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后现代的典型宗教信仰就是新纪元运动(New Age Movement),相信人就是上帝,上帝就是人;上帝与宇宙同一,自然界就是上帝;而人类与自然界同一,是彻底的一元论(monism)和泛神论(Pantheism)。[2] 后现代的典型哲学思想是解构主义,代表人物是德里达(Jacques Derrida),相信“文本死了”,“作者死了”,“读者死了”,意思是:宇宙里没有意义,文字没有意义,作者原来的意思是找不到的。[3]
从中国历史进程看,中国在国际舞台面前“站了起来”,洗脱了鸦片战争以来列强入侵的国耻,这段历史可说告一段落。目前中国和海外华人(“文化中国”)所面对的挑战,与西方世界差不多一样:家庭与道德的崩溃,生态危机,能源危机,资本主义带来的人与人之间的疏离、物质至上、享乐主义、贫富悬殊,教育面对自我的一代(“Me” generation)的无能,信息泛滥和东方宗教的复苏。中国教会已从农村家庭教会在逼迫中复兴的时期转化到城市教会时期。今天的中国,城市教会如何,直接影响到农村教会如何。1978年后开始浮现的“文化基督徒”(在中国研究基督教的学者)已经迈向成熟,从早期的向西方寻找资料,初步翻译的尝试,到目前的经典翻译和注释,说明基督教作为一个社会制度,一个人类的宗教,已经从中国社会的边缘进入到“主流的边缘”(margin of the mainstream)。
从福音派教会与神学的趋势来看,目前正是福音派教会逐渐(或快速)地失去正统信仰的时刻。福音派的教会从宗教改革继承了扎实、丰富的传统,强调惟独圣经(圣经是信仰生活最高的权威,教会不是)、惟独基督(基督是神人之间唯一中保,圣人不是)、惟独恩典(人不可靠自己行为得救)、惟独信心(人不可藉圣礼或好行为得救)和惟独为了上帝的荣耀(救恩,人生与整个宇宙的目标)。宗教改革第二代的英国清教徒运动(Puritanism, 1555-1710)将宗教改革所重新发现的纯正福音,就是十字架和悔改的信息,向英国大小城乡宣讲,带来整个社会的基督化、福音化。18世纪初有德国的敬虔运动(German Pietism,清教徒的第三代后裔),1730-40年代卫斯理(John Wesley)和爱德华兹(Jonathan Edwards)作代表的“大觉醒”(The Great Awakening,清教徒的第四代后裔),使英语、德语世界的教会得从圣经和与神直接的亲密关系,经历了更新,进而推动社会改革,海外宣教,普及教育,儿童主日学,废除奴隶制度,慈善事业等运动。这是我们的属灵遗产,福音派目前却忽视它,因此我们正在失去我们的灵魂。
福音派一词原指离开天主教的基督新教,特别是德语与西班牙语世界。18世纪大觉醒运动之后,凡受到大觉醒运动影响的第二、三、四代英国基督徒,都被称为福音派(the Evangelical Party),如校园团契运动(International Fellowship of Evangelical Students)的先祖西面[4],终生致力废除黑奴制度的英国国会议员威伯福斯(William Wilberforce)等。在美国,南北战争(1861-65)之前,多数牧师都关注社会改革,与传福音并不对立,如纽约市公理宗牧师,最著名讲道家之一的Henry Ward Beecher 与惠敦大学的创办人Jonathan Blanchard等。内战时期,改革宗长老会 (Reformed Presbyterian Church of North America)领先经营“地下铁路”(the underground railroad),藏匿、运送逃离主人的黑奴。
从上述的简介可看出,福音派绝不仅是着重读经、祷告、传福音、过圣洁生活的基督徒,更不能被社会学家约化为“任何喜欢葛培理的人”(anyone who likes Billy Graham)。福音派有圣经、神学、敬虔、复兴、宣教、护教、社会服务与改革等丰富的传统。
福音派教会有否把凯波尔的信息放在心上?回顾历史我们不难看见。1890年代是学生海外宣教志愿运动(Student Volunteer Movement for Foreign Missions, SVM) 的黄金时期,慕迪 (Dwight L. Moody)所宣讲的简单的福音[5]对英美大学生的影响到了高峰,该运动的灵魂人物慕特(John R. Mott)的口号是“在这一个我们的世代,把福音传到全世界”(The evangelization of the world in this our generation)。西方工业革命带来社会上富裕和贫富悬殊;维多利亚时期是大英帝国的颠峰期,宣教运动在这时期把福音传到中国、印度、非洲、拉丁美洲等世界各角落。圣经学校纷纷在各城市成立。[6]
[2] 这方面的分析,可参考琼斯博士(Dr. Peter Jones)的网站:Christian Witness in a Pagan Planet(www.cwipp.org)。
[3] 福音派神学家对解构主义最中肯的介绍,是三一神学院Kevin J. Vanhoozer的 Is There a Meaning in This Text?一书(中译:范浩沙,《神学诠释学》,校园,2007);笔者认为范氏对解构主义太客气,大可做出更强烈的批判与响应,但他对解构主义的诠释却很详细、中肯,此书不可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