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纵向与人生的横向:《红与黑》的红黑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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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纵向与人生的横向:《红与黑》的红黑解读
原创 2017-04-12 康晓蓉 良人家园
题记:“我们这至暂至轻的苦楚,要为我们成就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原来我们不是顾念所见的,乃是顾念所不见的;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哥林多后书4:17-18)
对我来说,还没有哪一部书像《红与黑》这样提笔良久仍徘徊踟蹰。彷佛回看沧桑人生,窥视恢弘历史,不管从哪一个点、一个角度出发,都难以把握、诉尽。无怪乎圣经里说“审判在主”,人既无权柄,亦无能力审判。在中国,《红与黑》被称为“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之作”,事实上,作者司汤达在书中没有审判,他只是在尽力呈现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人,并思想问题及其根由。若说在《战争与和平》、《复活》、《罪与罚》等书中,作者还试图提出某些解决出路,司汤达似乎连这个都放弃了。
纵横云涌的时代背景
“圣经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想起其中的文字,心里却平静不了…… ‘但是,三位一体的神啊,给教士糟蹋滥用之后,我们怎么还能相信天主这个伟大的称谓?孤独地活着!怎样的苦痛啊。我变得疯狂而无理性了。’于连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想到。”
那是一个波诡云谲的时代。《红与黑》起初的标题为《于连》,1830年定名为《红与黑》,并有副标题“1830年纪事”。1830年前后,法国发生一系列革命性的影响欧洲、影响人类的历史事件。19世纪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发现,并不是哪里压迫最重,反抗越强烈。恰恰相反,革命往往是在相对的宽松和缓中爆发。经历思想启蒙运动的冲击释放,法国并非欧洲最封建、黑暗、浓重的地方。那时启蒙运动的斗争对象,和宗教改革一致,都在对着天主教派及其结盟的贵族势力,意在给尚处在黑暗中的人们带来光明与希望。
1789年7月14日巴黎起义,法国大革命爆发。8月26日制宪会议通过《人权与公民权宣言》(简称《人权宣言》)。随之各种力量冲突和抗衡,先是君主立宪派制定了《1791年宪法》,,召开立法会议,维护君主立宪制。接着是吉伦特派和雅各宾派的相继“坐庄”。雅各宾派过激和恐怖的政策,又使它走向分裂和内讧。1794年7月雅各宾派中被罗伯斯庇尔镇压的右派势力发动“热月政变”,成立了新的革命政府--督政府。督政府中又一个新的政治明星拿破仑出来“发光”,发动“雾月政变”夺得政权,并和欧洲反法同盟对决。拿破仑几起几落,后在1815年滑铁卢之战惨败。波旁王朝复辟,但好景不长,查理十世在1830年七月革命中被推翻。
《红与黑》中主要写了主人公于连从18岁做家庭教师,到23岁上断头台这段时间的故事。这些年对于连来说是血气方刚,青春动荡。那个时代则是加倍的复杂和激荡。那是王朝复辟时期,保守势力拼命反扑,天主教会东山再起,试图控制思想和政治。各种社会矛盾纠结对抗:外省小城维里埃尔势力错综纠缠,新贵与教会有勾结又斗争,自由党和保王党徒又对抗又博弈。连贝藏松神学院内部的教派之争也很是激烈,首都巴黎更是矛盾重重、动荡不安。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的年轻人怎么看待自己和世界,怎么来寻求人生的发展呢?
何况这个年轻人来自社会的底层,一个木匠的儿子,既无任何地位,也极其贫穷。当时的法国等级明显,天主教教士是第一等级,王权贵族为第二等级,这两类都是社会的特权阶级。随着科技和企业而赚钱发达起来的资产阶级、农民和城市平民组成第三等级。起来闹革命的是第三等级,其中资产新贵凭借其经济实力、政治才能和文化知识处于领导地位。农民和平民处于多少带些着盲目的跟随地位。并且于连这个天资非凡、理性、坚定的年轻人,一方面理想上神学院,争取做到主教。一方面身处思想启蒙运动的纵深影响中,并不真正敬畏和信靠上帝。
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指出:旧制度乃是向今天人们所说的“现代性”过渡的转型阶段,是两种体制的复合体。在这种复合体中法国人的普遍精神特征是身受旧制度种种弊端之苦,但又看不到医治具体社会病的药方,因此很容易形成非此即彼的思维:“要么全盘忍受,要么全盘摧毁国家政体。” 中国解读常将底层出身的于连竭力向上爬,但终没有成功。其实于连在这种普遍的精神特征中,更多想到的是反抗、证明,报复和战斗。一开始他就错了吧,他将报复和对象设定在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他毕生最爱的女人。
交错的故事中于连的横向人生
“她的性格,不管被想得是深沉,还是诡诈,他都不认为夸张。她是他少年时代所倾慕的马斯隆、弗里列、卡斯塔内德之流的最高体现。”
两种变革路线,两种发展模式:一个是启蒙运动主导的天主教法国,一个是深入宗教改革的英国。法国是一圈圈的革命暴动,英国是和解宽容的社会改良。据说,恩格斯曾忿忿地说:“英国革命之所以没有成功,就是因为一个叫司布真的传道人。”噢,法国的伏尔泰、卢梭、丹东,拿破仑等,外来的导师和英雄,加上本土的“替天行道”,以致这样的话深入人心:“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暴力的行动”。这样的声音似乎很熟悉,与两千年前众人的狂喊如出一辙:“释放巴拉巴,除掉这个人,钉他十字架,钉他十字架!”他是谁?被称作拿撒勒人的耶稣。
于连短暂的人生,未尝不是如此呼喊并行动的人生。他灵魂呐喊,行动有力。似乎成功了,已跻身于他仇恨又鄙视的权贵阶级了。结束却又是那样的戏剧性,当他朝德·瑞那夫人连发两枪,一切都结束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八、九岁的于连,长得文弱清秀,两只又大又黑的眼睛。“在宁静时,眼中射出火一般的光辉,又象是熟思和探寻的样子,但一瞬间,又流露出可怕的仇恨”。他母亲早逝,因整天抱着书本,不愿做力气活,而经常被父亲和两个哥哥猛打。他小时崇拜拿破仑,后来他又想当神甫,因“如今我们眼见四十岁左右的神父能拿到十万法郎的薪俸。” 于连仗着惊人的好记性将拉丁文《圣经》全背下来,这事轰动了全城。他由此进入市长德·瑞那先生家给他儿子做家庭教师。
夏天,市长一家乘凉时,于连无意间触到了德·瑞那夫人的手,她一下子缩回去了,于连以为夫人看不起他,便决心必须握住这只手……他深夜2 点闯进了她的房里。开始她慌乱而生气,马上跪下来向天主祷告,求主让她不要遇见试探。但当她看到“他两眼充满眼泪”时,她抱住了他……一座小城盛不下两人越来越甜蜜、丰沛的爱情。街谈巷议越来越不利,各种错综的关系都想在这不伦的关系上“做文章”。得知此情的西朗神甫要他到省城贝桑松神学院进修。
于连在神学院的各科成绩都是第一,彼拉德院长让他当新旧约全书课程的辅导教师。但神学院里也多有伪善、争夺,于连苦闷、忧郁。彼拉德院长受到排挤,离开神学院去到巴黎,并介绍于连做莫拉尔侯爵的秘书。侯爵是保皇党人,大革命时逃亡国外,王朝复辟后在朝中取得了显赫的地位。于连每天的工作就是为他抄写稿件和公文,侯爵对于连十分满意,派他去管理自己两个省的田庄,又让他负责自己与贝尚松代理主教福力列之间的诉讼通讯,后又派他到伦敦去搞外交,赠给他一枚十字勋章,这使于连大有成功感。
于连在这种环境中很快学会了巴黎上流社会的“各种艺术”,击剑、决斗、跳舞,社交等。在侯爵的宝贝女儿马蒂尔德小姐眼中,他已脱了外省青年的土气。马蒂尔德任性、骄傲,读过许多书,尤其崇拜玛嘉瑞特皇后的爱情精神。她主动要于连在明亮的月光下用梯子爬到她的房间去。当晚她就委身于他了,过后马蒂尔德很快就后悔了。对于连说:“我恨我委身于第一个来到的人”。于连极端的痛苦和羞辱,摘下古剑要杀她,马蒂尔德反而认为于连爱她已经爱到要杀了她的程度,便又与他好起来。夜里于连再次爬进她的房间,她请求于连做她的“主人”。可只要于连表露出亲近,她又转为愤怒,毫不掩饰的侮辱他,并公开宣布不再爱他。
于连把自己的爱情苦恼讲给情场老手俄国柯哈莎夫亲王听,他建议于连假装去追求另一个女性。于连说我写不出情书,亲王说“谁叫您造句了?我提箱里有六本情书手稿,可用来写给各种性情的女人,包括对最贤淑的女子。”于连转而追求德·杜布瓦夫人,那个拥有巨资的袜商的女儿。夫人受了感动,给于连回信……马蒂尔德再也忍耐不住了,跪倒在于连的脚下,于连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不久,马蒂尔德怀孕了。莫拉尔侯爵在爱女执拗下一再让步,同意马蒂尔德解除以前的婚约。并给了他们一份田产,又给于连寄去骠骑兵中尉的委任状,授予于连贵族称号。
正前途大好时,莫拉尔侯爵收到德·瑞那夫人的“揭发信”。恼羞成怒的于连立即跳上去维里埃尔的马车,并买了一支手枪赶到教堂,向正在祷告的德·瑞那夫人连发两枪,于连被捕。入狱后,于连对自己深感悔恨和耻辱。德·瑞那夫人受了枪伤并没有死。稍愈后,她买通狱吏,免得于连受虐待,于连知道后痛哭流涕。原来德·瑞那夫人给侯爵的那封信是由听她忏悔的神甫起草并强迫她写的。公审的时候,于连当众宣称他不祈求赦免。并拒绝上诉,拒绝做临终祷告。
在一个晴和的日子,于连走上了断头台。马蒂尔德按照她敬仰的玛嘉瑞特皇后的方式,将于连的头颅带回埋葬。德·瑞那夫人在于连死后的第三天,抱着她的儿子,也离开了人间。
纵向的于连和他的爱情
“他跪倒在地,热泪满面。在最后关头,他成了虔诚的信徒。教士和他们的伪善,又有何用?他们岂能有损真理,有损于主的光辉?直到现在,于连才开始忏悔自己的所犯的罪行。这次从巴黎感到维里埃尔,一路上难过的激愤的情绪和半疯狂状态,到此刻才算平息;而忏悔这一机缘,又使他避免陷入绝望”。
与《红与黑》相近时期的名著,《简·爱》中简·爱的父亲是个穷牧师,和她母亲在贫穷、瘟疫中双双离世,留下简·爱饱受欺凌的辛酸的童年。《悲惨世界》中的女工芳汀陷入凄惨的绝境,女儿珂赛特从小受苦。德纳第却拿着马吕斯给的两万块钱到美洲贩买黑奴,逍遥法外。《巴黎圣母院》中那自知有罪却从未忏悔的神父,冤案的始作佣者,被卡西莫多扔了下去……上帝在哪里?于连从小面对不公的现实,他不相信耶稣基督的拯救,认为上帝是个小气的暴君。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离开看不见的上帝,怎么谈都是错。就如《红与黑》中交织着各种人性——自尊、野心、嫉妒、同情、骄傲、冲动、宽恕、虚荣、虚伪……离开看不见的爱和公义,只能是矛盾的集合体,纷纭的战斗场,红与黑的化身——于连内在的精神世界和他身所处的社会现实,相互投影交错。于连至死没有像圣经·诗篇73首的作者亚萨那样终于明白,而心肠发酸,肺腑被刺,说自己愚昧无知,如同畜类一般。原来不必埋怨恶人猖狂,必有上帝公义的终极审判。“上帝对人今生最大的审判,就是任凭他的心刚硬”。
于连刚硬的心终于因爱而消化!书中写道:“野心已在他心中死去,灰烬中生出了另一种激情;他称之为谋害了德·瑞那夫人的悔恨。”当他听说德·瑞那夫人没有被打死,他喜极而泣!看上去是爱情的力量,里面何尝没有隐含着上帝的爱和怜悯。这是为什么在他生命最后的几个月里对两个女人的态度天壤之别的所在:马蒂尔德小姐和德·瑞那夫人都为救他费力、奔走,常来看他。但于连对马蒂尔德小姐冷淡、厌恶;对德·瑞那夫人则是狂热的,占满全部心思和灵魂的爱,对她说,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幸福。
为什么是这样?于连以前不是爱马蒂尔德的吗,他也爱的。但在那肉眼看不见的、难以言明的心灵之海,其实都知道自己和对方在什么层面、多大程度上的爱。这和智力、聪敏无关,即便愚痴、笨拙,仍是对爱有莫名的感知。从这个角度也反证了人是有灵的,人在被造之时就有灵放在了他里面。因为爱是从心而出,心灵像大海,千折百回,有眼睛和许多的经络,会忧郁、沮丧、低落、勃发,会受尽折磨。人,为那看不见的大海而受尽折磨。
于连清楚自己和马蒂尔德之间的游戏,不停地换着角色进行的游戏,在征服和反征服之间的斗智斗勇,在追逐和被追逐之间的用尽计谋,在爱和被爱之间的相互撕咬,可能确实厌倦了:在看得见的表面,他得到了马蒂尔德,还让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得到了权贵、财富。在看不见的内里,于连知道马蒂尔德不是真的爱他,是在爱自己的激情和理想,爱着在另一个人身上的自己:他俩有着类似的孤傲、野心、思想、疯狂。故此,马蒂尔德有时主动,激烈,温柔,有时冷漠、抗拒,用激动、刻薄的话咒骂于连。于连会怎样地去吞下这些呢。在他想象的战斗中,和马蒂尔德的爱是他征战的一部分,他可以忍受、化解、再接再厉。但现在,连命都不想要的,也不想在这上面花心思了吧。
相较之下,德·瑞那夫人的爱却是完全的、纯净的,让人安然和放心的,像孩子在母亲的怀中,圣徒在天主的脚前。尽管最初是于连主动策划的,怀着偏邪的心去引诱,但在德·瑞那夫人的纯洁、慷慨、良善和温存里,他真正地爱上了她。他也清晰地感到德·瑞那夫人爱他,像爱上帝一样尊敬他,献给他,顺从他。在这样的爱中,他对她美貌的陶醉,占有的骄傲,农民对贵族不平等的仇恨和报复都消失了。他们的爱在超越所有的局限,年龄、地位的差距,环境、伦理的困扰……而进到崇高的境地。电影很难表现这种升华。对不愿相信基督的于连来说,这份爱或就是上帝怜悯、慈爱的肉身显现和对他的安慰了。
于连之死,红黑的献祭
陪审官先生们:“您们在我身上所看见的,是一个反抗自己卑贱命运的农民。我不向你们祈求任何宽恕,我不抱任何幻想,等待着我的是死亡。而死亡对我是公正的。我居然企图谋害一个最值得尊敬、值得钦佩的女人。但是,即使我的罪行不是那么严重,我看到有些人也不会因为我年轻值得怜悯而就此止步,他们仍想通过我来惩罚一个阶级的年轻人,永远地让一个阶级的年轻人灰心丧气。因为他们虽然出身卑贱,受到贫穷的压迫,却有幸受到良好的教育,敢于跻身在骄傲的有钱人所谓的上流社会之中。这就是我的罪过……”
有这样一份美丽到融化的爱情,于连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死?他并非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但在看不见的世界,于连知道,死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冷静下来的于连恐怕对真实的自己感到害怕:“我已经迷失到何种地步,不义到怎样的程度!”本来他一切的行动,在自己看来都为激于社会种种不义而起,却发现自己反成不义。
书中对此写得不多,但于连一定去思考过。什么是公义?这个词语在应用中至少有三种概念:一、公平正义,即正当的秩序和关系。包含公民参与经济、政治和社会其他生活的机会公平、过程公平、分配公平,以及相应的社会正义、政治正义和法律正义等。二、社会正义,柏拉图主张一个理想的国家必须柱立在四个基础上:智慧、勇气、节制以及正义。社会正义在不同的社会中也会有着不同的义意与实践,常被人或政党拿来做为所得重新分配的依据。三、按照神圣的标准公平公正。不仅在人和人关系上公正公平,人与上帝的关系也正确,在合宜的位分上。
于连和世界上大多数的革命青年一样,追求的看得见的公义,却忽视了看不见的人与上帝关系的公义,悲剧从此早就埋下伏笔。所以尽管他聪慧、勇敢,像战士一样发出年轻的抗议和冲击,却是以一己之力入现实的恶,反被更大的恶制伏。因为罪伏在该隐的门前一样,伏在他的人生,让人爱而无语,叹而无言。难道不应当反抗,冲破等级的壁垒,寻求人生的发展,实现自我的价值吗?应当的!社会如果不能提供一个正常的发展机制和公义秩序,必然有一代一代的年轻人充当这类炮灰,以血肉之躯去博得熹微的机会。从这个角度,于连至死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在法庭上爆发性的慷慨陈词……
还有一种不义在煎熬着他:不管他怎么与德·瑞那夫人相爱,难以更改的事实,德·瑞那夫人是他人之妻。熟背圣经的于连不可能不知道摩西十诫和上帝的律法。何况德·瑞那夫人信仰极其虔诚。当她的孩子生病,她都认为是上帝对她的不伦之爱的惩罚,为此深深悔恨。在这种爱的关系中,爱得越多,痛苦越深。圣经上说“罪的工价就是死”,神学院高材生的于连懂得这话。德·瑞那夫人也懂的。死,对他们的爱来说,或是一个光辉的顶点。再也没有偷情、担心、懊恼,以及罪责、刑罚。
无论是多么崇拜拿破仑,还是想成为主教或显贵;无论是和马蒂尔德“可以攫取”的婚姻,还是和德·瑞那夫人刻骨铭心的爱恋,于连都以自己的肉身献为祭了。不是献给上帝,献给了自我和偶像。即便献给上帝,也难蒙悦纳,因为人类历史上只有一个人的献祭是上帝悦纳的,有功效的,那就是耶稣在十字架上的“一次献上,就永远献上了”。因基督是无罪的代替有罪的。而不论何时,罪人代替不了罪人,在不义的世界,道路还能有别的吗?红的路,黑的路,不止一个于连在不撞南墙不回头,悲哀总在时代的街头黯然歌唱。就像于连崇拜的拿破仑被囚在圣赫勒拿岛上说:这茫茫的海水都是人类不尽的眼泪。谁能听见主耶稣说:“我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籍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翰福音4:16)并真正地回应这从天而来的声音呢?
(注:文中红色字体的书摘引文引自《红与黑》英汉对照本,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1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