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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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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20日 11:58 .【足球与自由】罗宾岛,曾用来关押极度危险的政治犯。苏泽和狱友遭打、挨饿、关禁闭,持续3年斗争和游说,当局终于允许他们每周六半小时户外踢球。那些曾身穿囚服、赤脚踢球的人们,党派主席、数位部长、宪法法院大法官、南非最富有的商人,都曾是马卡纳足球协会一员...

足球与自由

马克·格尔根 松乔译

2010世界杯开幕在即,南非立法首都开普敦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距开普敦不远的罗宾岛也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曾经的隔离与囚禁之地变成了今天闻名遐迩的世界遗产。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罗宾岛上还曾经活跃过数支特殊的足球队。在种族隔离的那段黑暗岁月,在那座铁窗森严、电网密布的孤岛上,足球与自由表达的是同一种含义。

著名的罗宾岛位于开普敦以北约12公里的大西洋中。在南非种族隔离时代,这座小岛被用来关押那些“极度危险”的黑人政治犯。南非前总统纳尔逊·曼德拉就曾在这里被囚禁18年之久。

但也就是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在这座孤岛监狱中诞生了一个特殊的协会——由囚犯们组织成立的“马卡纳足球协会”。谁能想到,那些曾经在岛上身穿囚服、赤脚踢球的“前锋”“后卫”们,如今正指引着南非新时代的发展方向。一位党派主席、数位部长、一位宪法法院大法官、一位南非最富有的商人——他们都曾经是“马卡纳足球协会”的一员。

今天,67岁的托尼·苏泽居住在比勒陀利亚宁静的郊区。没有人知道这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就是当年带领罗宾岛狱友经过奋勇抗争而成立足球协会的热血青年。1963年至1978年,苏泽在罗宾岛上坐了15年的牢。而在这期间,他完成了一次壮举——将象征自由的足球带进小岛。

1960年,在沙佩维尔,警察开枪杀害了69名参加反种族隔离“通行证法”和平示威的平民。此后南非各地反对种族隔离统治的起义不断高涨,政府当局的镇压也日趋疯狂残暴。

1963年的一天,21岁的托尼·苏泽和往常一样出门跟朋友踢球,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几名警察不由分说将苏泽押上车。几天后,他以叛国罪被判处15年监禁。当他浑身上下仅剩一条短裤踏上罗宾岛时,狱警恶狠狠地告诉他,他不再是托尼·苏泽,而是50163——代表他是1963年罗宾岛第501号囚犯。

岛上每一天的生活都充满了屈辱与煎熬。用冰冷的海水洗漱、赤身裸体地接受检查,然后是日复一日开采石灰岩的繁重劳动。劳作时不许开口说话,谁要是干得稍稍慢些就会立刻遭到毒打,谁要是敢质疑看守的命令,唯一的下场是被整个儿埋进土里只剩脑袋在外面。

囚犯们唯有夜晚在集体牢房里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安宁。一天晚上,托尼·苏泽用废纸团了一个球,虽然和记忆中的足球相去甚远,但他还是忍不住向狱友“炫耀”起他的球技来。隔天,整个集体牢房里的犯人都争先恐后地向同伴表演自己的“独门球技”。几天后,纸球被用破囚服扎成的更结实的布球所替代,而个人球技表演秀也变成了混乱的足球比赛。“我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从一个人踢大家看发展成全体混战。但这还不够,我们有更大的野心——走出去,去牢房外面踢球!”时至今日,谈起当年的那一幕,苏泽仍是激情澎湃、难以自已,“我们做好了为之长期斗争的准备,直到梦想实现的那一刻”。

这场斗争持续了整整3年。其间,苏泽和狱友遭过打、挨过饿,被关过禁闭。经过他们矢志不渝的请求和游说,当局终于让步,允许他们每周六有半小时的户外踢球时间。

1967年12月的一个清晨,两支队伍——“骑兵”与“雄鹿”终于站到了场上。尽管场地坑坑洼洼,球门是囚犯们用废弃的船板临时搭建的,上场队员们还打着赤脚,但这些丝毫未能影响他们对这场渴望已久的球赛的热情与投入。

后来,申请加入球队的囚犯越来越多,足球协会不断发展壮大,最后形成了3大分支,共9支队伍。到后来,甚至是被关押在单独囚室里的人们,也想方设法打探比赛消息甚至观看比赛。

“我们并不是毫无章法地乱踢一气。我们的协会发展、球队建设,甚至每一场比赛都严格遵守国际足联的各项规定。”苏泽回忆说。想成为裁判员,必须牢记所有的规则并通过一项专门测试,考试的全过程都被记录在案。而如果一名队员出现犯规行为,他甚至可能面临“委员会”的纪律听证。球队的“经理”们通过正式的书面形式约定彼此交手的准确日期。今天,在西卡普大学仍完好收存着“马卡纳足球协会”留下的十几只箱子,里面装满了当年协会成员们手写的竞技规则、赏罚制度等小册子,此外还有会议记录、球队袖章等东西。

“作为囚犯,我们只能服从规则,”苏泽说,“但足球使我们也成了制定规则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马卡纳足球协会”也是一个为民主南非做准备的干部培训所。这些协会成员中,包括今天的南非巨富及国际足联高官东京·萨克斯瓦伦(他曾经是罗宾岛上的最佳球员)、民主南非声誉卓著的宪法法院副院长迪克冈·莫森纳克(曾经的裁判员),以及后来被授予“国家英雄”称号的内阁成员史蒂夫·彻威特(球队后卫)和南非现任总统雅各布·祖玛(“骑兵”队的队长)。

“踢球是我们活下去的一种方式。”苏泽回忆说,“罗宾岛的监狱就是用来破坏我们生命的,而足球是对生命的一种拯救,它带给我们希望。很难想象,一项为世人所热衷的运动,同样可以使那些生活在绝望与黑暗中的政治犯们变得心智健全,并因此感到荣耀。”

20世纪70年代末,被常年羁押的黑人政治犯开始逐渐被释放。但“马卡纳足球协会”始终发挥着作用,直到1991年最后一批政治犯离岛前,它都活跃在对抗种族隔离、争取自由的第一线。2007年,在经历了40多年的漫长历史之后,“马卡纳足球协会”终于获得了国际足联的正式认可,成为唯一一个不代表国家的国际足联协会成员。

谈到即将开始的2010世界杯,苏泽显得有些激动:“我很兴奋,世界杯能在南非举办。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对足球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和始终不渝的追求与热爱呢?”

(《读者》 摘自《海外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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