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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转粉转黑又转粉?陈凯歌本来就是个一言难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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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转粉转黑又转粉?陈凯歌本来就是个一言难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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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转粉转黑又转粉?陈凯歌本来就是个一言难尽的人啊

闫红  闫红和陈思呈  今天


《演员请就位》让郭敬明上了几次热搜的同时,帮陈凯歌圈了粉。



有朋友半夜发朋友圈,说看了陈凯歌在《演员请就位》里的表现,觉得他过去那些烂片尽可原谅。也有更年轻的朋友说,看《白昼流星》,以为陈凯歌是浪得虚名,看《演员请就位》,发现陈凯歌真有两下子。

陈凯歌在《演员请就位》里的四位导演里,表现也确实是最好的。



郭敬明不算差。虽然他参加这个节目以来已经有了两波舆论,一波说竟然被他圈粉了,另一波说忽悠人是小四的长项,要警惕郭敬明式油腻。但我仔细看了这个节目,郭敬明很多说法是对的。



比如说张云龙和陈小纭的《情深深雨蒙蒙》,我看了都觉得尴尬。但是李少红和赵薇都以琼瑶剧就这样来开解,问题是,在这个舞台上,作为演员,是要呈现琼瑶,还是要呈现自己?



姜文曾经夸奖赵薇,能把很尴尬的角色演得不尴尬,一个好演员,是能够戴着镣铐舞蹈的,在没什么意思的角色里,找出意思来。何况这是《演员请就位》现场,琼瑶管不了你。

郭敬明带的演员表现明显好很多,他们选的是《亲爱的》里面的片段。一开始演员自己排的,很套路化,很平面,像小品。



郭敬明建议他们把台词浓缩,说词一多就像电视剧,你不说话,观众会看你的表演,你一说词,观众就在听你说什么,能用动作演的就不要说。

这是真知灼见,我给我儿子讲作文,也说能用细节表达的,就不要直抒胸臆,让读者被你的叙述打动,而不是看你在那儿自说自话。

他帮演员们重新设计的台词动作也很好,比如那个一次次点微信语音的情节,像他说的那样,能把人逼垮。



金靖说,郭敬明真的很懂怎么伤你的心。看上去挺傲气的李滨则说,他之前对郭敬明的看法完全被颠覆了。

但郭敬明懂得告诉演员不要有太多台词,却很会给自己加词,比如陈凯歌表扬两个演员演得好,郭敬明当场泪崩,说是觉得自己受到表扬。他的确出了不少力,但是你毕竟是导演,当时说这个,就是在抢演员的风头。



和张云龙谈表演时,他的道理都对,可是那句“如果你觉得这就是你最好的表演,算我没说。”立意要把人逼到墙角,意气用事,也显得小家子气。

跟他一样显得太情绪化的还有李少红。李少红帮演员薇薇徐洋选的是《致青春》里陈孝正和郑薇摊牌那场戏,点评时赵薇说得比较含蓄,说她觉得很为难,两个不是很熟悉的演员,演电影里最惨烈的这场戏,难度太大了。

郭敬明就很直接,说男生演得有点急,情绪没上去,硬着朝上上情绪。不一定非得泪奔才是戏剧压力,一个沉默的背影一张麻木的脸也能表达情绪。



郭敬明这么说的时候,李少红看了他一眼,嘴巴抿薄了,眼神很锐利。然后她说:“我倒是跟那个谁感觉不一样。”


(此处原声为“那个谁”)

“那个谁”的称呼不能不多想,《中餐厅》里赵薇一时短路,介绍周冬雨时,说“那个周什么雨啊”,引起观众议论纷纷。公众人物都是靠知名度混的,在镜头面前忘了人家名字很失礼。

赵薇当时应该真是短路,但李少红在发生分歧时这么说,就显得很有敌意。后来李少红也是跟郭敬明意见最不一致的那个,并且一直不苟言笑。当然,也许李少红只是不善于做表情管理,不然即便你有多么不喜欢郭敬明,既然同台了,也该就事论事,没必要在人家的舞台上这样展现自我。

赵薇则比较佛系,没说话前先笑,那笑容却是有距离感的,谁也不想得罪,谁也不想讨好,情商很高,很会说话,只是情商冲淡了技术含量,表现一般般。

只有陈凯歌的表现堪称精彩,深谙人性让他对细节把握精准,同时身上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控制全场。

他出口成章,不是那种漂亮的排比句,而是能够迅速感知到他人的局限、弱小、痛点之所在,懂得他人的苦。



比如他点评《致青春》里面那场戏,说:“陈孝正一看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而郑薇是个有点神经质的女性,说实话,被这样的女性爱上挺可怕的。这是一个贫贱造成的恐惧和一个近乎神经质的爱情之间的冲突,这不可调和,你们的关系必须撕裂,这个太过瘾了。”



一番话说得赵薇频频点头,她本人都总结不到这份上,只是说最深刻最伤感的一场戏,当年如果有陈导给她支招估计会拍得更有张力。

跟演员谈戏,他不是说你应该怎样演,而是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他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你们都有着怎样的痛苦。难怪陈凯歌拍电影最后总是能促成那么一对,他太擅长帮人挖掘感情了,不是铁石心肠都扛不住。

顺便说一下,那个李国庆前几天吹嘘跟90后聊半小时就能让他们在自己怀里哭,陈导听见了,怕只是笑笑不说话吧。

陈凯歌的感性与理性都很发达,说话富有感染力,虽然镜头一次次打到凯歌导演格子衬衫下的小肚腩上,你还是能感到他大脑的性感。

可是,大多数人为之倾倒的同时,多少又有所保留,毕竟陈凯歌“历史黑点”太多,曾遭全民群嘲,还记得那句“做人不能太陈凯歌”吗?



——《无极》上映后,有个叫胡戈的网友拍了条视频《一个馒头引发的惨案》。陈凯歌极度气愤,要起诉他,说“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网民的反应却是,“做人不能太陈凯歌。”

对于陈凯歌呵护之极的这部《无极》,观众也不太买账,斥之为烂片,甚至传言《霸王别姬》是陈凯歌的父亲陈怀皑拍的。

这种传言并没有真凭实据,无论是陈怀皑过去的作品,还是他当时的身体状况,都指向他干不了这个事,更何况,当时几百在场者,现在也没有一个出来爆料,陈凯歌控制不了这个。



其实,不去说这些,单是看陈凯歌的那本起初叫《少年凯歌》,后来改成《青春回忆录》的书,你凭本能也能判断,《霸王别姬》只能是陈凯歌拍的。

这本书说是陈凯歌自传,写的也是陈凯歌的少年岁月,但作者明显更加着意呈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段动乱岁月。他不像很多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对于火红岁月有着以自恋为底色的眷恋,他在揭示那段岁月残酷的同时,也对自我进行深刻反省。

比如,他写他跟着红卫兵批斗父亲:“我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上前去,我已经记不清我说了些什么,只记得父亲看了我一眼,我就用手在他的肩上推了一下,我弄不清我推得有多重,大约不很重,但我毕竟推了我的父亲。我一直记得手放在他肩上那一瞬间的感觉,他似乎躲了一下,终于没躲开,腰弯了下去。四周都是热辣快意的眼睛,我无法回避,只是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我突然觉得我在此刻很爱这个陌生人,我是在试着推倒他的时候,发现这个威严强大的父亲原来是很弱的一个,似乎在这时他变成了真正的父亲。”

他又写那一晚父亲回家之后的情形:“那一夜是我第一次和我已经背叛的父亲躺在一个屋顶下面。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也没有对我说什么,我怕见到他,他的目光闪烁着,也怕见到我。我听到母亲在卧室里对他说了什么,灯随后熄灭了。”



相对于陈凯歌的不敢注视父亲,父亲的不敢看他更让人震动,他还写自己也打过人,那残暴是因为恐惧。恐惧比爱更有力量。

这些话我看得连连点头,如今是太平岁月,但是谁不曾感受过由于恐惧带来的愤怒,乃至于残暴呢?阅读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自省的过程,让某些振振有词的东西变得不可推敲。

对于那段岁月感触如此深刻,是能够拍好《霸王别姬》的重要因素。

陈凯歌文字极佳,都是短句子,很少有修饰语,诚实,有力,精准。

如果他不做导演,应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写作者,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发展,毕竟,导演这个行当,有很多限制,不像作家,是一个人的战争,赤手空拳,单打独斗。

不过,我也不觉得《无极》就是烂片,张东健和谢霆锋扮演的角色不说,倾城王妃和大将军都是很复杂的人类。



倾城王妃从底层混上来,一身的江湖气,知道爱的不可能,还是想要得到爱,世故的眼睛里有一种迷人的缺失,展示她看似油盐不进,但依然会被诱惑;大将军是贵族,应有尽有,却在欲望面前变得狡黠鸡贼。

这样的两个人,阴差阳错地走到一起,有着很精彩的碰撞。胡戈说是“一个馒头的血案”也没错,但是,有多少伟大作品,不可以总结成“一个‘XX’引起的血案”呢?这种总结搞笑一下还行,当真去说就有点无聊了。

即便如此,陈凯歌当时的暴怒也属失态。还有一次他接受采访,一个女记者提问:“你曾说‘我的电影永远和我的尊严有关’。这句话是不是说如果《无极》票房完蛋,那你的尊严也就没了?”

在人家电影上映前,这个问题确实很不友好,然而陈凯歌当即大动肝火,据说把茶杯都摔了,也很失分。记者离去后,他还追出来问:“那个记者去哪儿了,我要问她是什么动机?”

这世上总有不喜欢你的人、说话不知分寸的人,用得着让每个人都祝福你吗?



相形之下,倒是张艺谋来得更加大气一点,他曾说自己没事会在网上看看评论,包括恶评,来提高自己的抗压力。

心理素质强大的张艺谋显然更经得起逗,稳得住神,自己反应不大,别人渐渐也就懒得说了。

张艺谋更像个理科男,注重技术性,他的人生也是如此,他的感情生活也有一种功能性。当年与巩俐相爱,给妻子留下的话是:“我走了,我要和她过不同的人生。”与其说他深爱巩俐,不如说他向往“不同的人生”,这对于他的事业也是有益的。

据说他和巩俐分手,是因为他不肯结婚,是否因为,一旦结婚,就不再是“不同的生活”?



等他风景都看透,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听话温顺肯生娃的年轻女子,这跟他的生活状态也是配套的。

但也不能说他渣,他借力的同时,也会给对方想要的。如果不碰到张艺谋,巩俐就不会是今天的巩俐,而他后来时常露脸的小娇妻,对于生活显然也很满意。

求仁得仁,大家都各得其所。

陈凯歌就更像一个文科男,聪明、才气、激情,都是最高配置,但这样的人,一定不可能情绪永远稳定做人无可挑剔。张爱玲说,我觉得一个写小说的人,不可能是淑女或绅士的,一个好的导演亦然,在感情充沛丰富的另一面,必然是由敏感导致的刁钻,乃至于片刻恶毒。



还有恐惧。陈凯歌在许多时候都是谦谦君子,那是他的智慧和修养使然,但是《无极》宣传期间他的失态,或许说明,少年时的那种恐惧,还是会在某些时刻摁住他。

像他这样的导演,也不可能只出产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作品,只有流水线上的产品才会那么整齐划一。他想得太多,有时候会异彩纷呈,有时候则是一团乱麻,都能把自己绕晕了。最糟糕的是,出身优越加上天资不凡,使得他固执己见,不看别人脸色,良莠不齐也就在所难免。

但不管怎样,有一个陈凯歌这样的人出现,还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有意思了一点。

至于他和倪萍那段往事,两个人之间的事本来就很难说,我也特别反对把倪萍塑造成一个苦大仇深的“弃妇”,这种同情背后,是觉得爱情的终止就是被“抛弃”被否定。

事实上,爱情的出现和消失,就像打雷下雨,是一种自然现象,和我们自身价值无关,自身价值永远在于自身,这是又一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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