,她走在中间却是做陪衬。因为她左边挽着一位年长的妇女,那妇女打扮的很贵气,又宸默了一下,想到应该是乾启的母亲,他相信,只有对自己的婆婆,

才能换来宝珠这样恭敬的对待。

    旁边有人说,“看,下面那个穿蓝色长裙的,就是他们的馆长。这女人我认识,你们知道吗?她其实是二婚。”

    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长舌妇,其实人一辈子的时间,折算出来非常有限,把时间用在说别人的是非上面,实在是浪费自己的生命,又宸厌恶地皱起眉头,就听那女

人又说,“要我说,幸好离婚了!你们不知道,她以前那个老公家可是乱得不得了。她那老公公娶了个年轻媳妇,又生了个小的……后来硬是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逼走了,

现在倒好,年轻媳妇又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小白脸儿。人人都知道,只有那老糊涂不知道你们说是不是报应。”

    又宸看向她,说八卦的女人五十多岁,这种年纪的女人对老公在外包养女人或是娶年轻的女人,都会毫不犹豫统一战线同仇敌忾。

    果然就听旁边人追问,“那能离婚可是有先见之明。”

    “心里知道就行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女人都不容易,你看看馆里面人家画的画,日子过不好的人哪有心思修心养性——所以我喜欢来这里,家里总有琐事,这

里来的多了,大环境让人顺心舒服,自己的心情也能好。”

    又宸想:“大概是更年期吧,他可从来不知道,观赏艺术品还可以治疗更年期症状。”只是望着楼下,看着几年没见,他姐更加清韵含蓄,不动声色地轻言细语。终于

忍不住,他拿出一张纸巾,写了几个字,交给旁边擦桌子的服务生。

    又宸猜的没错,宝昨陪着的,正是自己的婆婆。还旁边几位,都是乾夫人的朋友。

    一位夫人说:“有你帮他们挑镯子,我心里放心多了,其实我说还是买金的好,可向诚又说要翡翠。”

    说话的正是向诚的妈妈。

    乾夫人说,“赵新结婚的时候,我记得送给女方的聘礼里面也有翡翠是吧?”

    宝珠点头,轻声笑着说:“周达结婚的时候也有。”

    “这两年价格买这些东西都太不划算,早知道几年前多买些。”向诚的妈妈走到宝珠身边,抬起她的手腕,“我就喜欢你手上这串,小启买的时候,怎么那几个傻小子没

一起跟风?”

    宝珠继续笑,当年荣耀钧送了她一个十八子手串,乾启一直记在心里,花了好几年才弄来这条,做得和清宫手艺分毫不差,却是新的。她说,“其实价格都是被炒高的

,向诚这几年手上也买了不少好东西,他的新娘子又是国外回来的,未必喜欢这些东西……”

    向夫人立刻说:“是呀,听向诚说,人家说有这钱不如拿到农村去盖小学,可我家向诚说,还用她说,小学我们一直都有捐款,你要算上你一份!那女方当时就没话了

……”

    大家都笑起来。

    宝珠望向薛利的妈妈,那人成了老大难,这几年,大家都陆续的结婚,只有他,谈了好几个都没成,乾启曾经开玩笑,都是她耽误了薛利,那边找对象都和她比,一

比就糟糕!

    赵新娶了璐璐,周达娶了元花,向诚的女朋友是个“香蕉人”,要不是元青嫁给了小康,其实元青也不错,挺沉稳的性子。宝珠忽然想,明媚还单着,其实霸道的薛利

,应该可降得住霸道女友……

    阿弥陀佛!

    乾夫人现在和这几个孩子的母亲走的更近,又可以侧面多了解儿子的生活,心情时常都愉快,看到那边有小孩子跑过,对宝珠说道,“你爸爸今天带小宝去钓鱼,你怎

么就答应了……那水边多危险?和我们来这里多好。”

    她不让去有用吗?宝珠笑着说,“跟着那么多人,不会有事的。今天天好,孩子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乾夫人又说:“昨天我说送他去早教中心,你爸爸和小启都不同意,你怎么不支持我?”

    “我支持了。”宝珠低声说:“我是默默支持……你那天一说我就让人去查了,他们告诉我,你说的那几个早教中心,都是外聘的人,资质方面,根本有待考证,而且卫

生情况很糟糕,我昨天都没说。”

    “是吗?”乾夫人愣住,而后嘀咕道,“怎么也和艺术圈一样,就是表面光鲜。”

    宝珠笑着靠向她,像女儿对妈妈。

    前面的太太转头来说:“去什么早教中心呀,现在我们还想把孩子送来这里学习,他们俩有这么好的妈妈,去什么早教中心。”

    宝珠说:“都是我带,对孩子也不好,还是要接触一下外面的小朋友。我妈妈思量的比我周全,男孩子整天跟着妈妈,容易变得娇气。”

    乾夫人笑着拍了拍宝珠手,她现在没事来这里,再也不用只是购物搓麻将……有个儿媳妇,说话还句句都说到她心上,人生不要太美好。

    宝珠参加这种活动,那是专业技能加持,看到旁边有服务生犹豫地看着她,她笑着招手,那孩子立刻跑过来,把纸巾递给她,“楼上的客人……说是,您的亲戚。”

    宝珠展开纸巾,看到上面的字,她立刻抬头向楼上望去。

    却没有见人。

    “在那儿?”

    服务生带她来到楼上,却发现刚刚的位置空无一人,冰凉的饭菜还放在桌上,托盘下,压着一张白色的餐巾,上面有字。

    她慢慢走过去,拿起来,上面写着: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姐,见到这样的你,我很高兴。”——你不见我才对你最好!手猛然收紧,纸巾被攥在手里,周围望去,却对上一张张好奇但陌生的脸。

    飞快在餐厅转了一圈,应该是无处躲藏的明窗净几,却找不到那期待的身影……阳光从天顶上透射而下,闪出如同带彩虹的光,她手里握着纸巾,却想到那一年,她第

一次去甄家,少年毫无保留的保护,雪花从天空无声落下,落在他们身上,当时只觉冰凉,如今……暖的和这美好的季节一般。

    人生,不过是一场寻找最初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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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透过二楼别墅的窗子,可以看到草地上,有穿背带裤的孩童在蹒跚学步。

    荣耀钧坐在窗前的高背皮椅上,小武在旁边说,“又说有兽首来拍,上次闹成那样,我记得,最早这圆明园的兽首,在苏富比拍卖的时候,成交价好像才不到15万美金。”

    “89年,的确不是很远,当时的买主是台湾人。”荣耀钧说。

    “你看,没过几年,最后竟然拍出来六千多万!真是不明白,听说卖家还是中国人,中国人也要挣中国人的钱。当年闹成那样,文物法因为这个都做了修改,竟然现在还要

拍卖。”

    荣耀钧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当时大家都觉得,里面应该有一个局,这种一目了然属于商业骗局。先把东西抬的很高,好像是你必须要拥有,这个是国宝,让外国人拍

走,里子面子都没了,其实你想想。那东西无论是从商业价值还是艺术价值来说,嗯,都只值那拍卖价的零头。说难听点儿,作为圆明园大水法十二生肖本身,那价值

也不大。”

    “那我们要去看看吗?”小武问,心里却想,宝韵也许会派人去,这几年,从来没能在外面的拍场上见过宝珠。但是出了这种东西,她说不定会感兴趣出去走一走。

    荣耀钧思量了一会说:“除了已知的两只在法国,其余五只都在保利博物馆,还有五只没有露面。现在多一只出来,还是可以去看看的。”荣耀钧看着楼下的小童抬了

抬手,其实那孩子也不一定能看到。

    有人轻敲门,小武喊了进,门一打开,一个美妙少妇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小武忙说,“让佣人端进来就行了,怎么敢麻烦嫂子。”

    徐湘笑着说:“你现在和我说话是越来越客气了。”她转头看向荣耀钧,“你过两天生日,是像往年一样,还是今年咱们带孩子去法国,他昨天说要看米老鼠。”

    荣耀钧说,“生日之后再启程吧,我们有个重要的拍卖要去。”

    徐湘又柔声说:“我让厨房加了菜,今天在家吃晚饭吧?”

    荣耀钧点头,她心满意足地出去。

    慢慢地关上门,那声音轻巧,仿佛落在人的心上。小武看向荣耀钧,他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问,曾经,我也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问。”

    荣耀钧站起来打开窗,花园里的小童在对他招手,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话,却传不上来。他对下面招着手,淡声说:“想问就问吧?”

    小武愣看着他,不知道他的心中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希望到了那里可以碰见故人,这两人,说不见就是几年不见面。除了每年荣耀钧生日,那人准时送来贺礼,

这几年,俩人竟然就真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提起来真是令人唏嘘。

    他说:“我才从安城回来,你为什么不问我那边情况?”

    荣耀钧说:“我知道她前年又生了一个男孩。现在没事就待在美术馆里,陪小朋友画画修身养性。对了,前几个月有人托我,愿意花两千万买她一幅真迹。”

    他看向小武笑:“你看,两千万想买启世董事会副主席老婆的真迹,是不是痴心妄想?”

    小武却没笑,相反他心里难过的不行。不知怎么就有了蹉跎岁月,竟然这样就过了一辈子的感觉。他说:“这次我也没有见她,其实早几次,我也和她见过面。她的生

活很安逸,性子比以前还活了些,乾启真的有福气。”

    说完这些话他就有些后悔,所谓矮子面前不说短话。荣耀钧是否在乎,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却没想荣耀钧听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哦,这样呀,知道她过得很好,

我也就放心了。”

    这话小武稍微有些糊涂,他说,“你不是说她的情况你都知道吗?”

    荣耀钧低下头,不经意地说:“我知道的,都是网上可以搜索到的。”

    小武的心中忽然一痛,需要通过搜索引擎来了解对方最新的消息,那是该有多绝望。他感觉眼中有什么就要满溢而出。说道:“你何必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

    荣耀钧笑了笑,自己娶徐湘很多人无法理解?包括小武。他说:“宝珠和乾启结婚前,乾启曾经来找过我……他告诉我,曾经徐湘在约定的时间没能回来……”他看向小

武,“咱们都不知道,她在去了法国的第二年,家里面就没有钱供她读书了……她一个人,又要打工又要读书。日子过得非常艰难。那时乾启说我,只知道盯着别人的女

人,反而忘了自己的女人……她后来告诉我,如果不能毕业,我们就更没有希望了……”

    他看向窗外,小童正在跌跌撞撞奔跑着,追前面的一只小猫。他说:“人总是看到自己的不得已,难以看到别人的不得已。我娶徐湘,其实是拯救了我们两个人,她可

以一生幸福得偿所愿。而有些人知道我过的很好……也可以得偿所愿。”

    他始终记得那一晚,她曾经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真的有如果,她希望自己从来都不认得她。

    无爱故无忧!

    他转身又笑着说,“何况我也不是过的不好。”他望着楼下,“我现在……也得偿所愿。”除了身边少了一个人,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和曾经和安城是一模一样的。

    小武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明明生活状态没变,当时不觉,此时却觉得再没了希望般的孤单寂寞。虽然明明他的日子也并不显寂寞。

    桌上电话响,荣耀钧拿起来看到上面的手机号,有些错愕,他按了接听,“荣耀钧……请讲。”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令小武的心中无端提起。

    荣耀钧也一样,心跳的极快,这号码……好多年没响过。

    对面传过来一声依旧年轻清亮的男声,“……唉,我打电话通知你一下,去年呢,我们在国外弄了个小拍卖行,过几周,嗯……我太太的原话是:‘她找人鼓捣了一个小

水龙头,她说,你这么多年不跟她说话,生气也该生完了,如果她猜对了,就烦请您把那水龙头当国宝拍回来。如果没气完,后面几年陆续还有四个,欢迎你随时跟上

。’还有什么……对了,这条消息是我私人奉送的……宝珠又怀孕了,这次要是能生个女孩,将来允许你儿子来追。”一阵纸声,大概是手中的草稿纸翻了个面,“……对了

,还有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你说说你个大男人,怎么心眼这么小……”

    对方挂了,荣耀钧拿着手机,看着桌上兽首的拍卖图录……良久,终于放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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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安城文化产业园

    宝韵周年庆,白天的庆典活动选在高新区的新公园举行嘉年华,这里有座巨大的人工湖,上面可以跑快艇,今天不止有快艇,还可以坐直升飞机玩。

    当年帮周达他们拉过横幅的飞机师,孩子都上小学了,现在也是如宝如珠儿童书画班的学生,停机坪上,他整着帽子,看到远处岸边,人群忽然热烈起来。
     
    一艘不算小的游艇乘风破浪,由远及近,慢慢在人工码头位置靠岸。

    客人们都围了过去。
     
    临水位置搭建着大舞台,等会演唱会用的,游艇一停稳,大家都以为是演唱会的明星到了,谁知道,穿白制服的年轻小伙子扶出一位,竟然是乾世礼。

    围过去人更多起来……一个小童从里面被扶出来,四五岁大,身上竟然是和乾世礼一模一样的打扮,随即,一个男子单手抱着一个一岁多点的小宝宝,从里面出来,大

家看他们顺着码头的实木长条舢板路过渡到旁边的舞台……

    一字排开的祖孙四人站在那里,身上都穿着浅色格子的西装,领口系着领结。一水20年代美国纸醉金迷时期的摩登款,乾世礼,乾启,还有他们家的两个小宝贝。
     
    那样子,可爱到不忍直视,众人惊叹之后顿时笑做一团。
     
    连宝珠和乾夫人都不知道他们有这打算。被人推到前头,隔着十几米望到那四个活宝,乾夫人捂着嘴,“他们怎么打扮成这样?”
     
    宝珠看着老公公,这人,这两年越发年轻了,又看着自己老公,他正望着自己笑,最后是两个儿子,大儿子领口露出红色的格子围巾,精灵中带着萌萌的表情……小儿

子也被穿得一模一样,却因为年幼,嘴里还嚼着奶嘴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只管努力地吸允着,使劲,一下一下,好像全世界最辛勤耕耘的就是他。
     
    那黄色的奶嘴和淡黄格子的西装,还有一种奇异的协调感,墨黑的双眼,圆鼓鼓地一下就找到了宝珠,眼神痴情,努力地吸允奶嘴儿,又很专一……没有抬手,也奋力

地表达出“要抱”的意图。
     
    乾夫人简直爱的不行,对宝珠说,“我一看到我两个孙子呀……就觉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简直比小启小时候还可爱。”
     
    宝珠说,“还是妈妈您有眼光,挑上爸爸,基因这东西还是很强大的。”
     
    旁边向诚的妈妈听到,心里想,这可真会说话,一句话把一家人全夸了,怪不得婆婆喜欢的不得了。
     
    乾夫人侧头来对她说,“我昨晚做梦,梦到小宝一直追着我问,为什么哥哥叫乾宝,他要跟着叫乾小宝。我说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改个别的,可他偏偏说要哥哥改。

”说着她就笑了起来,“向诚什么时候要孩子?”

    向太太立时头疼,“谁知道。”

    宝珠知道,向诚的太太不想太早要孩子,因为她现在的事业在上升期,说是一要孩子,就得耽误两三年,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
     
    正好那边人有人过来说,“乾先生请您过去照相。”

    “妈妈——”宝珠扶着乾夫人过去,宝韵每次的周年庆都要照全家福,这已经是传统。刚上台,裙子就被揪住了,她低头,毫无意外是小儿子。他右手扶着奶嘴用力的吸

允着,左手揪着她的裙子……两眼天真无邪地望着她,宝珠蹲下拿掉他的奶嘴,“别吃这个,嘴型将来都吃坏了。”
     
    他也就不说话,也不哭,还是痴情地望着妈妈。
   
    宝珠被望的顿时心软,又把奶嘴塞回给他,“好了好了,再吃一会,顶多到明天,一定要把这东西戒了知不知道。”
     
    小宝宝奋力地继续吸允,攥着她的的裙子,墨黑的双眼,让看到的人,心软地可以滴出水来。

    乾夫人说:“让他吃吧,那么乖,从来都不闹人,就是爱吃个奶嘴。”她蹲下,“就是爱吃奶嘴是不是?哥哥一天都没有吃过,给他就吐出来,怎么你这么喜欢这东西?


     
    乾启一把抱起他,递给宝珠,“就让妈妈抱一下,照相,爸爸抱哥哥。”
     
    小宝贝立刻搂上妈妈的脖子,宝珠自从上个月被验出有孕之后,反应有点大,乾启就让她少抱孩子。

    乾世礼站在中间,一家六口,定格在镜头中。

    一拍完,乾启立刻接过小儿子,乾世礼很高兴,本来只有一家三口,一直都人丁过于单薄,但现在隔两年就添人,家里倒是热闹了许多。

    他对宝珠说:“你不是说安排了游乐室,乾宝刚说要去玩,你让人带他去吧。”

    旁边的元青立刻走过来,“我带他去。”

    宝珠看乾宝走过去,元青拉着他,又叫远处的:“——赵晨。”赵晨是赵新的儿子,今年不到三岁,詹璐璐大着肚子,正坐在远处乘凉,赵晨的保姆领着他和元青离去。

詹璐璐的旁边坐着元花,旁边的保姆怀里抱着个小宝宝,宝珠又看向元青,元青和元花结婚的时间差不多,但是元青还没有要孩子。

    现在她和老公都是拍卖行的高管层了,但是……宝珠又看向元花,元花嫁给周达后,就不再上班了,偶尔也是到博物馆来转转,接触的人和以前一个天一个地,谁也不

知道,这女孩,曾经还去夜总会找过工作的。

    “想什么呢——”耳边传来乾启的声音。

    宝珠一看,他单手抱着小儿子,远处的台上,乾世礼依旧在充当背景板,和别人合影,宝韵外销瓷的业务以前就是以启世名下注册的,乾启精力有限,现在很多业务

都干脆合并,宝珠挽上他,“咱们去那边的小花园转转。”

    乾启把儿子换了个手,反而拉上她的手,“走——带我老婆儿子逛花园去。”

    身后热闹的人群越来越远,宝珠柔声说,“有时候同人真是不同命,我刚才想到,元青和元花,元花当年性子没元青沉稳,总是没心没肺的,她们俩当时在一起,都是

元青动脑,元花动口,但是因为嫁给不一样的人,这才过了两年,生活已经完全不同了。”

    “元青不也过的不错。”乾启说,“我听赵新说,薛利家在高新开发的那个楼盘,咱们公司很多人都在那里买房了,元青他们也买了。”

    宝珠摇头,“我也是今天才想到……你说,元青一直没要孩子,是不是也像向诚太太的想法,害怕自己在职场上受影响?”

    乾启沉思了一下,想到宝珠明明没有给元青什么职业压力,但或许……正是因为工作的环境好,反而被人看到无数的职业前景,推后了生活计划也说不定,他说:“人

只要正经过日子,总能把日子过好。你别替别人操那么多的心。”

    “你说是不是年纪大了呢?”宝珠仰头撒娇说,“我不能不想呀,现在身边的都是妈妈,聊得都是幼儿园学校,向诚的太太上周……”

    “说她干什么?”乾启打断她的话,把儿子放地上,让他自己慢慢走,“别提她!你说这女人怎么想的,家里又不等她的钱开饭,美国人的公司,拼到顶上也是块天花板

,你说,她在国外待那么久,怎么会不明白天花板效应,长着中国人的脸,到最后,也是会有隐性歧视,到顶又能怎么样?”

    “你怎么了?”宝珠侧头看他,“很少听你这样说别人。”

    面前一片不知名的小白花,像是桂花,小宝贝伸手去摸,嘴里还吸允着他的奶嘴,又怕掉了,左手还扶着,乾启想到向诚的牢骚,说道,“她和向诚昨晚吵架了,我听

向诚说,公司最近有意调她去总公司,她真的打算去……你说说是不是离谱。”

    宝珠想了想说,“有人有自己准确的人生规划,人生伴侣,如果同路就会一直走下去,但是却不愿为了伴侣轻易放弃自己的人生目标和原则。她希望事业上有更大的发

展,我挺理解的。毕竟……”她看向乾启,“如果我不是遇上你,相信我嫁给任何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但是我却不会为他们改变我的人生设想。”

    乾启听的高兴,但还是满怀醋意,“你还想过嫁给别人?”

    宝珠抬头看着他,慢声慢气地说,“人生才开始的时候,不经意间,是哪一天将我一生改变……乾四爷,当年我说,感情,讲的是心甘情愿两情相悦,如果是我看上的

人,就算刀山火海也会跨过去,我可曾食言?”

    天上响起直升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他们望去,见直升飞机往远处飞去……一如当年,乾启抬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挨着她的额头,“你是个不一般的女人,遇上

你,才有今天的我们。”
     
    宝珠忽然说:“宝邸那房子,当年我多可怜,又没钱,住了四天就收了我六万,真是想起来就来气,以前我对物价没感觉,可是,四天,六万!当我冤大头吗——赵新

不是说今晚要玩德州扑克……你给我赢回来。”

    “啊——”乾启磕巴着,“夫人,那钱是给我了呀!”

    “那也算他们头上。”宝珠说,“过去七八年了吧,怎么我想起来还和昨天一样清楚?哎——别忘了利息也要!”

    利息还要?!——你怎么这么记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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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番外


    也不知老婆大人说的是真是假,乾启决定等会先给赵新交代一下,晚上先输几盘。

    那边乾小宝不知怎么了,忽然晃了几晃,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花丛里,乾启宝珠连忙跑过去,他吸着奶嘴也不哭,被抱出来,就开始继续痴情地看着宝珠,一副想抱抱的

样子。

    “呦,裤子上有泥了,那妈妈可不抱,把妈妈的漂亮衣服弄脏了。”乾启柔声对他说,“爸爸先带你去换衣服哦。”

    宝珠却忽然问他,“咱们来了有多久?”

    乾启把孩子换了个手,看了看左手腕的表,“不到半小时,——你记挂乾宝是不是?我先送你们俩去休息室,再去看乾宝。”

    “两个地方方向不同,”宝珠伸手,“我抱他过去换衣服就可以。你先去看儿子吧,我不放心。”

    两个孩子都还小,正是需要父母全心全意爱护的时候,俩人平时除了上班,其余心思都在孩子身上。

    “那怎么行,你还怀着孩子呢。”乾启不给她。

    宝珠一思量,伸手挽上他:“那一起去吧,宝宝脏点就脏点,也没什么关系。”她伸手动着小宝宝嘴上的奶嘴,逗着他说,“……咱们可以多和爸爸待一会是不是?我儿

子也喜欢和爸爸在一起的。”说完猛然恶作剧拿掉儿子的奶嘴。

    乾小宝也不哭,嘴一圈吃的略红,看着宝珠大眼睛乌黑水灵。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宝珠再次败下阵来,把奶嘴还给他,乾小宝小手一抓,立刻自己塞进嘴

里,像个自动的洋娃娃。

    宝珠趴在乾启身上说:“这种小孩子我不行,狠不下心,交给你了。我还是教育乾宝比较在行。”

    乾启笑着摇头。

    两人向花园另一边走,穿过就是儿童游戏室,乾启说,“这当了父母才知道,无论到了哪儿心都在孩子身上。咱们这两年,几乎都没怎么单独相处过,晚上一直也都有

宝宝睡在中间,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自己去睡。”

    “等你和我能狠下心的时候。”宝珠笑着说。

    乾启说:“真是,你说有什么办法呀,出去旅行也试过,别说你一晚上不看孩子睡不实在,我也是,知道他们在隔壁还行,如果一晚上不见,真睡不着。”

    “这就是父母,”宝珠看着脚下的白石头小路,我昨天还在想:“真是没办法,一会不见,我心里就牵挂的不行。明知道孩子都是父母惯得……”

    “咱们不算惯孩子,他们还小,一转眼就长大了。倒是你……”乾启侧头看宝珠,“原本上个月拍卖你要去,最后也因为不舍得孩子没有去,也没机会见老朋友。”

    “有机会再见吧。”宝珠低声说,“人总要过自己的日子……所以那时候我很希望你和向诚赵新他们一起创业,人这辈子,其实说起来,可以选择的东西并不多,做个普

通人,也许想见的人不能见,可是天天办公室里相遇的,又是仇人。想见的不能见,不想见的天天见……”她看向乾启,“咱们到了今时今日,不是依旧还有很多事情身不

由己。”

    “的确。”乾启说,“要不今晚让他们玩累一点,早点睡,然后咱们俩就可以二人世界了好不好?”

    宝珠失笑,她说的,和乾启说的是两码事,她嗔了乾启一眼,“不是我泼你凉水,你忘了那几个家伙要过来玩。”

    乾启顿时“恼”道:“让他们回家去,谁想和他们玩。”

    宝珠挽着他的手臂笑起来,而后低声说:“少玩一会就是了,大不了……明早咱们晚起来一次。又何必赶人家走。”

    “怎么可能早,今晚有周年庆舞会。”乾启单手抱着儿子,搂上她的腰,又感慨,“真无法相信,一转眼又是宝韵的周年庆舞会。”

    宝珠静默地陪着他走,没有说话,开小白花的花丛顺着自己脚边过……

    “对了!那天你弟走了,你又找他了没有。”乾启突然问。

    宝珠摇头,“我觉得他的意思就是,大家不见面更好。”

    “这样不好,你明知道他千里迢迢回来,就是为了见你。”

    宝珠抬头,眼中带笑望向他,“你和他聊过吗?怎么我都不知道!”

    “他一早就知道你不是他的姐姐。以前他那么维护你,你就没有觉出来有点不对。”

    宝珠上前一步拦住他,一脸兴味,“真看不出来,竟然是天字第一号醋缸。真是谁家的陈年烂醋都吃。”

    “谁吃醋了。”乾启走上前,强势搂上她的腰,“就是随便问问。”

    “哎……人家心里的人又不是我。”宝珠说。话音未落,搂着腰的手一紧,一下被揽进怀里,乾启厉声说,“我说过不许你说这个!”

    宝珠看着他,少见他这么疾言厉色,知道他怕什么,向他怀里靠了靠,“知道了。我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乾启的手紧紧揽向她的腰,“这腰,比生孩子前粗了不少。再粗点就更好了,以前太瘦!”

    宝珠左手搭在他肩膀上,怕挤到小儿子,闻言使劲捏了他一下,“谁会喜欢听到腰粗的夸奖呀。”

    “我说真的。”乾启说,“以前我第一次在平安坊见你,就觉得你怎么那么瘦,是不是成天都不吃饭。”

    宝珠笑着推开他,又特意问小儿子,“小宝说妈妈腰不粗对不对?”

    可怜的小宝宝,继续努力的吃奶嘴,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宝珠不服气,先一步往前去,“我去问乾宝。”

    到了儿童游乐室,宝珠和乾启同时出现太显眼,她让乾启在外等,自己一个人进去,却一眼看到乾宝却没有在玩,而是坐在旁边。

    元青和元花在陪着他,走近了,就听元花对元青说:“我看的这个幼儿园一年要20万,就这样还得排队,后来我说出身份,对方才换了嘴脸,说保证到时候有位置。”

    宝珠脚步一停,站在那里。

    就听元花说:“我说什么破幼儿园,去还不是给他们面子。20万一年还挑三拣四。”

    宝珠静静地听着,有些不高兴,20万,是元青一年的年薪,同样的朋友,元花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不是有心炫耀,元青听到的心情,大概都不会好。

    “妈妈——”乾宝却忽然看到了她,高兴地冲了过来。

    宝珠接住儿子,元青和元花走了过来。元青说:“他刚刚来玩了一会就说不玩了,我想着让他休息一会再去玩。”

    “没事。”宝珠握上儿子的手,“我带他去吃点东西。”

    元花说:“哪里用你去,让保姆带他去啦。你不是怀孕了吗?你这么忙,还整天自己带孩子,乾宝都大了,自己又不是不会吃饭。”

    这话真是……

    宝珠想了一下,决定和她说两句,有些父母的孩子会互相嫉妒,就是因为有周围人不注意说这样的话,她说道:“生孩子是一时的决定,但是陪着他们,教养他们,却

是一辈子的,孩子是我们大人决定要的,所以孩子对我们没有一定要优秀的义务,但我们有教育,指导,和保护他们的责任。”她看着乾宝,“每一个宝宝都是妈妈的心

肝,咱们是一家人,当然要时时在一起对不对。”

    乾宝点头,“爸爸也这么说。”

    元花惊觉自己说错话,大概惹宝珠不高兴了,她立刻自责,觉得现在生活太安逸,她也少了以前的低眉顺目,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事业明明可

以发展的更好,现在有了孩子,就完全停了下来。”

    宝珠笑了笑说:“成功没有标准,家庭幸福,才是世俗的幸福标准。”她拍了拍元花的手臂,“不止是我,我希望我周围的人都能幸福。”

    出了游乐室,宝珠却有些心事,因为乾宝不甚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委屈。

    受欺负是表面的,别人可见的。受委屈,却是也许都发现不了的。

    到了休息室,乾启立刻拿出衣服给小儿子换,外面连着花房,这是公园花圃里特别设的一个地方,给新人拍婚纱照用的。

    宝珠带着乾宝来到外头坐,又拿了蛋糕给他吃。

    乾宝吃了几口,就问道,“妈妈,我们家的车是不是不好的车?”

    “为什么这么问?”宝珠靠向椅子,“国产车里是最好的了。”

    “不是。”乾宝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刚刚有我的同学说,好车就是像薛叔叔那样的,赵叔叔那样的……我们家的不好。”

    宝珠笑了,薛利现在的车是宾利,赵新才又买了一辆跑车,什么牌子?宝珠想了想,却想不出。她手支起额头,看着自己儿子,说道:“宝宝,你看妈妈,这花园不是

我们的,可你在这里开心自在吗?”

    乾宝点头,“当然开心自在。”

    “那你看妈妈呢?”宝珠拉住他的手,“你看妈妈坐在这里自在悠闲吗?”

    乾宝点头。

    宝珠晃了晃他的手,“所以你看,一个人的自信,快乐,都是心里来的,如果你是自信的人,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坐在什么地方,别人说什么

……又有什么关系?”

    乾宝点头,“明白。”

    宝珠很欣慰,又柔声说:“所以你觉得下次别人再说我们家的车,你应该怎么想?”

    “什么……”乾宝低头,低声说,“我听明白了你的话,可是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样啊……”宝珠又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说直白一点,她抱起儿子,让乾宝坐在她腿上,“我们换一种思路,一个人穿的衣服,还有开的车……都要符合他的身份

。你说对不对?”

    乾宝似懂非懂,继续点头。

    宝珠说:“所以爸爸开什么车,也要代表他的身份,现在爸爸的生意总要和外国人打交道,你说……如果人家看到我们还开人家的车,别人会不会想,原来在我们心里

,觉得别人的东西比我们的好?”

    乾宝想了想,还是摇头,“一半一半,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他看向妈妈,“……但是我记下了,如果有人再问我,我就这样说。”

    “这也是个办法……”宝珠点头,儿子毕竟还不到五岁,不明白也是应该的,在她心里,儿子已经很聪明了,她晃着儿子,“……你怎么这么聪明,你觉得自己聪明吗?”

    乾宝立刻说:“我有吃红萝卜。”

    “红萝卜?”

    乾宝睁着大眼睛,满脸纯真,“是呀红萝卜,你不知道吗?红萝卜吃了对眼睛好,可以看很远……”

    宝珠佯装感兴趣,“那看得远也不代表聪明呀……”

    乾宝一想,又说:“维生素d?”他脸露难色,“不过我不肯定。”

    小孩子半是天真满怀诚意地回答,是天使的语言,宝珠晃着儿子,觉得只是一眨眼,儿子就长大了,她每天看着,他还是长的飞快。

    “妈妈……”乾宝叫她,“其实你刚刚问我,自己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想要什么?”

    “我想像爸爸一样,有大公司。”乾宝说。

    宝珠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为什么一定要有大公司?爷爷是白手起家,妈妈我也是白手起家,所以什么都没有了,都不用怕,只要我们身体好,依旧可以重头来过

……只要妈妈有你,有爸爸……我们一家人都在。”

    乾宝想了想,摇头:“可我还是想当爸爸。”

    宝珠柔声问,“那为什么呢?”望过天顶,天高云阔,她觉得很幸福。

    乾宝说:“有爷爷开公司,有你开博物馆……自己什么也不干都可以。”

    宝珠连忙去捂他的嘴,乾启已经从里面出来了,看着天真的儿子,和一副不知道是想保护儿子还是想保护自己的老婆,他哭笑不得,对儿子说道:“爸爸和你说,在一

个人的实力不够大时,需要很多东西来撑门面,因为一个人衣着体面,开的车好,会得到别人更多的好感和信任。但如果一个人真正功成名就……”

    他指着自己,“像你爸爸我这样的,他就无需在意穿什么衣服,住什么地方,开什么车,娶什么太太,而是需要转而注意自己的言行,因为更多的人会看着他。他要在

道德和社会的责任感方面,给大家做一个表率。”

    乾小宝跟了出来,单手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继续努力地吸允他的奶嘴,已经换了衣服。

    宝珠说,“你这说的也太深了。”

    “我是说给你听的。”乾启没好气,“我根本不在乎外面人说什么,有个好爸爸好老婆,会投胎也是本事,谁不服来战!”

    宝珠趴在儿子小肩膀上,闷笑起来。

    乾启也笑,对儿子又说:“就像如果妈妈让你帮忙照顾一下弟弟,你就不会拿一大堆糖果给他吃,而是,连自己的也会少吃,是不是?”

    这个比喻简单明确,乾宝立刻点头。

    宝珠连忙放下他,“站好了听爸爸说。”

    乾启在她身边坐下,又说:“爸爸打交道的都是外国人,咱们家的生意在国外,但你薛叔叔,赵叔叔他们的生意都在国内,一个人展现对外人的东西,也要看对方是什

么人,不同圈子的人攀比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你现在,只要和自己比,今天比昨天优秀就是进步。和人家比爸爸的车有什么意义?要比就比谁的爸爸更爱他,你觉得我

和妈妈爱你吗?”

    “爱——”乾宝说,又补充,“最爱了。”

    “那就好。”宝珠觉得乾启说的太多,儿子消化不了,对乾宝说,“去吃蛋糕吧。”

    看着儿子在旁边桌上坐下,乖乖拿蛋糕放在小碟上,想到早前的事情,对乾启说道,“刚刚我听元花说,她儿子要上的那什么国际幼儿园,一年20万……那是元青一年

的年薪了。你说……咱们公司要不要弄上自己的幼儿园,当成公司福利,那国际幼儿园有什么特别?大家都会有孩子,不如把交给别人的钱拿出来,咱们公司自己办上

幼儿园。”

    “这个——”乾启说,“这方面不知道国家有没有什么新的规定,不过你可以问问爸爸,他对博物馆的餐厅夸了好几次,觉得你这样的管理是大公司的气魄,准备启世也

改成这样的。你把这个想法告诉他,看他怎么看……”想了下他又说,“曾经,也有很多单位都有自己的幼儿园,后来慢慢改制,现在单位有幼儿园的不多,但是机关幼儿

园却越来越高端。”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宝珠,“政府的机关幼儿园有市上面财政的高额补贴,你如果有想法,让人先问清楚政策,再做个预算,现在窑厂的生意越来越好,你如果要搞

总公司这边的员工福利,还得先搞那边,毕竟那边才是替公司挣钱的地方。”

    宝珠一向手大,来钱容易,自己却不怎么花钱,听乾启这么说,她忽然伸手搂上他,撒娇道:“我竟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账房先生你知道吗?”

    “甜言蜜语。”乾启故意板着脸。好像教训完儿子没过瘾,准备教训老婆了。

    宝珠继续靠着他说,“……其实我还有个别的想法,现在不告诉你。”

    就听乾宝忽然说:“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像妈妈的保姆阿姨带我去菜场,有老太太把买的海鲜放在篮子最上面,她说,‘你看,大家都知道把好的东西亮给别

人看,这样有面子’,我当时不明白,因为咱们家每天都有海鲜。”

    他努力吞咽完自己的蛋糕,“可我现在明白了……像薛叔叔和赵叔叔,他们也是把好的‘海鲜’放在外面给人看。而像我爸爸,他每天都有海鲜,所以去买菜的时候,就可

以随便把什么摆在最上面对不对?”

    宝珠瞪目结舌。

    乾启却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是,爸爸也有海鲜,只不过用另一种方式在展示,比如我身边为我工作的人,各个高薪开好车,一身名牌,这样就相当于,你把菜篮子

交给别人拿,身边跟着人,比你自己提菜篮子还有面子。”

    乾宝拿着叉子又委屈地愣在那里。

    宝珠捂着脸转去一边,这强大的纨绔富二代逻辑,她败了!

    ******

    终于到了晚间

    棋牌室里,向诚,周达,赵新,乾启四个人玩德州扑克。

    薛利一个人坐在沙发前,手里捏着几个牌九。宝珠坐在他旁边,“你那手法,还是不够熟,要像这样。”她一翻牌,啪嗒一串声,四章落桌,干脆利落,“和别人玩,输

赢是其次,架势一定要到。”

    那边赵新问,“约的什么人,怎么喜欢玩牌九?”

    薛利不答,却反问宝珠,“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你学你的手势。”宝珠把那牌九推给他,“……你的动作一看就是生手。”

    薛利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低头继续练习。

    宝珠左右看看,“我和四姐要红枣茶,怎么这么久还没来?——你先练,”她站起来走到桌旁,乾启身边的方桌上放了乾启的茶杯,她端起来,掀开盖碗。

    喝了一口,看向桌上的牌面,又碰了碰乾启,乾启拿起自己的两张牌给她看。顺便笑着说,“薛利问你,你还会多少东西,你怎么不答他?”

    宝珠右手掀开盖碗又喝了一口,“那有什么说的呀?一看就是逗他玩,牌九我怎么会,他竟然也来问我。”

    “原来你糊弄我!”薛利一扔那牌九。

    “什么糊弄,”宝珠转身看着他,“我就是告诉你,会不会,架势要到!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害你,再说,大家各有专长,我的专长又不是这个。”

    赵新闻言立刻兴趣十足望住她,“其实宝珠你的专长是什么?”

    “那还有说。”乾启扔下去筹码:“当然是书画和古玩鉴赏。”

    “……仙人跳吧。”向诚笑着说。

    一个花生米扔过去,乾启扔的。宝珠搭上老公的肩膀说,“跳也先跳你。”

    向诚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宝珠却放下茶杯,忽然说:“对了,我今天和小启说想给公司增加福利,办个幼儿园,你觉得怎么样?你老婆不是美国那边早教公司的

吗?有没有兴趣自己回来发展?”

    向诚抬头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他说:“你知道早些年咱们国内有种职业,现在已经近乎绝迹,没想到你这里给捡了起来。”

    “什么职业?”宝珠问的略实在。

    “居委会大妈。”向诚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操那么多心。”

    “你疯了!”周达笑着躲开他,“和宝珠这么说话你要倒霉了。”

    “我才不理他呢。”宝珠转头回去,又坐回薛利身边,看他手里捏着两张牌:“那,这个最大,丁三配二四——绝配,歇后语就是这么来的,这是至尊宝,最大的对牌,

先记这个。”

    薛利往手上一看,他随便抓的,“你不是不会吗?”

    宝珠笑着说:“逗你玩一下,还是会一点的。”

    向诚看着那边,看宝珠没有生气,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又对乾启笑着说道:“老薛这辈子可栽宝珠手上了,前几天见个女孩,挺纯的,结果带人家出去一次,他回来说

,那女孩每说一句话,他都条件反射,先猜真假,你说累不累……”

    大家一听,顿时爆笑起来。

    宝珠双手合十,“这可罪过……我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她拿起两张牌,“其实这两个才最大,刚那俩是最小的。”

    薛利气恼道:“整天不好好做生意,就鼓捣这些歪门邪道。”

    “今天可两个人这样说我了。”宝珠笑,而后正色道,“这行你们还不知道,古玩古玩,本来玩的是里面的三千锦绣,但现在,谁在乎这东西的艺术价值,文化内涵,多

少人只是为了钱,味道早变了,接触了国际大拍行,看看人家那气魄,都是搞了上百年拍卖的老手……艺术品在人家手里,更是变着花样的敛财,主动权早不在咱们手

中……咱们要抢回来,还得从长计议。我这孩子还小呢,先养活手底下这几千名职工,再说其他的。”

    乾启看着她,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想过,有些人,并不适合做所有人的朋友,就像宝珠,身边真正的朋友始终是他们几个。

    但她却能帮助更多的人,她是为时代而生的,在这个利益熏心的圈子里,古玩被当成垄断团体敛财的工具,在这个浮躁的大时代,艺术品市场,一次一次大额的艺术

品成交,实在令人惊心动魄,而她惊才绝绝,却没想去翻云覆雨,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

    乾启痴痴望着她,时光仿佛停滞了……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黑色旗袍领的短上衣,短发,带着婉约的刘海,一副旧时闺秀的样子,一如最初见她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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