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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珮莙:从三八线投奔朝鲜的美国公民

高珮莙:从三八线投奔朝鲜的美国公民

高珮莙:从三八线投奔朝鲜的美国公民
http://www.21ccom.net/articles/q ... 20140524106484.html

发布时间:2014-05-24 17:23

上世纪60年代,4名美国军人相继进入朝鲜寻求庇护。此前素不相识但拥有类似遭遇的他们,身处陌生的异国而身不由己,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得同床异梦.

据朝中社消息,今年4月上旬,24岁的美国青年马修·托德·米勒在接受入境检查时突然撕毁了旅游签证,宣布将把朝鲜“作为避难所并寻求庇护”。尽管信誓旦旦,这位“行为鲁莽”的年轻人还是被朝鲜“有关部门”迅速拘捕,此后再未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米勒并非第一位投奔朝鲜的美国公民。美国《外交政策》网站在相关报道中提到,上世纪60年代,时年21岁的詹姆斯·德雷斯诺克、24岁的查尔斯·詹金斯、19岁的拉里·埃布希尔和19岁的杰瑞·韦恩·帕里什,先后背弃职责,消失在半岛军事分界线以北。此前素不相识的他们,在这个神秘而孤立的国家走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共同接受“再教育”,结婚生子,扎下根来。他们当中,有人如鱼得水,有人对这段岁月悔恨不已,也有人客死他乡,再也无法将自己的故事宣之于口……

  平壤街头的“美国同志”

  为了亲眼一见传说中投奔并定居朝鲜的美国人,英国电影制作人丹·戈登和尼克·邦纳花了整整6年时间去博取朝鲜政府的信任,终于在纪录片《穿越边界线》中,邀请到1962年远走他乡的前驻韩国美军士兵詹姆斯·德雷斯诺克现身说法。

  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德雷斯诺克对镜头并不陌生。1978年,在朝鲜电视剧《无名英雄》中饰演一名暴虐的美军指挥官后,他一炮走红,成为专门演绎“美国恶棍”的明星。这个角色,也成为他正式融入这个文化传统、意识形态与美国截然不同的国家的通行证。

  穿着黑色西装走在朝鲜街头,人们不断与这位大名鼎鼎的“美国同志”打招呼,他也对此颇为享受。“我不认为那是部宣传片,我感到非常荣耀。”

  当然,在习惯了西方式生活的戈登等人看来,朝鲜到处都是宣传。街道上和地铁里的扬声器里,播放着各种各样的革命音乐,每家每户都有24小时“待命”的收音机,可以调低声音,但不能关闭。德雷斯诺克正是这台巨大宣传机器的一部分。

  逃亡第一年,他的形象时常登上杂志封面,用来向外界展示朝鲜的繁荣和凝聚力。通过高音喇叭,德雷斯诺克向边界另一侧的美军讲述自己“有食物、有女人”的美好生活,号召他们前来投效。拍电影之余,他还教当地人英语,并将“伟大领袖”的著作译成英文。

  朝鲜政府将一名可能是被绑架来的罗马尼亚妇女许配给德雷斯诺克,后者早逝,但为他留下了两个孩子。随后,他又娶了据说父亲是多哥外交官的又一名女性。尽管另一位叛逃者詹金斯对美国《大西洋月刊》表示,朝鲜让外国人“像动物一样繁殖”,相信是为了招募他们的后代从事情报活动;但对德雷斯诺克而言,这个国家确实给了他在美国无法想象的幸福生活。

  “我没有任何离开的打算,”他告诉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即使给我价值10亿美元的黄金,我也视若粪土。”

  挫折和失意令他们叛逃

  1962年8月15日,趁着战友们吃午饭,德雷斯诺克扛着枪,蹑手蹑脚地踏进了宽达2.5英里的雷区。望着非军事区另一侧的敌对国度,他紧张得大汗淋漓。

  彼时,深陷沮丧和绝望的德雷斯诺克远没有今日的意气风发——他刚与妻子离婚,又因私自外出嫖妓和伪造上级签名而面临军法审判。跨过那条让朝鲜半岛南北分裂的线,这个“受够了”的年轻人并不清楚迎接自己的是新生活抑或苦刑;但不跨过,“我立刻就完了”。

  德雷斯诺克1941年出生在弗吉尼亚州,9岁时被离异的父母抛弃。1958年,在多个寄养家庭艰难生活甚至惨遭虐待后,17岁的他从高中退学,应征入伍。

  在德国服役期间,他因“微不足道的过失”遭到严厉责罚,在滴水成冰的寒冬里用刷子清洗卡车。从那一刻起,他有了叛逃的想法,但“如果跑去东德,只会被审问和遣返”。

  几年后,在地球另一端的亚洲,德雷斯诺克终于鼓起勇气,抓住了机会。美方没有积极寻找这个“懒惰、爱抱怨、挑衅权威”的叛逃者,朝鲜军人也没有把他当场枪毙,而是将其押上火车,送往平壤——如获至宝的朝鲜当局决定,一定要改变这个美国佬的信仰。

  起初,德雷斯诺克并不适应在朝鲜的生活。路人异样的眼神令他局促不安,仿佛他就是传说中的“美国杂种”。在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下,他与另外3名叛逃者一起学习朝鲜语,每天花11个钟头背诵“最高领袖”的政治和文学作品,不时被看守拳脚相加。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4年,不堪忍受的4位叛逃者再次孤注一掷,向苏联驻平壤大使馆寻求庇护,未获成功。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只有更激烈的思想教育。

  情知逃跑不再成为可行的选择,德雷斯诺克暗自发誓:得尽快适应在朝鲜的生活了。

  “他们也许是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但该死的,我必须竭尽所能地学习他们的生活习惯、语言文化和沟通方式。我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我研究了他们的革命历史和伟大领袖的崇高美德。”他在CBS的《60分钟》节目中回忆道,“一点一点地,我开始了解朝鲜人。”

  在毫不避讳的监视下,德雷斯诺克对所有问题微笑以对;惟独在谈及在异国他乡共处几十年的同伴时,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特长之一是背诵“领袖语录”

  头一次在陌生的异国看到同胞,德雷斯诺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拉里·埃布希尔比他年轻两岁,但在他叛逃3个月前便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随后两年,担心回美国后“岳父会杀了我”的杰瑞·帕里什和害怕被派往“地狱般的越南”的查尔斯·詹金斯,先后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尽管叛逃的理由各自不同,这4个高中辍学、在美军中都不受待见的“难兄难弟”,被安排在同一个屋檐下接受改造,服务于政治宣传,进而各自迎娶异国新娘,生儿育女。

  1983年,埃布希尔因心脏病去世,当局为他安排了隆重的葬礼,墓碑上,他的出生地被标为平壤。1998年,帕里什死于肾衰竭。能相互扶持的,只剩下德雷斯诺克和詹金斯。

  然而,相似的经历和多年来同处一室,并没有在两人之间培养出惺惺相惜的“战友情谊”。身材瘦弱的詹金斯告诉CBS,身高近两米的德雷斯诺克经常把他当出气筒肆意殴打,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疤痕。而在对方口中,他是个“胡说八道的骗子”。

  岁月的流逝与当事人的沉默,让这段个人恩怨的来龙去脉早已不得而知。不过,在詹金斯看来,德雷斯诺克口中千金不换的幸福生活,给他带来的痛苦堪比地狱。

  2002年,詹金斯的日籍妻子获准返回祖国。18个月后,他也带着两个女儿来到日本。2008年,这位老兵发表回忆录,字里行间流露出深深的悔意:“我当初不知道,我寻求临时避难的国家竟是个巨大而疯狂的监狱,一旦走进去,几乎永远无法离开。”

  据《大西洋月刊》报道,离开朝鲜之后,詹金斯一直在佐渡岛过着平淡的生活,穿着和服在一家历史博物馆售卖饼干,偶尔与“慕名而来”的游客合影留念。

  即便对朝鲜执政者颇多微词,多年的思想教育还是在詹金斯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他给朝鲜情报人员教过英语,在军事学院工作过,还参与拍摄过数不胜数的宣传影片。如今,只要提及“主体思想”,他依然能操着朝鲜语,大段大段地背诵“领袖语录”。

  付出自由,换来的是什么?

  对当初在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詹金斯口中的“恶棍”德雷斯诺克没有丝毫遗憾——过去半个世纪中,以一部分个人自由为代价,他收获了比以往更美好的生活。

  对如今的德雷斯诺克而言,在大洋彼岸度过的少年时光早已褪色,根本不值得留恋。和平壤的精英们一样,他拥有政府提供的公寓,按月领取补贴,有娇妻爱子相伴,闲时钓鱼打发时间;尽管年事已高,健康状况不如从前,他还是坚持每天抽3包烟,并痛饮烧酒。

  上世纪90年代,朝鲜进入所谓“苦难行军”时期,德雷斯诺克仍能得到足额粮食配给。“亲爱的伟大领袖关照我,你知道在朝鲜住院治疗是完全免费的吗?”他告诉英国《卫报》,“当我吃着米饭,便心生感激。他们宁愿让自己人挨饿,也不愿一个美国人吃不饱。”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叛徒,“我爱我的祖国,爱我的家乡”。但另一方面,他又以平壤公民自居,希望成为朝鲜执政党的一分子。他相信,朝鲜政府会照顾他,直到死亡降临。

  德雷斯诺克受教育程度不高,但他不想让后代成为文盲。身为电影明星和具有特殊意义的政治符号,他的愿望不难实现。

  眼下,德雷斯诺克的长子詹姆斯在平壤学习外语,英语发音里带着浓重的朝鲜口音。他坚称自己是朝鲜人,并表示,自己的理想是成为外交官,让这个世界没有恐怖,没有战争。

来源: 青年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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