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楼onlydimple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发表于 2007-10-26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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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的六儿神神秘秘的背着人拿了一张条折来,杨天兰看了责她说:“你到底得了他多少好处,如此私相传递的进来,你是我的奴才还是他的?”六儿面有窘色,绞着手说:“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并不敢得了谁的好处。论情论理儿奴才不应传这个条子的。但奴才也有些缘故。”杨天兰恼道:“你有什么缘故?”
六儿见福晋生了气,且跪了回道:“奴才是如泥土的人,若办错了,您拿家法就是。奴才的姐姐在十四爷那当差,十四爷特特的命奴才姐姐传过话来说十四爷临出门儿,只想见福晋您一见。奴才想,这个回奴才要是驳了,总是落个不是,奴才姐姐也落个不是。主子一向是宽和体下的人,且您与十四爷虽然近日里并不来往了。但一块儿的情谊总是念及的。十四爷即日就要出征,这一去西北,那儿乱哄哄的,上了战场,生死不知。谁知道哪天能回来?奴才想十四爷不过想辞个行,这个话奴才想还是回才是的,去不去自是主子您拿主意,奴才想―――”
杨天兰眉一立:“你在他面前怕落了不是。怕他难为你一家子。可你为我想过了吗?以后你不要做这些个私心揣度的事。若是再有一次,这地方你就难站了。”说完喝命说:“还不离了我去。”福晋如些厉声厉气的,是少见的。小桃立在旁边默然的没有言语。
六儿咬了咬唇,看了小桃一眼,神色不安的退了出来。退下来在廊柱旁碰见来回事的新晋大管家秦道然,遂福了一福。秦道然笑道:“六姑娘,福晋在吗?”六儿眉低了低说:“在的,大管家。”秦道然悄声问:“刚听声气,福晋好象不太高兴。”六儿头一抬,冷然道:“主子高兴不高兴,我可不知道。”说毕一摔帕子自去。秦道然被这话梗了一下,心里便屈的慌,他一个翰林院编修正经的礼科给事中,居然要看一个三等奴才的脸色,这是一个文人所不能忍的。然文人骂人的话也有限,搜肠刮肚的却只骂出句:“什么东西!”来。
那声音虽低,六儿却听见了,不禁绞着帕子心里骂秦道然:“老不死的东西!”秦道然是皇上第四次南巡,幸寄畅园时带回来的,奉旨教九阿哥读书的。好好的一个夫子,居然在鄂尔泰外放后,抢了这个管事来做做,可见是个贱骨头。六儿不禁儿有些感想来。她若是个男的就好了,搓揉上几年,好不好的也可靠着主子的大树,总能赶着机会放出府去,再不济也做个小吏。偏她是个女儿家,有心无运。
秦道然请见,杨天兰便叫他进来。秦道然先行了礼,杨天兰到站起来避了他这个礼去,不受他的礼。秦道然字雊生,号南沙。因他曾执教于胤禟,杨天兰尊敬他,便称他南沙先生。秦道然也与鄂尔泰一样是官派了来的。自鄂尔泰出任内务府员外郎,他的位置就空了下来。他谋这个事,胤禟也不好驳他,遂应了他。当然他和鄂尔泰论知心是比不了的。他来了胤禟、杨天兰觉的不惯,秦道然觉的这府里风俗与别府格外不同,也不惯。
这秦道然杨天兰看着他有些个古板不堪大用。故杨天兰并不大用他。只命当管领和财务经办做些案头工作,其他一切事情仍以使惯了人为主。主子二人对他客气,秦道然知道。主子二人并不对他推心致腹秦道然也知道,心有些不遂意。耐何他并不善言辞,也做不了那些个机动的事,也无可奈何。
胤禟下了朝回来,杨天兰便和他说:“今儿南沙先生来见了我,为府里一些个事。我与他叙了半天,乏的很。他也来了些个日子了,却一直都溶合不进去。我看他烦恼,心里也不受用。” 胤禟皱着眉说:“他不在他那寄畅园养老,却要在京城之地钻营,人直白些,嘴笨心实,春秋又渐高了,哪里敢与好差使他?但向上的心都是如此的,他自已要这样,我也无法子。好歹着我看些,能使就使着吧。”
一会子胤禟又说:“前儿我看到鄂尔泰才写的诗了,这奴才到会自已可怜自个儿,说与你听啊,他说他是揽镜人将老,开门草未生呢。”杨天兰笑:“他也四十一二了吧,人家三十岁就号老夫了,他如今当得了。”胤禟叹道:“这世道为人难啊。”杨天兰见胤禟有些感伤的意思,少不得说些个轻松的事来排解。
这些日子着实过的沉闷。忽杨天兰生了一想法,冒出一句说:“我们去约会吧!”胤禟疑惑的重复了一句:“约会?”这话说出来,杨天兰心下不由觉得羞赧,但自从住到他这府里来是日夜一处的,回想看看,他们还没有正经的约会过。这就好象美丽的花缺了几瓣,有些个东西无从轻易得来,然这个却是可以自主的。他最近是忙的很的,杨天兰也知道。但杨天兰故意半分真,半分假地皱起眉头来说:“莫不是不愿意?还是看我看的的腻味了。”
胤禟紧紧地看着她,用很深,很深的目光,而那双有着修长好看的手指的手,从旁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他说:“好,我们去约会。”那嗓音低沉得仿佛就压在胸口,杨天兰眼眶有些红。
胤禟以前从来不知道何谓天兰口中的约会或是交往。因为不时兴。皇室亲贵们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来。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自有得到她的办法,指婚,联姻,或买或娶或献不过如此。他不知道原来男女之间,还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去经历的。那种交往的感觉比男女之间的欢爱还要更令人愉悦,令人久久的回味。
他第一次和佳人,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小条儿写着约会的地点,在外面碰面。一切都是很新奇的。第一次按着指引学着送了花给佳人,虽然他送的盆栽可能与佳人要求的捧花有一点差距,但他认为盆栽起码是活生生的吧,这样长久。但他还是拗不过天兰,第二次约会的时候他还是送了玫瑰,带着露的火红的玫瑰,天兰接过玫瑰的时候,眼角有泪,她说她已经好久没有收到过花。然后她主动的吻了他的脸颊。他觉得有一种甜蜜把心里填得满满的。
他有始以来第一次和佳人只有两个人就坐在银锭桥上吃了天兰所说的烛光晚餐,奇怪每天吃的不都是烛光晚餐吗?难道还有不点烛火摸着黑吃的晚餐吗?他和佳人手牵着手逛了京城的夜市,在昏黄的灯光下吃小吃,买东西。他学着和摊主讨价还价,买了一堆用不着的小玩意儿,但快乐无比。看到一个小摊上是做面人的,天兰硬是拉着他在摊着站了很久,一人做了一个和自已一样长相的面人儿。互相交换着看,天兰看着他长相的面人笑说“真逗!”他也笑指她那个说“你好丑”。
他渐渐的也喜欢上了这种偶尔的约会。他眼里熟悉的京师,原来也有两样的时候。原来京城里有这么多好玩又精彩的地方,原来生活在穷苦里的人也有着他自已的快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愁眉苦脸。原来好吃的东西并只是在装修华丽的地方才有,某个不起眼的简陋地方也有让你食指大动的美食,就等着你去发现。原来交往并不需要隆重的礼物,不需要华丽的衣饰,只需要带上一颗简单真诚的心就已经足够。天兰说这就是平民的约会。是啊,是平民的约会,但也是心灵的盛宴。
在散朝后每日例行的宴讲上,翰林院的编修夫子,长编大论的证来证去。胤禟想着事情嘴角间不禁微笑起来。皇上不悦的问:“何事发笑?”宴讲官、众阿哥都停下来看他,他尚不自知。直到他八哥推暗暗的推他,他才晃然知道他现在身居何地。胤禟出位回道:“因悟了这讲的理儿,有所体会,故笑。”皇上问:“悟了什么理了?”幸亏他事先做了工课,总算把这事圆过去了。别人不理论。但皇上意味深长地目光在他身上转动,可眉宇间又有几分犹疑不决和不确定。
好容易散了宴讲,胤禟正要回府去。胤誐忽拉住他悄声说:“皇上方才又叫魏珠把老四叫去了。这段日子老是叫他,莫不是真想把大位――”胤禟止着他说:“乱说什么呢!有话回去再议。”
胤祯理着出征的事,好些个日子也未上朝来。听到这句话来,未免觉得他自已身上有股子火焰简直是要烧起来。早觉的他四哥城府很深,心里总有些影儿,只未做实。若皇上真是如所想,他要如何自处?胤祯心乱如麻。且急急的走了几步,赶上已下了御阶的胤禩来,耳语了几句。胤禩拍拍胤祯的肩说:“好兄弟别多想,有我们几个帮衬你,你还怕什么?未必是他。皇上还常找老三,老五呢。你把心事好生放在你出征的要紧事上,才是正理。”
最近每日散了朝,他们哥几个总要到八阿哥府里商议。这日也不例外。一切都按着胤禩的想法平稳的在走,若事不出意料之处,且是可以得手的。胤禩心里稍安些。一时议完了事,上了点心来。胤誐这人心宽体胖,兴致一来唱个小曲儿。胤禟顺手了胤誐一下子。胤禩只留神装着看古董,却其实是瞅着老十四呢。十胤祯敛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想了一回子,握着的拳青筋毕露。又一会子只望着胤禟的背影发愣。胤禩心里盘算不已,老十四在他眼里可是只狮子,要制住他,还要花些个心思才好。
胤祯走后,胤禟说:“老十四个性太强,猜忌心也强。八哥,看来安插在西北的人,要隐密些,若他知道雅齐布在那儿,还不知怎么和你闹呢,我看让雅齐布回来方好。”胤禩想了想,在屋中踱了二圈方说:“可大眼下,换了他回来,着谁去呢?这个节骨眼我只信的过他。”胤禟说:“那就尽量要他别露面的好。”胤禩说:“我交待他也就是了。”
胤誐忽敲着桌子问:“你们说大将军王是个什么王啊?”胤禩、胤禟停下话头来,都望着他。的确大将军王是一个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头衔。将军不是将军,王不是王.说是将军吧又是王爷,说是王爷吧又没有封号。皇上忽拋出这个职号来,的确是含而不露引人深思的,人皆有所想,却不见的是皇上所想。老爷子玩弄权术之精髓,只看这一大将军王来,就让阿哥亲贵们有望洋兴叹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