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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路德:我的歌声在家里,我的家在歌声里

马丁·路德:我的歌声在家里,我的家在歌声里

马丁·路德:我的歌声在家里,我的家在歌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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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路德:我的歌声在家里,我的家在歌声里

原创 2017-10-31 爱乐 三联生活周刊
宗教改革对欧洲乃至近代世界的影响极为深远。对于这影响的看法,就像一切伟人身后事一样,聚讼纷纭,正反两面都喜欢走极端。这里最无争议的,就是他对德国及欧洲音乐的影响。马丁·路德肯定音乐、热爱音乐、创作音乐、推广音乐,自然是从神学层面来对待音乐的(“第二神学”),但他没有把音乐仅仅变成一种圣礼范畴的抽象物。相反,他对音乐的热爱,出自于内心对于生命生活的热爱。



歌唱吧,这是修士修女的神圣婚礼

欢乐而非愁眉苦脸,才是造物主对于人的最高期待,上帝赐予世间音乐,因为音乐可以用来歌唱、颂扬与赞美。音乐就是生活。与音乐的影响紧紧相联,马丁·路德500年来对德意志民族最深刻的影响,就是家庭观。

这位在雷电交加的路上起誓出家进入修道院的苦行僧,严酷的圣奥古斯丁会修道士,最终成为中世纪修道主义的终结者,娶了一位修女而且子女众多。对他来说,上帝对人类的最伟大恩赐就是婚姻。还有什么比完美幸福的婚姻,更能让罗马教皇和撒旦七窍生烟的呢?

1525年,在沃木斯做出震古烁今的证言(“这是我的立场”)四年后,马丁·路德被教皇和皇帝追捕、被激进的德国农民所憎恨,处于左和右的宗教狂者夹击之中。他觉得很多事情需要从头再来——婚姻、家庭、学校,成为他的新开端,新磐石——结婚可以让父母老汉斯夫妇高兴、让罗马教皇怒火中烧、惹天使发笑、让魔鬼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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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路德与妻子

就在41岁那年,捣毁了修道院制度、提倡修士修女还俗、鼓舞神职人员成家的修道士马丁·路德与还俗修女凯蒂·方波拉成婚。方波拉是藏在酒桶逃出修道院的12名修女之一,也是最后一个找不到伴侣的无家可归者。

——“我结婚的谣言,想必已经传到你耳中。我自己都不相信这回事。……婚礼将在下周四举行……我希望你能亲临,带一些野味来。”

——“务请光临我的婚礼。我已使众天使欢笑,使众魔鬼哭泣。”

——“我将于四周结婚。恳请你运送一桶最佳的杜尔高啤酒来,若酒味不佳,就罚你自己把它全部喝掉。”


罗马教会内部的腐烂放荡,自然不值一提。严酷的修道主义对普通生命的折磨,年纪轻轻就被禁欲主义折腾得形销骨立,把上帝依照自己形象创造的生命弄得憔悴不堪——我们已经受够了,“让不贞洁的贞洁结束吧!”

从此以后,自亨德尔的《皇家焰火》序曲到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从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到教堂婚礼仪式上巴赫、莫扎特或舒伯特的欢乐作品,凡有婚礼之处,就有德国音乐。

巴赫康塔塔140号选曲
来自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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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宗的歌本

亚当与夏娃拌嘴,就是一首颂歌

马丁·路德的婚姻,完全不同于后来的浪漫派。41岁的老新郞除了几本书,几乎一文不名,而且随时都有被送上火刑柱之虞。26岁的新娘必须照顾病痛缠身的德意志大力士,还要像一个壮小伙子一样开荒种地、养家糊口,应对不断增加的家庭人口。家庭就是一所上主学校,培养忍耐对方、顺从对方、共度时艰的德性——马丁·路德认为,婚姻即最好的学校。

“未婚时,床铺整年都没有收拾,而且因汗水而发臭。”现在这个局面终于结束了。路德这样回忆道:“结婚的第一年有很多事情必须习惯。一早醒来,发现枕头上有一对辫子,这是以前没有的!”对于家庭,淳朴(古板)的日耳曼人,在观念上从来就不同于南方的法兰西人、意大利人,马丁·路德通过宗教改革,进一步完成了对德国家庭观的塑形。对家庭的忠诚和喜悦,是那些善于变通、不钻牛角尖的南方人(既蓄养贞洁,又蓄养情妇)难以理解的。

1526年5月,他写信给另一位朋友说:“一个修道士和一个修女就快要生一个孩子了……”6月7日,这个孩子诞生了。当婴儿被裹在襁褓里时,路德说,“小家伙,踢啊,教皇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我仍然挣脱了!”在儿子的生活记录本里,马丁·路德这样写道:“汉斯正生奶牙,并且开始牙牙学语。这些是婚姻的乐事,是教皇不配享受的。”

马丁·路德的话经常是《圣经》真理和幽默生活的结合:“天哪,在婚姻里有多少麻烦!亚当把我们的本性搞得一塌糊涂。想想亚当、夏娃九百年间的争吵。夏娃会说‘你吃了苹果’,而亚当反驳:‘可那是你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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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与夏娃

照顾日益扩大的家庭生计,照顾多病的宗教改革斗士,对凯蒂很不容易。凯蒂负责果园、池塘和谷仓。自己一个人宰杀母鸡、猪和牛。1535年,路德在一封信上提到凯蒂:“她耕种我们的田野与牧场,并且贩卖母牛等等。”有一天晚上,当路德在餐桌上与学生谈话时,凯蒂回到房间就累昏过去了。

马丁·路德并非是一个好照料的人,从痛风、失眠、黏膜炎、痔疮、便秘、结石、到头晕耳鸣等等,这位古往今来最具革命精神的大师,把夫人变成了医生:凯蒂精通草药、药膏与按摩。她阻止路德喝酒,而给他改喝可以作为失眠的镇定剂与溶解结石的啤酒(她自己酿啤酒)“我的凯蒂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对我有益并且使我喜悦;我不会拿我的贫困换取财富。”“我要给她比给基督还要多的赞美。”

与大半个欧洲为敌,路德一生挫折重重,仇敌多如牛毛,情绪波动大。在他无精打采、茶饭不思时,妻子穿上一身黑衣。路德吃惊地问:“你在为谁服丧?”凯蒂回答道:“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想大概是耶稣基督又死了!”路德十分惭愧,即刻振奋起来。

上帝使家庭生活的艰难使我们成圣。在这个意义上,家庭正式取代被教会视为美德训练场与天堂前庭的修道院。德国音乐、德国文化核心价值承载者的家庭登场了,且历经五个世纪从未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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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家庭

通往家庭之路,何其美好
   
有个德国史家说,300年来其实只有一个德国人曾真正了解路德,那人便是巴赫。在音乐与家庭方面,巴赫堪称克隆的马丁·路德。

巴赫22岁时与表妹玛丽亚·芭芭拉结婚,生下7个孩子。玛丽亚去世后,巴赫同女歌唱家安娜·玛格达莱娜结婚,又生下13个孩子。他的子女们常年可以维持一个小型乐团。子女共有10个长大成人,其中有不少继承父业,成为很有影响的音乐家。

巴赫的家里,时时都是这儿哭那儿闹。但就像巴赫家族世代引为信仰与职业楷模的马丁·路德一样,巴赫认为家庭是培养德性的学校。路德强调,没有任何比养育孩子更为明确的“品格学校”。“如果你是父母,你知道那压力有多大,而有一个持续整晚扰乱整个家哭嚎的孩子是多么地帮助你成圣。我知道我是如此,我的妻子比我更是这样。”

比教廷更能征服马丁·路德的家中吵闹,不仅来自于他们的孩子,也来自于很多经常在家门口的朋友、学生甚至陌生人。其实,就在马丁和凯蒂的新婚之夜,十一点还有人在敲门。从农民战争中逃亡的卡尔士达特来了,路德夫妇马上收留了他。这不是最后一名寄居者。许多流浪者和病人,都在路德家获得救助。路德夫妇特别心疼孤儿,马丁和凯蒂收养了4个孤儿,家中总共有10个孩子。尽管贫困交加,但路德家的门永远敞开着。路德屋檐下有多达25名孩子和学生寄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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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庭

在收养孤儿之外,路德夫妇拥有六个亲生的孩子:汉斯、伊丽莎白、马格达莱娜、马丁、保罗与玛格丽莎。他对他们爱护备至。闲暇时,路德用笛子伴奏,全家人则合唱他所作的赞美诗。除了一个女儿早夭外,其他孩子日后都事业有成。
  
家庭和孩子们,给了他一个真实可靠的信仰基础。爱护这些孩子们,可比空谈“人类之爱”难得多,真实得多。

当14岁的女儿马格达莱娜临死之时,路德问她:“我的小宝贝,你愿留在这里与你父亲同在,还是喜欢与天父同在呢?”她说:“是的,亲爱的父亲,照上帝的旨意。”路德抱着孩子,她便安息了。当她被放在床上时,路德说:“你,最亲爱的小马格达莱娜,你必定会复活,而且会发光,像星星和太阳一样。”但他承认,自己找不到对上帝的丝毫感恩,他真实地感受到的只有悲恸。“这是多么奇异,知道她平安,而且一切都很好。然而又这样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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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路德宗的教堂

路德宗那种深沉的家庭感,使得德国人获得一种内在的生活感和坚定性——当然,这种家庭感就像中国传统家庭感一样,走向极端就容易忽视社会感和公民责任感,把家庭变成一个无视外界灾难的小碉堡。这种家庭主义同德意志神秘主义“内在性”结合起来,可以推波助澜地造成德国人对国家权力的驯顺。

马丁·路德宗教改革,从各个层面塑造了近代德国,而最深的层面不是政治或宗教,而是家庭与音乐。此后德国人的音乐,哪怕写的是天兵天将妖魔鬼怪,萨克逊新教徒瓦格纳创作的歌剧仍然以家庭为核心;而意大利人威尔第创作的歌剧,尽管以男欢女爱为主题,其原型却是家族、国家、政治。瓦格纳庞大怪诞的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家庭内核无比坚实;而威尔第世俗性的歌剧的核心从不是家庭,而是以家族观念为核心的政治。

后世很少有人注意到,即便在莫扎特、韦伯那儿同样如此:拨开神魔歌剧的音响烟火效果,《魔笛》《魔弹射手》涉及的核心仍然是家庭,就是一对或几对男女的情感发展。这一影响同样渗透进了以虔诚天主教信仰为特征的南方德国。巴伐利亚王国的莫扎特父子、理查·施特劳斯父子算是最杰出的例子。以《玫瑰骑士》《家庭交响曲》的作者为荣的理查·施特劳斯明确提出,音乐就像生活一样,没有比婚姻和家庭更为严肃、神圣的主题。

这种德国特有的家庭温情,在完全没有家庭的人身上也可以找到,而且很可能同样宽厚、温暖,比如汉堡路德派新教徒的勃拉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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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路德雕像

作者:王立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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