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警察之王的覆灭
2014-07-29 23:24:25| 分类： 军事阅读 |举报 |字号 订阅
赵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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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的秘密警察头子贝利亚。
回顾二战及其锻造的大历史，一个突出的现象是由于史无前例的人类斗争，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涌现了真正堪称世界领袖的一批人物，即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等风云巨头。在各国国内也是如此，在二战的主要赢家苏联，仅次于斯大林大元帅的人物无疑要数神秘而可怕的特务头子贝利亚。而他1953年的戏剧性被捕和随后被处决标志着苏联现代史进入了一个不可逆的转折时期，在他之后，那些试图重建斯大林式绝对权威的努力均处于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境地。
贝利亚生于格鲁吉亚，是斯大林的同乡。他在世时拥有小儿闻之不敢夜啼的威势，这绝不仅仅因为是秘密特工部门领导那么简单。斯大林除掉了30年代主要的大清洗负责人叶若夫等人之后启用他，他拥有“清洗清洗者”的外号。他上任后很快显示了丝毫不亚于前任们的残忍和嗜血，在严厉而多疑的斯大林统治末期，他是牵涉血腥的清洗和社会管控的主要计划者与第一执行人。考虑到秘密特工部门在苏联生活中无孔不入的特征，这实际上使他迅速崛起为党的主要领袖。
斯大林体制下的权力份额往往要用武力作为直接衡量尺度。他管辖下的内部部门还单独拥有不接受苏军总参谋部指挥的专属武装力量，其中边防部队有25万人之多；在苏军战时的野战编成中，负责军队肃奸反谍的分队属于他管辖，这些对从将领到士兵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蓝领章使贝利亚在军队也建立起自己的权威。战后，他如愿以偿被授予苏联元帅军衔，俨然成了高级军事领袖。此外，他领导的特种内卫分队还负责克里姆林宫和党国最高级领导人的随扈与警卫工作。至今大名鼎鼎的俄罗斯精英特种部队“阿尔法小组”就是其属下。
贝利亚控制的庞大劳动改造营关押着大量各种学科的学者和科学家，因此，苏联战时和后来包括火箭与其他先进兵器的装备都是其控制的监狱实验室的产品。在战争末期与美国的抢夺德国尖端军事科技资料和人才的斗争中，贝利亚的秘密特工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这些在尖端军事科研方面的控制能力给他两大优势：在军事高科技竞赛为基本国策的环境下有了政治局内的发言权，同时，由于这些高科技军备研究需要耗费巨额的资源，因此，他在国家战略资源与资本的分配方面也拥有了实力基础。这都是其他各管一片的同级领导人所不具备的。
在高居党政权力的顶端以外，贝利亚的势力还有几种特征也值得注意。贝利亚手下的庞大奴役劳动系统拥有众多工矿事业，并占据着极大的劳动力资源，而特殊的一人之下、手眼通天的政治地位又使他的手伸入国内各种中央和地方的系统。苏联秘密警察系统掌握有自己的军事力量，庞大的内卫部队和负责高层警卫任务的特种分队听命是贝利亚与其政敌竞争时的撒手锏。最起码当时的苏联高层这些人很清楚，贝利亚掌握的神秘突击力量是既善于制造认罪书，以毁灭敌手的政治生命，但也同样善于采取雷霆一击的行动，以直接抹去他人生物生命。
总之，在1953年3月斯大林去世后，当苏联最高领导处于集体领导的松懈状态时，贝利亚有人、有钱、有枪，而且，为了权力欲望和自保，也有自然的动机去攫取最高权力。这也是斯大林式独裁的一个制度逻辑结果：至尊无上的权力垄断者为了确保自身权力，生前并未对权力交接制度做妥善的制度化安排，因此，在其突然离世后，其遗留的权力真空不仅空前激发觊觎者的权力野心，同时，考虑到独裁者奠定的绝对支配的权力传统，通过不择手段去攫取填补这种权力真空也是自身生存与幸存的必须。在这种情境下，获得和保持权力的斗争遂至于不可避免和失控，而在这一斗争中，贝利亚作为冲在最前列和最具有直接危险性的选手很自然遭到了其他竞争者的联合阻击。
简言之，在苏联后斯大林时期的新领导集体登台后，贝利亚独自拥有的如此强大的各类权力资源，以及这些权力所包含的和神秘威力，很自然使他所有政敌，也就是本来极端不一致的巨头们，不情愿地达成不得不为之的临时同盟。尽管用几乎政变手法搞掉他的那些人，从赫鲁晓夫、莫洛托夫、布尔加宁到拉冈诺维奇，他们之间也充满不信任和矛盾，但两个动机使他们心照不宣地组成了扳倒贝利亚的临时同盟：恐惧和必须。除了对他残忍风格和庞大势力的恐惧，一个现实的问题是，不扳倒他，不压制不可一世的秘密情报部门，则任何领导在新时期都不可能获得对体制的基本支配力，而贝利亚所代表的斯大林式独裁父权统治就会随时上演。
这些分属不同派系的最高党官僚们的意志受到了二战后被斯大林有意打压的军队的支持。二战胜利之师的军队及其将军们没有对贝利亚的恐惧，而无论出于对战前受到秘密警察部门的摧残的怨愤，还是对现实和未来权力利益的考量，军队都有最大的热情支持这一清洗“清洗清洗者”的行动。1953年6月26日，在一次为逮捕而设计的政治局会议上，莫斯卡连科大将为首的一组将军冲进了会议室，亲自抓捕了贝利亚。不久，他被秘密枪决。很自然地，他当年无比熟练地扣在无数同僚头上的那些帽子：如“腐化堕落份子”、“外国特务”、“鸡奸犯”，最后，“人民公敌”等等，都一顶不少地被戴在他的头上。
贝利亚的死标志着苏联历史上最血腥和残暴的时代的结束。此后苏联高层政治又经历了更多的风雨和反复，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通过贝利亚的失败，对斯大林时代的历史罪行的揭露，人民普遍地看清了苏联这个人间天堂的丑陋真相，也让外部世界看清了苏联这一赤色利维坦内在的脆弱和弊端，苏联专政的机器显露出辉煌外壳下的锈蚀，从而对内失去了社会和人心的支持，对外则失去了敌手的忌惮。从此以后，这架残忍而钝化的专政机器逐步老化，风化，最后，一路驶进历史的陈列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