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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30年,究竟谁能让姜文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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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30年,究竟谁能让姜文认怂?
Ponyyoung  03-16 11:03 投诉阅读数:15万+
​​文/叉少  叉烧往事

1995年,姜文凭借《阳光灿烂的日子》一鸣惊人,国内资本全找上门来。



但他后来的片子太能烧钱,有的被禁,有的惨赔,把投资方坑坏了,被各大资本纷纷“抛弃”。



华谊签了冯小刚,没签姜文。有次王中军接受采访,对方问他原因,他委婉地说:



“导演要成功,除了会拍好电影还要看运气。比如平台,比如合作者、档期和宣传。放在今天,姜文不可能再毫无计划地超支,或者冒失地和体制较劲,因为制片商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但姜文仍旧很“横”,窦文涛问他钱收不回来怎么办,姜文说:“你们投我,我还得选,看你靠不靠谱。”



窦文涛自我理解了一下,笑着补充道:“你还不配亏呢!你还不配跟我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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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本名姜小军,1963年出生在唐山一个干部家庭,爸爸参加过抗美援朝,妈妈在小学教音乐。



姜文从小淘气,经常背着大人干坏事。弟弟姜武也喜欢搞恶作剧,但他“蔫儿淘”,装得像个好孩子,把坏事嫁祸给哥哥,为此姜文没少挨揍。后来姥爷给他改名姜文,想让他文静一点。



姜文姥爷是建国后改造过的。早年国民党败退突击发展党员,姥爷稀里糊涂就成了国民党,因为家庭成分的缘故,姜文小时候没少受欺负。



虽然成分不好,但家里从没谁垂头丧气,一家子都很开朗,整天嘻嘻哈哈笑声不断。姜文朋友一听他笑就说,你家怎么像是少数民族。



小时候农村没有电,每天天一黑就得点油灯。大人们吃过饭都坐成一圈,围着讲故事。他们经常说的有鬼故事、黄色故事,还有日本鬼子故事,小姜文最喜欢听日本鬼子的故事,觉得既恐怖又好玩。他印象最深的是鬼子砍头,头砍掉之后会落在裤裆附近。



除了听故事,姜文还常常跟着爸妈去看电影,有《红灯记》《兵临城下》,还有《珍宝岛的故事》。后来父亲驻守贵州,全家都离开了唐山。



在贵阳,有次他看见部队放映员对着墙放片子,发现原理挺简单的,回家就猫在蚊帐里,用小人和手电筒编打仗的故事。那段时间姜文特别痴迷电影,每天跟人讲话都用电影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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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新快网(姜文 左一)




十岁那年,姜文跟随家人搬去北京,住在内务府街11号院,成了大院子弟。他在北京认识了英若诚的儿子英达,两人成了好哥们儿。



姜文长得高、瘦,像个愣头青,英达给他取了个绰号叫“马猴”,两人没事就勾肩搭背在大街上晃荡。那时北京流行“拍婆子”,姜文没兴趣,他喜欢的是爬高,整天爬到屋顶、高塔上去望远方。



他们在屋顶上抽烟、喝酒、唱苏联歌,就像马小军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一样。要是几天没见英达,姜文妈妈就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时两人在北京72中念书,姜文有表演天赋,老趁着没人的时候跑去打电话捉弄人。他模仿赵丹给演员马精武打,说:“小马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还模仿英若诚的声音,英达没少喊他爸爸。



每次对方摸不着头脑开始骂他,他就特别开心。



高考那年,英达考了北大,姜文却落榜了。英达倒是仗义,凭着他爹是人艺老戏骨,撺掇姜文去当演员。姜文恶补一番,考上了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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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姜文上了中央戏剧学院,跟吕丽萍、丛珊成了同学。姜文是班里年纪最小的,成绩却最好。



报考中戏时,姜文考了两次。一开始他去报名,形体老师一看就把他刷下去了:怎么看也不像不到十八岁的样子。马未都也回忆说,第一次看到姜文,心里一阵暗讽,中戏还有长这样的?



但姜文有才,第二次他朗诵了契科夫的《变色龙》,情绪饱满,声音激昂,把老师震撼住了。



1984年,姜文中戏毕业,电视剧《末代皇帝》来找他演溥仪。姜文签了协议很高兴,天天在家等着拍《末代皇帝》,结果主角换成了陈道明。



姜文气不过,去找剧组理论,对方告诉他他的长相不讨喜,姜文说,但我长得像啊。对方说,像不像不重要,重要的是讨观众喜欢。



1987年末,姜文终于在《末代皇后》里演上了溥仪。他白天在图书馆查资料,晚上拉着弟弟聊溥仪聊到半夜。姜武受不了他,说:我简直没法跟你一块睡觉啊。



毕业不久,第三代导演谢晋找到他,给他写信:我要拍《芙蓉镇》,想请你试试秦书田这角色。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演技,而是因为你太年轻,你看看小说,抽空来趟上海。



姜文很感动,把信读了好几遍收了起来,然后就买票去了上海。



拍《芙蓉镇》那会儿,姜文还没有什么名气。谢晋选他出演男主角秦书田,把他介绍给搭档刘晓庆:“这是姜文,5分中的5分,中戏里最优秀的那一拨。”刘晓庆早就红透全国,听到这话仔细打量了姜文两眼。



为了演好秦书田,姜文在长沙、衡阳走访了50多个“右派”,给秦书田写的人物传记比《芙蓉镇》小说还厚。有时候大半夜爬起来,跑去取景地给自己设计戏。秦书田拿扫帚扫大街跳起华尔兹那一段,就是姜文自己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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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芙蓉镇》



姜文老给剧本改戏,改到后头导演生气了,说: 你们以为剧本是这么容易写的吗?提意见谁不会?你们可以改,但改出来要比一比,改的不好,不要!姜文回去把剧本改了个遍,好多地方都采纳了。



后来拍《红高粱》,他又自己设计了“颠轿”,他觉得人物不合理,天天跟张艺谋在片场吵。张艺谋说:“拍《红高粱》的时候我不懂怎么把握人物,幸亏有姜文在,不然这片子绝没有呈现出来的那股自由狂放的劲儿。”



1988年,《红高粱》在柏林电影节上获了金熊奖,姜文想:就这样就获奖了?那改天我也拍电影。



从那时起,姜文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做导演了。



1990年谢飞导演的《本命年》一拍完,谢飞断言:“姜文肯定得自己拍戏,迟早。”张艺谋也同意:“他就是要当司令员的人,当不了底下的兵。”



张艺谋还说:“他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我觉得他骨子里一定想超越当代的中国导演,他真的这样想,但他嘴上不承认。这是我的看法。我也相信他是未来中国最好的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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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姜文演完谢飞的《本命年》去柏林参加影展,遇到陈凯歌。



陈凯歌听说他要当导演,劝他别着急拍电影了,他说导演不值钱,谁都能干,可伟大的演员是一百年才出一个的。“我觉得以你的资质能成为伟大的演员”。



可姜文没听进去,野心早就关不住了。他对当时的女朋友刘晓庆讲: “我要去美国学导演。”刘晓庆说: “导演不是学出来的是干出来的,你要当导演要趁早,人有激情的时候容易出作品。”



姜文找了几年好小说未果,直到遇到《动物凶猛》。



1992年,住在姜文家对面的王朔丢给他一部中篇小说,姜文一读就读到了天亮:觉得像针管扎进了血管里,血冒了出来,闻到了西藏歌和大食堂的味儿。



姜文读完就决定拍成电影。



他想让王朔写剧本,王朔不干:“这东西最好你自己写,从你自己心里长出来。”姜文把自己锁在一个小屋里,埋头写了一个半月,把6万字的原著改成了9万字的剧本。王朔看了姜文写的剧本,感叹道:“可叹我混了这么久,有时候确实欺世盗名。”



姜文把《动物凶猛》改成剧本《阳光灿烂的日子》,男主角“马小军”的名字,正是“姜小军”和“马猴”的合体,还找了长相酷似自己的夏雨演这个角色。

  

1995年夏,《阳光灿烂的日子》公映,票房大卖5000万,创下年度最高纪录,还捧回6座金马奖杯。夏雨一出道就拿了威尼斯影帝,姜文也成了金马最佳导演。



那年整个夏天都回荡着影片中那段经典独白:



我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炎热的气候使人裸露得更多,也更能掩饰心中的欲望。那时候好像永远是夏天,太阳总是有空出来伴随着我们,阳光充足,明亮,使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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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阳光灿烂的日子》



当年《时代周刊》把《阳光》评选为全球十大电影之首,陈可辛回忆自己“第一次看的时候都傻了”。1996年王朔在《大众电影》上接受访问,记者问:“中国导演里,你最欣赏的是谁?”



王朔说:“张艺谋陈凯歌肯定是好的。但我最想成为姜文那样的,不论是小说还是电影,最重要是独特,我没想到他会把《阳光灿烂的日子》拍成那样。”



类似的问题,1991年焦雄屏也问过姜文:“中国这么多导演,哪个优秀?姜文说:“现在没有,以后会有。”



焦雄屏问:“谁呀?”



姜文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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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因为房地产风波,云南房地产公司突然撤资,《阳光灿烂的日子》的拍摄非常艰难。



王朔在饭店见到姜文,问他戏啥时候拍完,一个演员开玩笑说,片子改名《大约在冬季》了。姜文一听急了,差点闹起来。后来他自己垫钱拍完,出资20%,为了做后期,还把影片德国版权给了让·路易,让他来搞钱。



拍完《阳光灿烂的日子》,5年后他又导演《鬼子来了》,拿了戛纳评审团大奖。媒体评论道:“一位才艺非凡的电影人横空出世。《阳光灿烂的日子》将姜文的少年回忆留驻在胶片之上,《鬼子来了》则进一步确立了姜文在当代中国影坛的独特地位。”



因为当年《鬼子来了》未通过广电审查,姜文属违规参赛,不但没赚到钱,还被勒令5年不许拍电影。



没有戏导,姜文干回了老本行,当起了演员。自1993年的《北京人在纽约》后,姜文就不怎么拍电视剧了,他有点看不上。



《北京人在纽约》是冯小刚导的,姜文老给他改戏,那时冯小刚还是个生手,就知道点头“对对,就这么拍”,结果事后一琢磨,“哎,不对啊,我怎么成了执行导演”。



后来这部剧火了,姜文成了全民偶像,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但他反而担忧起来:21集对我来说太长了,我不能为了一个廉价的知名度丢弃自己的艺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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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北京人在纽约》



重新当演员,姜文一口气从《寻枪》《天地英雄》拍到《茉莉花开》和《大清风云》,五年演了六部戏,惹怒了五六个导演。



2000年,陆川的《寻枪》请姜文来演,结果他对着剧本大改,把陆川气哭了。有时急了还撕了陆川的导演椅,非要放孔明灯。剧组的另一个演员表示,虽然《寻枪》的导演署名陆川,但实际是姜文的作品,包括台词和动作设计。



接下来,他又跟陈逸飞闹矛盾导致《理发师》停拍,拍《天地英雄》因太霸道惹怒了日本演员,还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跟导演徐静蕾吵架。



姜文“霸道”的名气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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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姜文解禁,着手拍《太阳照常升起》。



他跟太合影视签约,对方为他将来三部电影提供资金,结果第一部没拍完,太合就撤资了。因为姜文太能“烧钱”了。



早年拍《阳光灿烂的日子》,为了拍一张满意的照片,他给宁静拍了10万格底片,一千多个镜头,拍了两万多张最后选出了一张;拍《鬼子来了》用了48万卷胶片,4000多个镜头,为了拍最后马大山砍头那场戏,还从美国借来了能滚动拍摄的摄像机。



2006年拍《太阳》,太合先是投了3000万,可花了1800万了电影还没拍到三分之一,投资人预感不妙,撤资了。



姜文急了,想找之前投《鬼子来了》的华谊,结果对方不干,最后还是王朔拉来了英皇影视。杨受成同意投资2200万,可还是不够花,最后姜文、姜武、周韵都放弃了自己片酬,这才把片子拍完了。



电影上映前,王中军打了一圈电话猜票房,有的说1.6亿,有的说1.2亿,王中军问朋友:“你觉得我是错过了一个馅饼,还是躲开了一个陷阱?”朋友说:你绝对是躲过了一个陷阱。



次年电影上映,因为太过晦涩,多家影院第二天就宣布撤档,最后票房才1800万。姜文再次成了“票房毒药”,观众说看不懂,骂他江郎才尽。姜文很生气,他嘴硬说:《太阳照常升起》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看不懂多看两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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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太阳照常升起》



接连两次“滑铁卢”,姜文也慌了,担心以后拉不到投资。就在这时,马珂出现了。



马珂是电视剧制片人,制作过《蜗居》《刑警队长》,但他心气高,一直想挑战下电影。他找到姜文在太庙的工作室,跟姜文谈了两个小时。



他说:“老姜啊,你是一个好导演,我是一个好制片”,还说“老姜啊,你拍的片子很牛,但你需要一个更牛的操作团队来推广”。



姜文跟他合作,马珂只问了俩问题。第一个,要不要做有票房的电影?第二个,要不要观众看懂?姜文点头,要!就这样两人合作了。原来的工作室“不亦乐乎”改成公司,马珂占股40%,担任公司总经理和制片人,姜文负责拍片。



两人共建“姜山”,开启了“信马由姜”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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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史航给姜文推荐了马识途的《盗官记》,姜文看完后就准备敲剧本。



有马珂在,姜文不用担心资金问题了,他很激动:这是资金最正常的一次。马珂也不干涉姜文的创作自由,一个管着拍,一个管着卖。



唯有一次,《让子弹飞》有场张麻子、汤师爷和黄四郎的“鸿门宴”,有几个百年老字号的白酒都想品牌植入,报价一千万,马珂想着这场戏能赚个三千万,姜文却给否了:白酒品牌一出,观众都出戏了,电影还怎么看?



马珂急哭了,想撂挑子不干了,俩人一个多月没讲话,都是周韵在中间递话。后来姜文发短信给他:“要不,我在电影品质上帮你(把钱)找回来?”马珂答应,最后电影上映,酒宴上摆了三个没贴商标的白酒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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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让子弹飞》



2010年《让子弹飞》上映,票房节节高升,姜文逢人就介绍自己的“金牌制作人”,说他“山西富二代,家里头有矿”。马珂激动地首次接受记者采访:姜文信我,拍戏由他。他还对宣传说了八个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让子弹飞》口碑票房双丰收,最后斩获6.76亿,超过同期上映的《非诚勿扰2》,姜文终于“站着把钱赚了”。



影片赚钱了,可姜文的“清高劲”又犯了:票房是最不值钱的。



他说:“从市场、公司角度而言,《子弹》是好东西,对工商、财税运转有贡献,但对编剧、导演来说就不一定,因为它是个很容易的事……人不能一辈子只干容易的事。”



“赚钱了横不叫横,没钱耍横才叫横,有才能,那才叫横。”



《子弹》引发观影热潮,被追捧为艺术和商业的完美结合。姜文不重视:《子弹》是我送给观众的礼物。熟人问起来,他也不愿多谈:嗨,一个商业片儿。



在《让子弹飞》里,姜文固执地采用了《太阳照常升起》里的音乐,致敬自己的“滑铁卢”,他对夸他的那些人说:



“能拍《太阳》的就能拍《子弹》,能拍《子弹》的,未必能拍出《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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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子弹飞》故事讲溜了,片中却有大量隐喻,还是有观众说“看不懂”。姜文赌气一样,下一步又拍了个“更看不懂”的片子。



三年后上映的《一步之遥》重蹈《太阳》的覆辙,票房5亿,光成本就花了3亿多。拍完《一步之遥》,马珂也离姜文而去了,2017年的《邪不压正》制片人换成了周韵。



《一步之遥》确实给了姜文打击,为了宣传电影,姜文带着《邪不压正》剧组出现在选秀节目《创造101》的决赛现场。



姜文走上台,连节目流程都没弄明白,他略显尴尬地问:“我要念吗?这上面很多字,我从哪里开始念?”网友心疼他:姜文这次是真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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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邪不压正》



虽然高晓松激赞“满屏荷尔蒙飞溅,爱恨劈头盖脸”,《邪不压正》还是扑了,豆瓣评分在上映两小时内从8.1分跌到7.0分。上映一个月收获了不到6亿票房。



观众看完后一头雾水,有网友发问,除了屋顶,北平,彭于晏的肌肉和许晴的臀,我实在不清楚姜文到底要说什么。姜文这次不解释了,他只是在影片中借蓝青峰之口,说:



我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了这顿饺子。



从2018年至今,姜文再没执导过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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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子弹飞》之前,姜文执导的几部片子都是文艺片,看的人不多。



姜文说:“他们(观众)不看啊,他们不但不看,还嘲笑我,说这个电影我们看不懂。我原来以为看不懂会不好意思,起码还得装懂吧,结果人家都跟我一样,就是看不懂,就不想看,那我也没办法。”



记者又问他为什么拍商业片《让子弹飞》,姜文说:“起码让人家把钱赚回去呗。”



早在拍《鬼子来了》,姜文就让出品方赔了大钱,几千万都打了水漂,投资人说姜文是个“电影处男”:



“姜文对电影太在乎了。越在乎就越讲究,越讲究就拍得越少拍得越慢,拍得越少就越惧怕市场,惧怕别人看不懂。这就好比一个姑娘,上床上得太少,所以老是在颤抖。”



一直以来,姜文的电影品质和票房都难两全。当问及他为什么不拍商业片,他说:“我觉得拍一个挣钱的电影不是特别难的事……但我们把更多的精力让这个电影变得更有意思,更好看,总比死乞白赖掉钱眼里有意思,对不对?”



姜文上《圆桌派》参加节目,窦文涛问他:“你拍电影费了那些个工夫,又是拼火车都是搭炮楼,干嘛较这个真?预算超支了怎么办?”



姜文说:“什么叫预算啊?那拍电影就是请观众吃饭,你还算饭钱?不搞一两道硬菜,你对得起观众吗?”他还说:“别老憋着想掏人家兜里那点钱……万一人家以后进步了,看得出好坏了,回头就不骂你?”



“孙子,你当初给我拍什么烂电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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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在《圆桌派》谈到了老婆周韵。从《太阳照常升起》开始,周韵都会担任他片子里的灵魂人物,不论是花姐、武六还是关巧红,都是他影片里的“白月光”。



周韵先是当副导演,负责选演员,后来成了总制片人。姜文说:“温州人嘛,就得当老板。她愿意当老板,我就支持她。”



姜文不愿算账,在他眼里再大的账也是仨瓜俩枣,不值得费精力。但周韵愿意管,钱的事她就揽过去了,除了拍摄,所有姜文不愿意管的事情都交给别人。



姜文坚持的事,只有“执著”。



拍《阳光灿烂的日子》那时,他把演员拉到乡下待了三个月。北京恭王府的烟囱一半红一半灰,就是姜文拍片时重刷的。



开机第一场戏,陶虹饰演的于北蓓闯澡堂调戏男孩子,姜文拍了足足三天,把夏雨洗得浑身脱皮。马小军送他爸走那场戏,他调了20辆坦克,十多架飞机,花半个月拍了长达4个小时的素材,最后剪到正片却只有三分钟。



《一步之遥》里有场火车里的戏,姜文的要求是:火车要搭得不像火车,但还是火车,比火车还要火车。为了配合火车里角色欢乐的心情,火车中还要有金色的沙滩。可不论沙子还是小米,他都觉得“不够温暖”,最终美术组运来几吨玉米磨碎,才入了姜文的眼。



大家都觉得太磨人了,但跟他合作过《鬼子来了》的香川照之说:



他根本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因为当你是个成人了你就得放弃很多你的想法愿望,他却还是一个孩子,坚持自己想要的,这其实很棒。



艺术追求极致,商业上就难两全了。二十多年来,跟姜文合作的华谊、华亿,太合都不再投资了,这些资本大佬都明白姜文的才华,但是对他的电影要谨慎得多。



华谊兄弟签了冯小刚,但没有签姜文,因为“冯小刚可以一年一部,姜文就不行。他不会允许自己变成一个拍片机器。”2015年,华亿的董平组局欢喜传媒,请了张艺谋、王家卫、贾樟柯、宁浩等一众导演,就是没有签姜文。



长久以来,姜文都是凭不亦乐乎工作室“项目式运作”,姜文要拍电影,朋友和工作人员就来帮忙。电影拍完了,大家也就走了。这种模式导致姜文多年来都没有稳定的合作伙伴。



华谊兄弟的王中军有次接受采访,对方问他为什么不签姜文,他委婉地说:



“导演要成功,除了会拍电影,会拍好电影,还要看运气。比如平台,比如合作者,比如档期和宣传,缺一不可。放在今天,姜文不可能再毫无计划地超支,或者冒失地和体制较劲,因为制片商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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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姜文被各大资本“抛弃”,但他仍旧很“横”。



《圆桌派》上,窦文涛问他万一钱收不回来怎么办,姜文说:“您买股票收不回来算谁的损失?这叫投资,知道吧。我自己先投进去,你们投我,我还得选,看你靠不靠谱。”



窦文涛自我理解了一下,笑着补充道:“你还不配亏呢,你还不配跟我亏。”



姜文拍电影有条原则,必须是有一定规模投资的电影。他不大看得起低成本电影,认为电影就是奢侈品,要保证制作,“没钱拍什么电影啊!”



当年《一步之遥》上映,记者针对投资人赔钱这个问题问他,姜文回答说:“我不理解,为何现在的人都心疼资本家,为什么就不心疼艺术家呢?资本家拿钱有什么用?穿那么贵的皮鞋干什么用?”



姜文反问记者:“你们问为啥给老板赔钱了,为什么不问老板,为什么不敢投钱?”



“看不懂电影是可耻的,因为看不懂造成电影票房不好,更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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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圆桌派》



同为京圈导演,姜文和冯小刚免不了被外界拿来对比。俩人一个玩世不恭,一个八面玲珑,前者拉不到投资,后者却是资本眼中的香饽饽。



早年姜文对冯小刚说:“电影应该是酒,哪怕只有一口,但它得是酒。你拍得东西是葡萄,很新鲜甚至还挂着霜,但你没有把它酿成酒,开始时是葡萄,到了还是葡萄。”



他还说:“小刚,你应该把葡萄酿成酒,不能仅仅满足于做一杯又一杯的鲜榨葡萄汁。”



冯小刚没有大院背景,早年附庸王朔身旁,还被叶京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讽刺成“冯裤子”。冯小刚说:“我非常怵和姜文聊天。跟他说话特别费劲,累,跟不上他,愣往上跟又很做作,掌握不了话语权,谈话显得非常被动。”




在冯小刚眼里,姜文非常聪明,总把“你不能这样吧”挂在嘴边,每次姜文说这话,他下意识就觉得“我真的不能再这样了”,但事后又懊悔自己被别人牵着走。时间久了,他迫切想听到他在聪明才智用尽之后说一句“我错了”。



有次姜文跟一个同行打赌,谁输了,赢家有权对输了的人做任何事情。冯小刚支持那个同行,他希望姜文输,最后给大家说一句“我错了”。



结果姜文赢了,大家都等着他怎么处置对方,结果姜文只是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心里没数的事,别跟人打赌。尤其是别跟我在电影上抬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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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业几十年来,不论是演员还是导演,姜文都给人留下“不好惹”的印象,被认作“荷尔蒙”“硬汉”的代名词。



2010年《让子弹飞》公映之后,一位女记者采访姜文,跟他抱怨说:“哎,脑子很累,它(影片)老在高潮处。”



姜文回她:“你不喜欢高潮吗?难道你只喜欢前戏?如果你觉得累,也有情可原,毕竟是两个小时的高潮。”



女记者很生气,但又没办法,最后南都娱乐写了份《如何正确采访姜文》讽刺他。多年来只有一位女记者跟他相处愉快,她说:“大概是因为我穿了条跟周韵类似的裙子。”



姜文很疼周韵,她是南方人,性格温婉,会煲汤还会按摩,姜文很依赖她。早年周韵被骂“小三”,他在电影节红毯上指着周韵说:“This is my wife.”后来在香港碰到记者围堵,他拉着妻子,抱着儿子狂奔。



在姜文的影片里,女性角色地位总是很高,常常担任男性角色的人生“老师”,他说:对于女性,我一直是仰望的。



小时候姜文妈妈总是冷落他,极少表扬,姜文考上中戏那年,带着录取通知书向妈妈炫耀。结果他妈接过通知书看了一眼啪地扔在一边,“你那一盆衣服没洗呢,你别跟我聊这个。”



一母同胞,姜文跟弟弟妹妹的待遇却完全不一样。妈妈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制服了大的就能制服小的。有次半夜妈妈把他从被窝里拉起来,一边打一边问:知道哪里做错了吗?姜文一脸懵,但他知道自己挨打肯定是做错了事。



几十年来,姜文都在试图讨妈妈欢心,他给她钱,换大房子,但母亲总是淡淡的,对姜文说的最多的话是“吃好,睡好”。姜文在《十三邀》里两眼含泪,说自己最失败的是跟妈妈的关系:





“这么多年和妈妈关系总也处不好,做了很多努力也不行。”



《一步之遥》里,舒淇扮演的完颜英向马走日求婚,姜文不知怎么回答,然后借剧中人之口说:“我……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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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一步之遥》



《十三邀》采访结束,许知远去看了内务部街11号,姜文小时候的房子。他在小山坡上看到一个派出所,紧挨着连排屋檐。许知远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一个调皮少年,正在屋顶上跑过。



他后来写了篇《“灿烂的”野蛮人》,在文章末尾许知远判断说:



“正像历史上很多杰出头脑一样,姜文只会突然变老,却不会真正长大。他的魅力与局限皆缘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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