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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夜上海

复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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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让我吃了一惊,“怎么,难道霍长远又变卦了?!”丹青被我的嗓门震得愣住了,双眼大睁,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我只觉得心头一股怒火燃起,霍长远怎么敢,他……
  “这不是长远的错,”丹青幽幽地说了句,我以为她在为霍长远开脱,忍不住冷笑着说,“姐,你还说不是他的错,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错不成。”
  丹青脸色一白,竟然不敢再看我的眼,我只觉得自己的笑容一僵,过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发紧地问了一句,“姐,你……干了什么吗?”丹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轻声说,“我怀孕了。”
  “怀孕,”我如鹦鹉般跟着她重复了一遍,愣愣地盯着她的小腹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姐!真的吗!我的天,”我大大地喘了口气,心脏跳得快要从嘴里蹦了出来,“姐,你可真能吓唬人,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这是好事啊,”人一放松,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可我还是咧着嘴笑。
  丹青却毫无喜色,“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怀孕了,”“啊?”我擦眼泪的手停了一下,心里想着是不是我听错了。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怀孕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丹青……我张大了嘴巴。
  “对,我曾经怀孕过一次,就在和长远决定结婚的那个月,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直到后来……”丹青痛苦地一闭眼,她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攥得我生疼,我摒住了呼吸。

  “那段堕落的生活让我流产了,而且医生告诉我,我再也不会怀孕了,”一滴眼泪慢慢地从丹青的眼角溢出,“可我没想到,我还能……”她一手扶住小腹,然后拉着我的手盖住了自己的眼,我感觉到那滚烫的眼泪如泉涌般冲刷着我的手心。
  我任凭丹青发泄着,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看她镇定一些了才说,“姐,那这不是好事吗?苦尽甘来,尽管曾经失去过,可你现在又重新拥有了一切啊,爱你的男人,哥哥,妹妹,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话没有说完,就被丹青痛苦之极的眼神打断了。
  “清朗,我是个坏女人,所以注定得不到幸福,”她喃喃地说了一句,“胡说,你才不是什么坏女人,”这话我不爱听。丹青苦笑了一下,“清朗你是个好女孩,所以你不会懂,”她一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你让我说完好吗,”丹青做了个深呼吸,“记得墨阳问过我,为什么吴孟举会答应我回来,”我点了点头,“我也问过,他说让我问你。”

  “因为我们做了个交易,我想要霍长远身败名裂,他帮我,事成之后我就跟他走。”听丹青这么说,我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吓到你了?”丹青自嘲地一笑,“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恨长远,我的骄傲,我的情感,我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更是让我无法原谅他。”

  我轻轻握了下丹青的手,丹青淡淡一笑,“清朗你是在可怜我是吗?”我赶紧摇头否认,“没关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概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我头一次看见如此坦露内心的丹青,她的骄傲从不允许别人去可怜她,就如那日在订婚宴上一样,她可以被人非议,甚至嘲讽,但绝不让人怜悯。
  “我负责从长远的身边找机会,他则从外面找机会,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丹青低声说,她的话令我觉得遍体生寒。“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你怎么办?”我下意识地问了句。
  丹青笑容苦涩,“我?想那么多做什么,到那个时候,霍家已经毁了,那个骄傲的霍老夫人,她会痛苦的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至于吴孟举,如果他没被抓到,算他命大,如果抓到了,大家一起死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一个我同样憎恨的人走的,如果那样,我宁愿死。”

  我看着仿佛如同陌生人一样的丹青,是我从不了解她,还是自己太过于天真,“我很可怕吧?”丹青叹了口气。“姐,如果你真的这么干了的话……那你为什么又后悔了,因为霍先生对你的真情实意打动了你吗?”我轻声问。

  丹青面色柔和了些,“我知道自己很骄傲,甚至虚荣,之前我被这些蒙住了双眼,一心只想着复仇,可长远对我的真心慢慢地软化了我,”她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断指,“清朗,你也在不知不觉中点醒了我,你能为陆城如此奋不顾身,我却没为长远做过什么,只是一直要求他爱我,其实,他不欠我什么。”

  “人真的很奇怪,想不通的时候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一切都面目可憎,一旦想通了,就会奇怪自己之前怎么会这么傻,”丹青对我苦笑了一下,“而且现在又有了个这孩子,我不想再这样活在憎恨里,所以,我给你打了这个电话,”我点了点头。
  “之前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联系上吴孟举,跟他说那个约定作废了,就算他想要我的命来抵偿也没关系,可我一直联系不上他,何子明也不在,我又不敢跟长远说,我怕他……”丹青面色一暗,“我明白,”我安慰地拍了下她的手。
  “最近我的感觉就像我上次怀孕一样,那个时候不懂,还有那个也快两个月没来了,我又觉得不可能,所以趁长远出去开会,想偷偷找个大夫看看,结果那个老中医一诊脉就确定我是怀孕了,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出诊所,一个小孩突然跑过来塞了张纸条给我,”丹青说着张开了一直紧握着左手,一张纸条露了出来。
  我咽了口口水,捻起那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字迹大开大阖。“我很快会实现你的愿望,今晚码头仓库见面,”我低低地念了出来,丹青却在我出声的瞬间扭头看向窗外,好像不想再看见这张纸条。

  “姐,”我拉下了丹青的手,“如果这真是督军给你的,可能会出大事的,我得去跟六爷讲,”丹青沉重地一点头。“去吧,清朗,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我今天终于能说了出来,就算是最后长远不要我,也没关系了,就算是我自作自受,”说完她低头抚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温柔又专注。

  我深深地看了丹青一眼之后,就下车朝六爷跑了过去,原本镇定自若的六爷听我大概说明,又看到那张纸条之后,也不禁脸色微变。现在天色已晚,他二话没说,拉着我就上了车,命令洪川直接开到码头仓库去。
  丹青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六爷淡漠地说了句,“如果姓吴的什么也没干成,这话你去对霍长远说,如果干成了……”他没再往下说。我心里明白,如果真的干成了,那说什么也没用了,丹青一咬嘴唇,别转头看向窗外。
  洪川把车子开得飞快,我知道在小码头另一边确实有一个军用仓库,离这里不远。里面存放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听六爷提过一次,因为那几间仓库的产权属于陆家,是军队租用的。

  在离军需仓库大门不远的地方就看见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正把守在那里。我不禁吓了一跳,难道督军已经得手了,可仓库里面一切都显得很正常,没有什么火光烟雾升起。
 
  丹青的脸色越来越白,洪川按照指示把车子停靠在大门外,士兵们一拥而上,十几条枪指着我们,我只觉得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分外清晰。洪川赶紧下了车,他刚要开口解释,一个熟悉的男音响了起来,“你不是陆先生的人吗?”
  郭启松分开包围着我们的士兵走了过来,六爷见是他,一推门也下了车。郭启松“啪”的敬了个礼,“陆先生,你怎么来了?”没等六爷说话,丹青摇下了车窗,“启松你在这儿,那长远是不是也在里面?”
  郭启松看见丹青居然坐在车里,不禁吃了一惊,而后又看到了我。见他怔在那儿不说话,丹青着急地说,“启松,我有急事找长远,你……”“我知道了,陆先生请上车吧,我带你们进去,”说完他命令士兵后退,自己则大步往仓库大门里走去。
  我和丹青对视了一眼,六爷已经偏身上了车,丹青却好像突然有些不舒服,她干呕了一声,我赶忙帮她轻拍着背。仓库里荷枪实弹的士兵好像更多,洪川把车停在了郭启松身边,我们都下了车。郭启松一伸手,“请跟我来吧,”说完率先往仓库深处走去,我们只得跟上。
  本来我很想拉住六爷的手,让自己别那么害怕,可丹青死死地攥着我不放,我只能故作镇定地拉着她走。没走多远就看见霍长远挺拔地站立在一群士兵当中,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我就觉得丹青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

  听到我们的声音,他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丹青,然后是我们,他吃惊的眯了眯眼,“丹青?你怎么来了?”六爷走到外围就停住了脚,他把我也拉住了,丹青松开了手,步履沉重地朝霍长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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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长远推开包围着他的士兵,轻轻抱住了丹青,“你怎么来了?难道,他也通知了你?”他眉头皱了起来。丹青抬头跟他对视,霍长远的目光毫不闪躲充满温柔,丹青哑声说了一句,“长远,我……”丹青话未说完,突然从对面的仓库里传来一阵笑声,“怎么,姓霍的,你怕了,你不是一直就想要我的命吗,来拿啊,哈哈。”

  “是督军,”我低叫了一声,六爷上前一步,挡在了我跟前。丹青脸色一变,她转头就想往仓库里跑,霍长远一把拉住了她,“丹青!你干什么?!”他怒喊了一声,仓库里的笑声也一下子停止了。
  “长远,你放开我,让我过去,我要把这一切都了结掉!”丹青用力地挣扎着。霍长远一边制止着她,一边跟郭启松说,“启松,你带人先到那边等候,不要靠近这里。”郭启松犹豫了一下,转身下令带着那些士兵往后退去。
  “丹青,无论这个男人跟你说了什么,我都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好不好,说到底,这本来也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霍长远柔声说。“长远,你不明白,我……”丹青哀声说,“我明白的,你已经放下仇恨了,不是吗?”霍长远轻声打断了她,丹青立刻停止了挣扎。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六爷却毫不吃惊的样子,看着呆看着自己的丹青,霍长远微微一笑,“丹青,其实你很单纯,你虽然故意装作原谅了我,愿意给我机会的样子,可你眼底的恨是掩饰不住的,可就因为你强烈的恨意,才让我确定,你心里还有我,我还有机会抚平你的伤痛。”

  “长远……”丹青哽咽地叫了一声,她的肩膀不时地耸动着。霍长远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再见到你那天起就决定,只要不违背良心公理,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丹青顿时痛哭失声。的
  我眼圈跟着一红,正想拿袖子擦拭,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我跟前,六爷对于我的多愁善感好像有些无奈,我不好意思地冲他一笑,接过手帕擦了几下。
  “真是精彩啊,霍司令,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啊,”督军豪迈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场的人都一起看了过去,他正靠在仓库门口,手里却端着一个盒子样的东西,好像还连着根线,上头有个摇把,督军的手就放在那个摇把上。
  我能感觉到六爷的身体立刻戒备了起来,霍长远也是,他仔细地看了督军一会儿才说,“你的样子变了不少,可我之前一定见过你,我说的不是火场那次。”
  “呵呵,”督军大笑了一声,没有理睬霍长远的问题,只对着丹青说,“丹青,你来了,我马上就可以实现对你的承诺了,我希望你也能实现你的。”丹青不顾霍长远的阻拦,往前走了几步,“吴孟举,就算你想要我的命也没关系,我,我请求你,不要这么做。”
  她这话一出口,我,霍长远还有督军都是一愣,丹青从不曾说过“求”字,我记得她以前就说,“求谁都没用,只能靠自己。”督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么说,你是选择他了,就算他抛弃过你?”丹青毫不迟疑的回答“是,就算他抛弃过我。”
  “你曾经为了他而堕落,毁了自己所有的骄傲,”“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因为他而流产,再也不能生育,你也不在乎了吗?”督军又慢慢地说了一句,“你说什么?!”霍长远大吼一声,他不自觉地往前跨了一步,督军立刻威胁地推了一下手中的摇把
  “丹青,是真的吗?”霍长远扭头颤声问了一句,丹青瘦弱的身子一抖,她微微地点了下头。“霍司令,你是独子吧?要是丹青不能生,你怎么对家里交待啊?”督军毫不留情地说着。
  霍长远脸上闪过深深的痛苦,丹青握紧了拳头,我也紧张地摒住了呼吸,“丹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霍长远将丹青拉入怀中低声说,借着灯火我清楚地看到他眼角闪烁的泪光,丹青无声地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我却难掩开心地偷偷笑了,真好,他没有放弃丹青,六爷却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霍长远又安慰了丹青两句,就放开她,往前走了一步,“好了,现在话都说清楚了,姓吴的,你把我和丹青都叫到这儿来,不就是想说这些吗?就算你想决斗,霍某人也奉陪,但是你不能炸这间仓库,这里都是军需品,你应该知道这对于我们的国家意味着什么。”
  看着正气凛然地霍长远,督军满不在乎地一笑,“丹青,你真的不跟我走吗?”“对不起,”丹青摇了摇头。“对不起……”督军哼笑了一声,“我辛辛苦苦弄这么久,得到的竟然是这三个字,”说着,他突然把手里的盒子一丢。
  每个人都吃了一惊,督军却大步的向我们走了过来,一个人影突然从仓库里窜了出来,督军好像也吃了一惊,他迅速地回过身去。那个人从地上捡起了那个盒子,然后向我们跑来,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洪川,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到了跟前,洪川对六爷一弯腰,“六爷,这个起爆器是假的,只连着半截电线。”六爷扫了一眼,点点头,洪川对着一脸吃惊的我一笑,退到了一旁。
  霍长远神色复杂地看了六爷一眼,最后还是冲他一点头,六爷微微一笑。“六爷的手下都有这样的好身手,要是刚才我真的装了炸药,恐怕早就死在这位兄弟的手中了吧,”走过来的督军笑说了一句。
  六爷无意开口,督军也没想要答案,只走到了丹青的跟前站住,看着镇定从容的丹青。“我要走了,”“什么?”丹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督军一咧嘴,“我有事,要离开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想着也许我还有机会带走你,不论是愤怒的你还是绝望的你。”
  丹青还是第一次这么平和地看着督军,“对不起,”督军勉强一笑,“对不起,也好,总比我恨你强,虽然那时候你连这三个字都不肯施舍给我。”说完他好像想把丹青的样子印入心底一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保重。”
  说完他对霍长远一笑,“霍司令,我可以走了吗?”霍长远一点头,“请!”“你不会再追杀我了吧?”督军玩味地说了一句,霍长远面容严肃,“不会,既然丹青都能原谅你,我也没什么不能的,再说,你也没干什么违背良心道义的事情,”他下巴一扬,指了指洪川扔在脚边的那个假起爆器。

  督军不屑的一笑,“国仇家恨我分的很清楚,老子跟小鬼子干仗的时候,你还在学堂里读书呢。”说完他目光转向我,冲我咧嘴一笑,然后对六爷说,“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六爷微笑了下,“谢谢,我也这么认为。”督军大笑着走了,这是那天他在花园里初次和六爷交锋时说的话。

  原本以为是一场血腥的复仇之夜,就在丹青的坦白,霍长远的坚持和督军的大度之下,平和的过去了。我坐在车里想着丹青临走时,那坦然又温柔地笑容,我和丹青说要她保重身体时,她偷偷地和我说,要我给她画一幅牡丹图,她要亲自绣出来,给未来的宝宝做肚兜。
  牡丹……我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牡丹的花语是珍惜与宝贵。“笑什么呢?”六爷笑问。我开心地说,“今晚我真是太高兴了,丹青和督军的事不知道堵在我心里多久了,现在却有这么好的一个结局,”说完我长长的出了口气。
  六爷点了点头,“吴孟举是个汉子,霍长远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然今天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好收场。”听他这么说,我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要是这其中有一点差错,天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对了,吴孟举说徐丹青不能再生育的时候,你笑什么?”六爷想起了之前的事。我看了看前面正在开车的洪川和正襟危坐的石虎,我凑近了六爷的耳边轻声说,“丹青怀孕了。”
  六爷一愣,看了我一眼,我用力地点头,难掩心中喜悦。“六爷咱们快到家了,”前面的石虎憨声说了句,没一会儿车子就驶进了大门。“咦?那不是大爷的车吗?”洪川跟石虎说了一句。
  我心里顿时一沉,这些日子他一直就没有露面,今天怎么会过来呢?难道……我一边猜测着,一边和六爷携手进了门。一进门就发现屋里灯火通明,陆青丝,大叔,石头,秀娥都在客厅坐着,见我们进来,大叔如释重负,“六爷,你可回来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大爷来了?老七呢?”六爷一边脱外套交给秀娥一边问,大叔还不及回话,对面书房的门“哐”的一下被人打开了。我吓了一跳,就看见面色阴沉的陆仁庆站在门口,大喝一声,“老六,进来!”说完转身进了门,差点撞到站在他身后的叶展。
  六爷也愣了一下,赶紧走进了书房,门重重地关上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陆青丝站起身来,“行了,既然六哥已经回来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说完她往楼上走去,大叔则轻声跟刚进来的洪川和石虎说着什么。
  秀娥过来帮我脱外套,“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悄声问了她一句,秀娥鬼祟地看了一下四周,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大爷一来就大发脾气,六爷又不在,我去书房送茶,出来的时候刚好听他们说了句,什么工厂出事了,人又消失了什么的。”
  我暗暗地吸了口气,这么说,陆云驰一手策划的复仇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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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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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快到凌晨的时候,我才在窗口看见陆仁庆离开了这里。
  六爷、叶展带着一群人送他上车,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开口,只有那关车门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接下来的几天,六爷和叶展似乎都没有回家。我则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只能枯坐到天亮,偶尔才能迷糊一下们就连陆青丝也没有告诉。
  “已经下午了,也不知道石头今天回不回来。”这天,正在做鞋的秀娥用牙咬断了粗线,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线头,语气烦躁地说。我虽然在看书,心思也没放在书上。这几天石头都跟着叶展在外面忙活,一直没露面。正想安慰她两句,有人敲门。“进来。”秀娥说。张婶推门进来,对我一躬身,“小姐,有您的电话,在客厅。”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故作镇定地说:
  “知道了,就来.”张婶转身离开.
  “谁呀,会不会是小姐?要是那样的话,我还能跟我妈说两句.”秀娥说阒,就想跟我一起往外走.”应该不是,应该是方萍.她说过几天会给我打电话得.”我找了个理由,不想让秀娥跟着我下去,秀娥失望地一撇嘴.
  “好了,大不了回头我给丹青打个电话,你就可以跟张嬷说话了.”我边走边说,秀娥悚懒法点了个头.我明白她也不是很想打电话,她跟我一样,这几天见不到人,心里没底,只是想找点事情做而已.
  我关上门,看着四周没人,就踮着脚快跑了几步,真到下了楼梯,才放缓脚步,镇定的走到茶几旁
  “喂,那位?”我拿起电话轻声问.”清朗是我,”;墨阳的声音立刻响起.电话线路多少让人的声音有些失真,可我还是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疲惫和兴奋
  “嘘,你别说话,听我说,佻想法子找个借口,先到我家来等着我.别人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听明白了吗?”墨阳不容我开口,就急急地说,”呃,好吧.”我只能答应.”就这样,要小心.”墨阳说完就挂了
  我拿着电话愣了会儿神,正好留在家里保护我们的石虎走了进来。“老虎。”
  我扬声叫住了他。他笑着走了过来,“清朗小姐,有何吩咐?”“我想出去一趟,
  你能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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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虎挠了挠头,犹豫地说:“清朗小姐,你去做什么?啊,不是,我不是打听,最近挺乱的,最好还是别出门。,,我一笑,“我知道,我只是去我哥哥家。算起来,明天他就该回来了,我想去给他送床厚被子,这几天天气突然冷了下来,他肯定没准备这些。”
  “这样啊。,’石虎咧嘴一笑,tt那行,徐少爷的住处离咱们也近。不过,车子都出去了,要不我去叫辆黄包车来。”“不用,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我没那么娇气。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被子下来。”我边说边往楼上走,石虎点点头。
  外面一阵阵冷风。我裹紧火衣.老虎扛着包裹跟在我后面。沿着大路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墨阳租住的那套房子。
  听墨阳说过,这家主人去乡下养老了。只是这房子二老住得久了,舍不得卖,手里又不缺钱,所以就租了出去。房子不大,二层小楼,爬满墙壁的藤蔓证明这房子有些年头了。
  我掏出钥匙开门,一股夹杂着寒冷的潮气扑面而来,果然不是有人在家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墨阳躲在哪儿,四处看看,好像都没人。“我把被子送上去,顺便帮他收拾一下,一会儿就下来。”石虎一点头,“好的,我在下面等。”
  抱着有点分量的棉被,我上了二楼卧室。墨阳刚搬进来的时候,我来过一次,大概位置都有个印象。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也是一样的寂静,我开始打开包裹收拾被子。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墨阳把手指贴近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看着他跑到窗边,悄悄地打探了一下外面,这才拉着我坐在了床上。“哥,你是刚从济南回来吗?”我悄声问。墨阳微笑着一摇头。我心里一沉,“那你去哪儿了?”
  墨阳正想开口说话,突然笑容一僵。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突然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打开门,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神情淡地看着我们,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嗫嚅地叫了一声:“六爷。”
  墨阳看见六爷之后,领着他往书房走去。我一出门,发现叶展、石头、他们都在楼下的客厅里守着。叶展半坐在沙发靠背上,叼了支烟,也不吸,烟灰很长,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看着他,眨了眨眼,对我一笑.笑容却有点无奈。然后顺手掐掉了烟,跟着我们一起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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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的心依然是冰凉的。大家都各自找了位置,坐的坐,站的站。书房的门关上之后,墨阳才开口说:“陆城,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六爷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我说:“清朗,过来。”我立刻走到了他身旁。
  我抬头看向他,六爷琥珀色的眸子立刻牢牢地锁住了我的,我毫不躲闪地看着他。“那天你问我关于傅骋的事,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你有自己的理由,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他的语调比刚才柔和了些。是真的就行。-,我压低了声膏说。”嗯,因为他是我的亲人,他真正的名字是陆云弛.”.”什么?”正在点烟的叶展忍不住叫了一声,刚点上的火柴也掉在了身上,他赶紧拍了两下
  我不去管他,只看着六爷,”我说过,我什么事情都不会瞒你,这件事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受伤害.你说过,有些事情你也是无能为力的.””这么说他是你舅舅,他是来找陆家复仇得.那风轻姑姑她现在…‘看我脸色一白,六爷闭上了嘴,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墨阳冷冷一笑,”陆风扬带人找到凶母亲和清朗的父亲,那时最后只有一片焦土.”六爷没说话,只是轻轻抱我入怀.我无声流着眼泪,这段日子我备受煎熬,根本就想瞒着六爷,可为了他的安全,我什么也不能说,现在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我的心也踏实了一点
  “清朗也是为你好,才不跟你说的.”墨阳抱臂站在壁炉前.”照这么说,而你联合陆云弛来复仇,也是为六哥好了?”叶展半讽地说.墨转过身,看着叶展,目光炯炯,”我们确实是想报复,可这回不完全是为了复仇.”
  “怎么讲?”六爷皱着眉说,墨阳冲他嘲讽又有点怜悯的说,”看来陆仁庆到现都没有跟你们说实话.他没告诉你们,他接的订单是日本人的吗?””你说什么?”六爷和陆展一起叫了起来.他俩对视一眼,六爷迅速低头看我,我点了点头
  “原来都是真的,那些传言也是真的.”叶展喃喃的说,脸色阴沉了下来.”在我和你们说细节之前,陆城,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和傅骋有联系?”墨阳靠在书桌前,抱臂看着六爷
  六爷眉头紧锁,”是烟味.”果然如此,墨阳去有些吃惊,”那天在花圃,你和清朗身上的的烟味,是我曾经闻过的,那时在戏院,傅骋的身上就是这个叶的南洋烟.,因为味道很香,所以民得很清.”
  “可你当时什么都没说?”墨阳问,”对,因为当时看来,你和傅骋之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关系。但后来我查过,那天吴孟举确实不在上海,那徐:?!:
  你他基花圃的原因就很奇怪了。”六爷摇了摇头,‘‘可我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烟味。,,墨阳自嘲地一笑,”清朗,你说抽烟不好,看来是有道理的。“
  我还能说什么,唯有苦笑。
  “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儿并不重婴,大哥的钢铁厂房设备是你们炸毁的吧?还有那儿车皮的矿石。”六爷盯着桊阳。墨阳不在乎地一笑,跟叶展要了支烟点燃以后,才慢慢地说了起来,六爷和叶展不时插话,问一些问题。
  陆仁庆因为得到秘方,觉得呵以大规模生产订单所需的钢铁了,不但建了新的炼炉,还四处收购了彳诞多原矿石。叮在他的炼炉刚刚建好的第二天深夜,工厂就发生了爆炸,所有的炉子都被烈性炸药炸得粉碎,看厂子的保镖也死了几个,看炉的工人们却只被人打昏,丢到了厂子外面。
  墨阳提供了炸药,炸药来源他却没说,而真正下手的却是督军,他带着何副官,还有几个陆云驰的手下,悄悄地潜入工厂,放了炸药。听到这儿我才明白,督军说他马上要离开去另一个地方是什么意思了。他做了这样的大事,肯定有人追查,他只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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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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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驰做的并不止这些,他跟着陆仁庆四处去收购矿石,理由当然是这生意他也有份,得盯着,毕竟一旦成功,他们获得的是数十倍于平常的暴利。陆仁庆也没怀疑,他们一起请铁路局局长吃饭,最后在签订铁路运输合同的时候,是两个人同时签的名。
  矿石已经装车,炼炉就快要建好的时候,陆仁庆得回去一趟验收,陆云驰借机拿着合同找到了局长,跟他说计划有变,半路上要提前把货卸下来。
  因为陆仁庆正在去工厂的路上,那个局长也找不到他,再说这合同本就有傅骋这个签名,于是也就不疑有诈。他通知了调度,让已经出发的火车,停在了陆云驰所说的那个车站……
  看着几乎成为废墟的炼炉,陆仁庆暴跳如雷。去车站准备接货的人又回来说,车站告诉他们,矿石已经提前在一个小站卸货了。陆仁庆大惊失色,迅速打了个电话给铁路局长,人家说是傅先生让这么做的。陆仁庆再找傅骋,人自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陆仁庆从没吃过这么大亏,原本不想让六爷他们知道这些事,现在也没办法了,只能连夜赶回上海.他派人四处打听,最后是码头上得来得消息,傅骋已于昨天坐船回到香港了
  “你们可真够狠得.”叶展喃喃的说了一句.墨阳冷笑了一声.”我们狠?从一开始为了秘方,害得我母亲家破人亡,与父亲一生相爱却不得团聚的是谁?去追杀母亲和清朗的父亲的又是谁?”墨阳的声音越来越高.六爷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这一切与陆仁庆无关是吧.’墨阳盯着六爷
  “可他也想要秘方,而且他一旦知道了我和清朗的真正身世,你说他会放过我们”。六爷无声地叹息厂一下,墨阳顿了顿,又说:“再说,如果他不是要跟日本人做生意,我们还没有这个机会呢.j如果他像你们一样,做个有良知的商人,也许我们会放弃复仇.”墨阳一摇头,”可惜,他不是,所以这是他自寻死路,他要为他和他父亲、祖父的贪婪狠毒付出代价
  看着沉思的六爷和七爷,墨阳放缓了声音,”他没把真相告诉你们,固然是因为这是陆家的秘密,你们毕竟是外人,而且你们两个又态度鲜明的站在抗日的一方,所以他更不能说.”
  “这样也好,就像我不让清朗告诉你们一样,反而帮了你们.如果知道了真相,你们会怎么做,会规劝他,阴止他?”墨阳一挑眉梢,”还是杀了他,你们下得手去吗?”
  六爷和陆展的脸色越发难看.”你们下不去手,他可末必吧,我想佻们比我更了解陆仁庆得为人.”墨阳走到六爷叶展身边.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必须做个选择,是助纣为虐还是大义灭亲?”
  叶展站起身来,目光冷峻,“你什么意思?想让我们去杀了他不成?”墨阳摇头,“毁掉他的产业就足够了,毕竟当初下毒手的不是他。如果我们也不分青红皂白,岂不是变得跟他父亲、祖父一样?只要他不能再为日本人做事就好。你们要知道,这种订单他不是第一次接了.”
  六爷痛苦得一闭眼睛,叶展不理会墨阳,只看着六爷.他自然唯着是瞻.登。我~向觉得只有六爷对陆仁庆还有着感情,叶展从不认为自己是陆家人.他可以为陆家卖命,但他坚决不改姓,而陆青丝,则是恨陆仁庆的吧。
  “那些矿石呢?”六爷问了一句,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墨阳一笑,”你放心,返些矿石都会用在正途上。,,六爷冷冷一笑,“这算是交换吗?那些人给乐炸药,你给他们矿石.你就不怕霍徒劳无功镕知道佻在干什么?”
  墨阳一弹手指.”国难当前,政见不同,但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我想他没那么狄隘吧。”六爷一点头,“好吧,我小能光听你的一面之浏,我会弄个明白的。在那之前,你最好别离歼我的视线。老七,清朗,我们走吧。”说完,六爷拉了我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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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叫头看了眼墨阳,他对我一笑,无声地说了句:放心。“你生气了吗?因为我没有早点告诉你真相。”回到自己房间后,我看着脸色阴郁的六爷,轻声问。六爷一摇头,“不是,清朗,墨阳说得对,就算你告诉了我,结局也不外乎像他说的那样,很可能我会死在大哥手里。”
  我的脸色顿时变了。六爷一笑,“我只是这么一说。”说完,他抱住了我,身心疲惫地叹了口气,“我让老七去查了,我不想亲自去查,如果真的像墨阳说的那样.我……”我没有说话,只反手抱紧了他……
 “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儿并不有那几车皮的矿石。”六爷盯着墨阳后,才慢慢地说了起来,六爷和叶展不时插话,问一些问题。
  没过两天,叶展就匆匆地把六爷拉进了书房,他们刚进去一会儿,陆仁庆居然也来了。我和秀娥当时正要下楼,看见他进来,赶忙站住,看着他也走进了书房。
  我们从厨房拿了东西准备回楼上,楼梯刚爬了一半,就听见书房里什么东西哐的一下倒下了,然后叶展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我和秀娥面面相觑,从没见过叶展发这么大的火。接着,陆仁庆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六弟,大哥这回真是无能为力了,能不能东山再起,就靠你了。我知道对不住你,可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说着话,他一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了我。我下意识地点头行礼,心里却是说不出地别扭。陆仁庆不像以前那样对我温和客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六爷默不作声地送他出门。
  后来六爷并没有说起陆仁庆来这儿的用意。叶展也一直没有回来,六爷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这样又过了十来天,新年即将到来,可因为战争的阴云笼罩,大家并没有往年的欢乐。陆青丝好像问过一次六爷关于陆仁庆的来意,之后她就离开了家,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叶展了,六爷也不管她。      现在唯一心情尚好的就是丹青,她终于从仇恨中解脱出来。督军放手离去,与霍长远倾心相爱,又怀了小宝宝。她的牛活似乎被幸福笼置着.与外界分离了.但我感觉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也没再多说,穿上衣服就走。一路无话.直到我看见百乐门饭店那熟悉的轮廓又出现在眼前时,扭头看向六爷.
  “六爷,我们是去百乐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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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六爷点点头。我吐了口气,"看来不是好事"
 进了百乐门.我吃惊地看着这些人,陆仁庆、苏国华,还有苏家的三位小姐。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眼熟?突然想起当初苏国华逼霍长远娶自己女儿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个场景.
  “大哥现在只能靠你了。。陆仁庆那天说的话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同样的戏码..难道苏国华又要来第二次?
  陆仁庆看见六爷进来的时候,明显感到欣慰再看到我的时候,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苏国华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站起身一笑,"陆先生,云小姐"欢迎,快请坐。”苏雪莹一见到我就两眼喷火。苏雪晴也面色不不善,但还能勉强克制自己,冲想要开口的苏雪莹使了个眼色。
  我忍不住看了一服她的肚子,果然已经大腹便便,不仅猜测,如果霍先生说这个孩子跟他没关系,那会是谁的呢?“哼。”一声不屑的冷哼声传入耳中,我把目光从苏雪晴的肚子上移开,正好对上了苏家大小姐——苏雪凝,她正冷冰冰地看着我。 看见她,我就想起第一次跟六爷见而的场景。那次六爷被迫跟她变相相亲吧,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和对话,我忍不住一笑。苏家姐妹见我居然还敢笑,不禁勃然大怒.苏雪莹腾地站了起来。
  “陆先生,今天应该是你跟我大姐淡婚事的,你带着这个野丫头来干什么?太过分了吧!”苏雪莹尖声说。
  “雪莹,真没规矩,你给我坐下。”苏国华大喝了一声。
  苏雪莹的脸涨得通红,想要争辩。六爷往前迈了一步,苏雪苇顿时感到了压力,身子一晃,苏雪晴借机拽了她一下,她顺势坐了回去。“苏小姐,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了,清朗是我的女人,不要再叫她野丫头。”
  六爷的声音很平淡,可其中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苏雪莹白着睑,咽了下口水,说不出话来。
 “老六!”陆仁庆低喝了一声,苏国华脸上的笑容也快挂不住了。六爷转身,看向陆仁庆,“大哥,对不起.你要求的我做不到。”
  陆仁庆啪的一声拍了桌子,看得出来他很愤怒,但又在强行克制着自己.过了会儿,他才说:“你跑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六爷先郑重地给他鞠了一躬.“大哥,你说过,如果我不答应就不要再见你,可有些话我一定得和你说.昕以我只能来这儿。”
  “你想说什么?”陆仁庆的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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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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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我不会娶苏雪凝,我虽然只是个码头混混出身,但也不会去给汉奸当女婿。”“你说什么!”苏国华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难看至极。虽然这是事实.可从没有人当面揭破。六爷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陆仁庆的脸色更阴沉了,他捏着手里的酒杯死盯着六爷。六爷毫不畏惧.“
 "第二,我已经把我手里所有的买卖、证券、房产全部变卖,换成了现钱.帮你解燃眉之急,回头老七会给你送去。
  “大哥,”看着默不作声的陆仁庆,六爷的声音里带了些感情.“不要一错再错了。这世上,人活着不是只为了钱。”
 “哼,”陆仁庆冷哼了一声,“你说完了? “
  哼了一声,陆仁庆手晕的酒杯被他捏了个粉碎,“好,真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大哥.陆家给了我一切,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你教我的,难道你忘了吗了?’六爷哑声说。
  陆仁庆不再说话,六爷对他又鞠了一躬,拉着我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过头说:“大哥.我以后会在码头落脚,只要不违背公理良心,,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在所不辞。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大哥。”
  陆仁庆根本就不看他,倒是苏国华冷笑了一声一“陆城,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撕破脸了? 
  "做人除了公理良心,也要懂得识时务!”六爷一扯嘴角,“苏老板,我不是霍长远,再说.就算我变成第二个霍长远,你就确定能吃得住我?未必吧。”
  说完,他扫了一眼苏雪晴的肚子,苏雪晴的脸都气青了。
  “还有,”六爷不等恼希成怒的苏国华再开口,“你想让我娶你女儿,为了码头的使用权吧。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请转告源清和,还是,他想都不要想。我中华泱泱大国,堂堂大上海,还容不得他的日本军舰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告辞!”
  说完,六爷拉着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出门的一刹那.突然听见苏雪莹叫了声:“云清朗!你给我记住!,
我想都没想,回头就喊了一声:“谁要记住你!’’哧! 也不知道是谁笑了出来,我的脸不禁一热,偷偷地瞟了眼六爷,
  车子渐渐地驶离了那个富丽堂皇却让我厌恶的地方。
  “清朗,我我说真的,我现在可是一文不名了。,,六爷笑着看我。“没关系,只要你说想要和我结婚是真的就行.”我压低了声膏说。“傻瓜,那当然足真的,你没听明白吗?我成个穷光馈了。’’六爷一边说一边川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    ’
  “明白呀,这样正好。我以前就想过,我没有嫁妆,如果我们以后吵架,这不就成了捏在你手里的短处了吗?现在好了,我们终于门当户对了。”我故作认真地说,其实也算是心里话。“哈哈!”六爷大笑。开车的洪川和坐在前面的大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六爷与陆仁庆正式决裂之后,很快就带着我和秀娥搬进了码头边的房子。六爷说他一文不名自然是夸张了些,不过现在住在小院落里,过着普通人家的生活,我反而更喜欢,秀娥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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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展消失的那些天是去帮六爷处理一些在外地的产业,上海的面粉厂也转卖了出去,而且价钱很高。我很好奇,现在世道这么乱,生意人都竞相出售自己的产业,价钱压得越来越低,怎么会卖了这样一个高的价钱?最后还是墨阳笑嘻嘻地告诉我,现在面粉厂的主人姓徐了,我才明白居然是墨阳买了下来,准确地说是陆云驰买的。
  陆仁庆已经垮了,看在六爷的面子上.墨阳他们也不为已甚,陆云驰甚至很欣赏六爷的有情有义。反正陆仁庆还完了债务,想要从头再来,就要靠他自己了。
  我曾经问过六爷,陆仁庆那么有钱,就算这回他借了巨款,可也不见得还不起。六爷说陆仁庆就是因为在海外投资受损,才急于赚钱去补漏洞,不然他也不会轻易去接日本人的订单。原本他还想着东山再起,所以没有轻易地变卖家产,而是接受了苏国华的条件。
  可六爷还是拒绝了他。陆仁庆最后变卖了不少房产、债券,再加上六爷给他的钱去还债,听说债务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自那晚之后,他再也没跟我们联系过,而现在上海滩最风光的就莫过于苏国华了,他终于扳倒了陆仁庆和六爷这两块绊脚石。
  六爷当着众人的面向我求婚让秀娥羡慕得不得了。墨阳也说,这才是真汉子,光明正大,敢作敢当。秀娥没事的时候总要我重复一遍当时的情景,然后她比我还要陶醉其中。我忍不住笑着说,干脆你让石头也当众求婚好了。秀娥一撇嘴."说他那个石头脑子才没长这根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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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六爷腾出时间来准备婚事,上海的紧张气氛就变以得一触即发.先是日本队人声称有人故意将日僧人打伤.而且又有什么同盟会的日本人去烧毁中国人开办的商铺。,这些日本人还在公共租界打伤了华人寻捕
  接着是日本侨民集会,顺着四川路开始游行,前往路尽头驻扎着日本军队司令部,要求日本军方出面干涉,走到靠近虬江路里,他们开骚乱,袭击捣毁中国人的工厂
  一时间,上海滩风去骤起,双方都在指责对方管辖不力的问题,日本军队开始增兵.我听丹青说,这些日子,霍长远没有回过家,一直留在司令部忙碌。
  内部也在争吵,有人主和,有人主战,霍长远和警备司令意贝也相左,‘很多上海的商人权贵已经开始陆续离开了,霍老夫人本来也想带着洁远目四川老家,却被洁远严词拒绝了,兄长和爱人都留在这里,她怎么可能离开?霍长远也支持她这样做。我问丹青她怎么办,她还怀着孩子。丹青的语气很平常,她 说霍长远在哪,哪就是她的家,生死相随
  “清朗,你不去看看,江边码头那里聚拢集了很多渔船,越来越多,样子真壮观呢.”这天秀娥兴奋地跑进来跟我说,最近战事一触即发,为了防止日本人从海上增兵,霍长远和六爷商量的结果就是调集渔船,全部聚集在深水码头,阻碍日本商船的靠近
  ”知道了,我把这些写好就来,对了,你再帮我弄些墨来好不好,可不能够用了.”我这些天不知写了多少条幅,都是鼓舞士气的口号,每个人都在干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好的,我这就去.”秀娥转身跑了出去
  又写了几幅之后,墨也快见底了,我还在想秀娥怎么还不回来,门口人影一晃,我笑着说:”佻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又写完了一幅之后抬头去看,不禁不住一愣,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袁素怀
  “袁小姐,”我叫了一声,”云小姐,好久不见了.”她微笑着说.我不禁有些奇怪,陆仁庆圬台之后,我就听人说她回了北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好.你是怎么进来得?”我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由擦了擦手,袁素怀一晃手里的腰牌.”这样,那佻是来找叶展得吗?他在码头那边,要不要我派人去找?”
  “不是,我是来找你的.:袁素怀一笑.我一愣.找我袁索怀踱到书桌前,低头看向我栽的条幅,“团结一心,驱逐东洋。”她念了出来,然后抬头对我一笑,“字写得不错呢。”我刚想客气一下,门外又进来一个男
  人,看着很面生。“你是?”我话还没说完,那个人突然窜了过来,一把扼住了我的脖子,我的
  尖叫声顿时卡在了喉咙哩。我用力挣扎着.脖于却被越勒越紧,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
  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袁素怀突然低声说了两句什么,那个人的手臂立刻松开了一些。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可更让我震惊的是,袁素怀方才说的居然是……日语。
  我按着自己的脖子,勉强发声,“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微微一笑,走到我跟前,“没什么,带你去见一个人。别害怕,你认识的,说真的,源少佐很欣赏你呢。”
  “啊!’’我张大了嘴,“你居然为日本人做事?你是汉奸!”“哼哼,”袁素怀好像听我说了笑话,“我怎么会是汉奸呢?要是我帮支那人做事,应该被称为日奸了吧。”
  她说支那人?只有那些狂妄的日本人才用这个词汇。我不敢置信地盯着袁素怀,这个十三岁就在北平登台的名伶,怎么会是日本人?看着她自信又带着得意的笑容,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
  叶展在北平遇刺时晗好被她救起,然后她顺理成章地进了陆家,接近六爷和陆仁庆。叶展表面上风流花心,实则心如坚冰;陆仁庆眼里只有钱。女人不过是个道具;而六爷一向沽身自好,袁素怀的美色一时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后来在戏园,我无意问听到姜瑞娉说自己的戏演得不错,当时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姜瑞娉是警备司令唐斐的情妇,唐斐则又跟苏国华沆瀣一气。看来这应该是日本人和苏国华设计的.好让袁素怀有机会进一步接近六爷,只不过他们应该没有成功。
  我又吃惊又愤怒的样子显然让袁素怀很开心。她捏住我的下巴,看着我,笑着说:“我姓袁没错,不过不是这个字,而是……”“源清和的源。”我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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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素怀咂着舌摇了摇头,”太聪明可不不好啊,小姑娘,很容易的短命.”说完,她状似无柰地对我一笑,”不过要怨就怨你的六爷吧,我想尽办法迷惑他都没成功,他对你还真是痴情呢.这样的男人真不错,我也很喜欢.”
  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在码头上忙,外围虽然戒备,里央反而没几个人.守卫得人不知袁素怀的底细,看见腰牌自然就放她进去了,估计这腰牌不是陆仁庆给他的,就是她偷的.
  “怎么不说话’袁素怀低头一笑,“嫉妒了?陆城的身材确实不错呢,
  她意有所指地说。我知道她不过是想让我难受,可心头的火气还是窜了上来.我强忍着,蚶她笑了笑。袁素怀不禁一愣。
  “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了,最好你别打这个主意。”说完,我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肚子上.袁素怀没有防备,尖叫了声,拉倒在地上.我觉得自己的头发被那个日本人狠狠地往后扯去,虽然痛彻心扉,我依然觉得很解气。
  袁素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地怒视着我。她刚要冲上来,又一个男人跑了进来,指了指外面,飞快地说了几旬日语。袁素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他们正要带着魏出门,院子外突然传来了明旺的声音,“哟,这是谁的车?然后他扬声喊道,清朗小姐,我是明旺,青丝小姐请您过去一趟。”我盯着袁素怀.
  她却突然开口,“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谢谢你啊。”她的声音几乎和我的一模~\一样,语速、方式都像。我一阵头晕,怒视着她,她却得意地一笑。
  "好"明旺轻快得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了一会儿,袁素怀听着没什么动静了,就带着我往外走,刚要把我赛上车,就听见叶展的声音传来.
  "你跑来催清朗也没用,她就就一双手,能写多快?你又讨厌墨汗的臭味不肯写,明旺不是说了吗…”他的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然后迟疑地说:”凤兰?”
  我强行扭过头,看见叶展手里捧着一堆纸张样的东西。他和陆青丝都站住了,突然看清了那个男人抓住我不放的样子。叶展脸色顿时一变,哗的一下扔了手里的东西。我就听见陆青丝尖叫了一声:"七哥!”然后一声枪响,陆青丝就跌倒在叶展的身上。
  “青丝!,,叶展狂吼了一声。袁素怀迅速地把我推上了车,车子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我刚想挣扎,一记重拳落在了我的太阳穴上,我眼前顿时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头痛欲裂地清醒过来的时候,鼻中闻到的是江水的腥味。我勉强睁眼看,发现袁素怀披头散发地半蹲在一堵断墙之下,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样式精巧的手枪。
  “你醒了?”她头也不回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环顾着四周,发现这里是
  码头靠近江边的一处废弃的房屋,透过残破的墙壁,能看见江水。这么说,我们还没有离开码头,袁素怀没成功。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头又是一阵疼,可是手脚都被绑住了,没办法去揉。
  “你还笑得出来,就算我逃不出去,你也会为我陪葬的。”袁素怀回过头来笑着说,手枪冲我一晃。“源清和想用我威胁六爷,清空码头的船只是不是?”
  我低声说。
  “哼,我就说过,太聪明的人都早死。”袁素怀一撇嘴角。“你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身份吗?”我刻意地拖时间。“那又怎么样?”她冷冷一笑,“一个死人是没有身份的。”我被她的笑容弄得心里一寒。她不再理我,转头向外喊:“陆城,不要再拖时间了,你的决定是什么?”
  “袁小姐,我说过,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条件的。”六爷的声音响了起来。袁素怀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是吗?那就等着给你的清朗收尸吧。”说着她用力揣了
  我一脚。“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清朗!”六爷和墨阳的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袁素怀笑了一声,
  “好吧,如果你说什么也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退一步,你用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同时答应安全地放我走,如何?”
  “可以,你放清朗出来,我过去。”六爷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
  “六哥!”“六爷!”叶展和大叔焦急地同时喊了起来。
  听见叶展的声音,我立刻想起中枪的陆青丝。叶展在这里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要么陆青丝没事,要么….我恨恨看向袁素怀这个蛇蝎女人
  “没关系,反只船只不能清,这是国事,可清朗是我的妻子,这是家事,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不要再说了.”。”六爷沉声说。
  趁他们说话,我发现自己己腿卜绑着的绳子有些松,显然刚才绑我的那个日本人太着急了,没注意
  我悄悄地开始蠕动双腿,袁素怀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外面,以为我衩绑着,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听着六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急得火烧火燎,腿上的动作大了起来。
  袁素怀突然回过头来,我吓了一跳,以为她发现了,可她只是一把将我拖到了身边,用枪指着我的头,然后低头对我一笑,"他对你真好,可以为了你去死。”
  我一边假装挣扎,活动着自己的腿,一边说:"羡慕吗?不如你放开我,然后自己也去找一个啊!”我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顺嘴胡说八道。
  可她笑了起来,很温案,就像我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我已经找到了,不过.是我愿恿为他去死,”我不禁一愣。这时六爷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闯。
  “六爷,不要!,’我大叫lr一声。袁素怀也不阻止,可能觉得这样更有趣些。
  六爷冷声说:“我信不过你,你把清朗放出来.我就在这里任你处置,绝不食
  “哼,这可不好办呀。你让我仔细想想。”袁素怀感叹了一声,突然用枪指住我的太阳穴,“真遗憾,原本想拉个有分量的垫背,看样子只能让你的六爷痛苦一生了"
  我大惊失色,腿上一用力,绑着的绳子顿时散开J。但是,袁素怀的手像扣一样,紧紧勒着我的脖子。我正要做最后一搏,一个黑影却突然从破败的里屋闪了出来,一棍子就打在了袁素怀的手上
  袁素怀尖叫一声,枪也飞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得六爷扑了进来,我就听见嘎巴~声,袁素怀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双眼大睁。
  “清朗”六爷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一连串的惊吓之后,我根本就哭不出来,只会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陆城,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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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没事了。”六爷轻声哄着我,又帮我解开绳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我就听见墨阳惊叫了一声:“徐墨染!”我大惊,赶紧从六爷怀里探出头看了过去。
  虽然衣衫褴褛、胡子拉碴,但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身后却是一身湿漉漉的石头和明旺。我看了一眼六爷,应该是他刚才让石头和明旺从江水里潜游过来的吧。这间破屋的背后就是荒废的堤坝。
  没想到救我的竟是徐墨染,六爷说过没找到他的尸体,他居然一直躲在这里。袁素怀应该也是慌不择路的时候跑到这里的,估计也没想到这间看着快要倒塌的破屋里,还会有别人。徐墨染冷冷地看着我们,表情既不是以前得意时的张狂,也不是落魄后胆小如鼠的猥琐。
  “谢谢你。”六爷突然说了一句。我听得出他是真心道谢的,我也想这样说,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不必!”他的声音沙哑,“清朗曾经劝过我不要吃大烟了,还有她的手指……这就算是扯平了,虽然她的关心很多余。”我不禁一愣。
  “徐墨阳,”徐墨染不再看我,看向神情复杂的墨阳,墨阳不开口,只是瞪着他,“我也算是九死一生了,很多事情我都不在乎了,但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徐广隶……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徐墨染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轻轻地抽了口气,转头去看墨阳。
  墨阳的两眼变得赤红,拳头松了又紧,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不自觉地攥紧了六爷的衣服。墨阳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徐墨染说:“不是。”我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赶紧把头埋在了六爷怀里。
  “哼哼,”徐墨染突然惨笑起来,“徐墨阳,虽然你和我说的话从来都不好听,我也不爱听,但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谎话,谢谢你的……谎话。”
  我抬头看去,他不再理会我们,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地沿着江边走去,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暮色里。
  墨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突然拔脚追了过去,我下意识地想叫住他,六爷对我摇了摇头,“他们毕竟是兄弟,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怔怔地点了点头,墨 阳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突然巴脚追了上去,我下意识得想叫住他,六爷却对我摇摇头,.”他们毕竟是兄弟,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怔怔得点点头,墨阳方才说不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墨染救了我的命还是…
  抬眼看狗崽子一身湿得石头,立刻想想秀娥,”石头,秀娥没事吧?””没事,她只是被弄昏花了,.””石头冲隐一笑,”你放心.”我顿时松口气.六爷扶着我往外走去,经过袁素怀身体的时候,刻意挡信了我的视线
  一进门,我看见了正对我微笑的叶展,赶紧问,”青丝呢,她没没事吧?””还算幸运,子弹只是擦过了她的头,流了些血,等醒过来就没事了.”叶展说完,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我身上.”哦,那就好,谢谢你.”我安心一笑,个小巧的荷包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掉了出来.
  叶展弯下腰捡了起来。这是青丝链挂在脖子上的,刚才掉在了地上,我捡了起来,就顺手塞在了衣兜里,呃….回头你还给她吧。”他好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个荷包递给了我。
  那个荷包是淡黄色的,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我好像在哪里闻弼过.心里突然一动,我打开荷包,发现里面装的果然都是风干的桔梗花,我的心突然痛了下
  六爷见愣愣的看着这个荷包,对我说,”那天从花圃回来,青丝就让人去弄了这些花来,风干这后做了这么个东西.她还跟我说这花的花语什么的.””花语”叶展嬉笑着说”花还有语言吗,女孩子的玩意儿?”
  “绝望得爱.”我轻声说,”什么?”叶展问.”桔梗花的花语,是绝望得爱.”我又说了一遍.看来洁远那天说得花,她还是听到了,怪不得她说她不舒服,提前回来了.
  叶展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六爷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老七一…”
  没说完,叶展突然伸手把荷包从我手里抢了回去,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抬头看向六爷。六琴对我安慰的一笑”总有一天,他会想通的。”我点了点头,暗自期盼着叶展和陆青丝之间的鸿沟能够消失.
  六爷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往回走去.西阳的余辉正瓷意地洒在天边.江面和我们身上,一切都像被金色染过,显得祥和安宁.方才经历得生死边员,竟恍然隔世.六爷的体温让我分外安心.”我想去码头.”我轻声说.六爷低头看我,“我以为你需要休息,跟着我,好像总会让你受伤害,”
  “那你觉得我是个累赘吗?”我笑着问。“当然不是。,”六爷立刻反驳。我搂住了他的脖子,细声说:“那我所经历的一切就不是伤害,而是我得到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六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低声说:“我爱你。”在江边夕阳的映衬下,我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动人的一句话。
  “我也爱你。”我哽咽着说。六爷干燥的吻落在我的唇上,没有辗转,只有最紧密的贴近,唇与唇,心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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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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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喜欢的花是什么?”六爷抬起头轻松地问了一句。我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狗尾草吧。”六爷微微一怔,“狗尾草?这有花语吗?”“有啊,死皮赖脸地纠缠。”我做了个鬼脸。六爷哈哈一笑,“这个好,我也喜欢。”
  到了江边,六爷慢慢坐了下来,小心地用大衣把我裹好。我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看着江面上布满渔船的壮观景象。“我们会赢的,对吗?”我轻声问:六爷点点头,“当然,我们一定可以驱除外敌,守护自己的家园不受侵犯。”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大哥离开上海了。”六爷说,我稍稍坐直了身子。六爷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走了也好,他既然只想做个彻底的商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大家见面也尴尬。”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一笑,“我没事。我变卖家产还给他的那些钱,就算是跟他从此两不相欠了吧,这样我心里也好过些。”我点了点头,“不管你想怎样做,我都支持你。”
  “清朗,我一直记着你说过的那句话,只要坚持,就有希望。我们现在有了希望,就更要坚持。”六爷微笑着说。我慢慢地放松下来,“是啊,坚持就有希望。”
  我指指江面,“这也一样。”“当然!”六爷点头。
  我们一起看着天边的晚霞和不时掠过江面的水鸟,虽然艰苦的斗争就要到来,可我们依然珍惜眼前的一切和彼此。“等我们可以开怀大笑的那天,清朗,我要和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六爷用嘴唇摩挲着我额前的头发。
  “好啊,只要能结婚,有没有婚礼都行。”我笑眯眯地说。六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身为一个小姐,要学会矜持才好啊,哪有像你这么爽快答应的。”我点了点头,“明白了,那先生你怎么称呼?”
  六爷好笑地看着我,但还是顺着我的问题回答:”陆城.””承诺的承吗?”我故意学着苏大小姐那天的娇滴滴的口气问道,六爷忍不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认真地说,”城墙的城,可以保护你的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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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叶落城边青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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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哥哥,你回来了,”我欢呼了一声,朝那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过去,叶子哥哥被我撞了一个趔趄,但还是用力的抱住了我,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放在背后,笑嘻嘻地对我说,“小辫子,你猜,我今天带什么回来了?”
  “什么呀,快给我看,”我用力地扭着身子想要去抓住他身后藏着的手,可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得逞,看着叶子哥哥得意地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登时拧疼了我的心,眼圈一红,眼泪“啪哒啪哒”的就掉了下来,我已经乖乖的盼了他一天了,他还这样对我。
  正笑着的叶子哥哥被我的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放开了我,一边帮我擦着眼泪,一边喊着,“小辫子,你别哭啊,我逗你玩的,喏,给你,给你,快拿着。”我撒泼似的扭着身子,就不理会他,直到一股我从未闻过的香甜味道飘入鼻端,我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块样子奇特的点心,被叶子哥哥小心的用油纸包好,托在手上,放在我面前。
  我怯怯地伸出手指摸了一下,一块雪白的软软的东西立刻沾上了我的手指,叶子哥哥笑眯了眼,做了个舔手指的动作,我照做了。“叶子哥哥,好甜的,”我用力的□着手指,“哈哈,好吃吧,傻乎乎的,吃这个就好,老嘬手指干吗,拿去,”叶子哥哥眉开眼笑地把点心塞到了我手里。
   “来,坐在这儿,慢慢的吃,”叶子哥哥拉着我坐在破败的屋檐下,他伸头四下里看看,“快点吃吧,趁那些小瘪三还没回来,不然又得打一架。”我小口小口的吃着,虽然叶子哥哥催我快些,可我根本就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因为从没吃过这么香甜柔软的食物。
  “哥哥,你也吃,”我掰了一块送到他嘴边,他张大了嘴,一口吞了进去,却慢慢地咀嚼着,体会着那种滋味。每次都是这样,有了好吃的,叶子哥哥总是留给我,但如果他不吃,我也不会吃,但他最多只吃一口。  “嗯,滋味真不错,小辫子,这个叫奶油蛋糕,那些洋毛子和有钱人都吃这个,等我有了钱,一定也让你天天吃这个,”叶子哥哥咂巴了一下嘴。我用力的点头,要是能天天吃这个,就算被那些个小子欺侮,还有那些老女人打骂,我也不在乎了。
  再慢慢的吃,这点心也终有吃完的时候,我不舍的舔着手指,叶子哥哥也拉过我一只手,舔着上面残留的奶油。“哥哥,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真甜,”吃光了我才想起来,叶子哥哥在码头做小工,只能勉强挣些食物来,根本买不起这个。
  叶子哥哥嘿嘿一笑,“这你就别管了,我听说,那些个有钱人过生日的时候,都吃这个,今天是你生日,咱也吃。”我开心地笑了起来,从小就是叶子哥哥在照顾着我,我出生在这个残破阴暗的院落里,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去没了,就算她活着时候,也只是一天到晚的喝醉,跟一些看起来很吓人的大叔混在一起,今天这个,明天这个。  她经常把我轰出屋去,那个时候只有叶子哥哥是和我呆在一起的,因为他的妈妈也经常轰他出来,直到她们两个从这世上消失,我和叶子哥哥只剩下了两间破屋还有彼此,也再没有分开。
  “生日快乐,小辫子小姐,”叶子哥哥装模作样的站起来对我弯了下腰,我傻乎乎的笑着,叶子哥哥一扬眉头,“笑什么,我在餐厅外面偷看过,反正那些先生就是这么干的。”“嗯,”我笑个不停,反正叶子哥哥什么都懂,他说是这样,那一定就是这样。
  叶子哥哥又挨着我坐了下来,用手揪了揪我的辫子,“小辫子,你今天就八岁了,开心吗?”“开心,要是天天过生日就好了,那我天天都能吃到这么甜的蛋糕,”我快乐的说,过生日真好,有奶油蛋糕吃,还有叶子哥哥陪我……
  “青丝小姐,祝你生日快乐!”一阵嘈杂的祝贺声惊醒了我,我四周环望,衣香鬓影,灯火辉煌,那些围绕着我的男男女女都带着各异的笑容,他们都在祝贺我的生日,一个巨大的奶油生日蛋糕就矗立在那里,是哪儿做的,雅德利还是贝克?是那个英俊的法国厨师,还是那个胖胖的意大利厨师长?
  “青丝?”六哥轻轻推了推我,我慵懒的一笑,很随意的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然后一仰而尽,四周顿时安静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那个我称他为大哥的人,笑着招呼着四周的宾客要尽兴而归,我转身就想上楼,他状似平常地踱到我身边,帮我捋了下长发,笑说,“青丝,今天你就十八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别再耍孩子脾气了,去,把蛋糕切了,分给客人。”  
  他语气温柔,但我知道那是不能拒绝的,一闪眼间,六哥蹙紧的眉头映入眼帘,我心里一软。挂上一丝笑容去切蛋糕,跟那些我讨厌,他们也讨厌我的男女们客气的交谈着。应酬了许久,我才得以脱身,端着一份蛋糕就往阳台走去,正想推开落地窗,把手里这讨厌玩意儿从阳台上扔出去,一股淡淡的雪茄味,从外面飘了进来。  我停住了脚步,那个人就那样半靠在阳台上,漆黑的头发,整齐的拢向脑后,一股股的青烟不是的飘散着。八岁生日的时候,我有一块劣质却香甜的蛋糕,还有最最重要的叶子哥哥与我紧紧地挤坐在一起。可十八岁的时候,我有了最高级的生日蛋糕,阳台外面有一个叫叶展的男人,而一扇薄窗,隔着的却是天堂和地狱。
  我用手指挖了一块奶油,缓缓地送入嘴里,咀嚼着,可它为什么会这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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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青丝展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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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不住想起从前……"七哥见我高兴,也就跟着笑,可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这里。他甚至坚决不肯改自己的姓氏,只是为了六哥和我才留在这里。我们都知道,六哥是因为陆风轻才来这里的。那个温柔的姑姑我也喜欢,她也是这里唯一看重我们的人。
  风轻姑姑亲自教我们读书、识字,直到陆老爷送六哥和七哥出去上学。她看我喜欢看她弹钢琴,又开始教我弹钢琴,教我如何打扮。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
  我的名字也是她给我取的,因为她说我的头发很美。可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很快就在她嫁人之后结束了,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离开
  这里,六哥却连哭泣都不可以。之后依然有教师来指导我如何穿戴,怎样待人接物,如何像个贵族小姐一样说话。
  我讨厌这一切,也讨厌这个女教师。我不能反抗,就想办法搞一些恶作剧,或者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六哥说我越来越任性,七哥却从不阻止我,因为他了解我心里的愤怒。
  转眼我就十六岁了,在这之前陆老爷送我去女校读书,我在那里也是天之骄女
  那天,七哥本来答应陪我过生日,碰巧他有事,我对着他大发脾气,不听他的解释,最后自己任性地跑出门,成心要他着急
  我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可他们不明白我等这天等了多久,随着六哥和七哥的成年,他们两个越来越忙碌,根本没有时间陪我,我在学校里没有真心相交的朋友,虽然他们畏于陆家的财势,对我笑脸相迎.但背后还不是说,我只是一个捡来的流浪儿而已
  在家里也是如此,威严的陆老爷总让我害怕,陆家大少爷还好,他也叫他大哥,可我知道他的眼里并没有我的存在,我只剩下了六哥和七哥这两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六哥天性沉稳,不喜欢多说话,尤其是风轻姑姑嫁人之后,他愈加沉默。只有七哥,会陪我笑,陪我玩闹,包容我的一切。
  我愤怒地在街上走着,直到碰上了那几个喝醉酒的日本浪人。他们抓着我不放,居然还敢亲我的头发。我大声尖叫,用力反抗,可一旁经过的人竟没有一个来救我,眼看着我被他们拖走。
  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这时,七哥仿佛从天而降,一边跟那些人缠斗,一命令我去叫人。我跌跌撞撞地只知道往家里跑,半路碰上出来找我们的六哥和大叔他们,我被人强行带回了家。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心惊胆战地等候着,向我知道的所有的神祈求着,只要七哥没事,我愿意下地狱。也不知过了多久,六哥终于带着七哥回来了,我看着六哥满身的血,还有七哥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我的腿软得一步都走不了了。
  大哥赶紧叫来了家庭医生,回到家来的陆老爷去看望七哥之后,就把我和六哥叫到了书房,脸色阴沉地让我们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哥却命令我出去,我不肯,他突然一把将我推了出去,他第一次对我这么粗鲁。可后来我还是知道了真相,七哥虽然身手好,可那些日本浪人毕竟人多,最后还是被他们打倒了。
  七哥俊俏的面孔竟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在七哥以死相拼的情况下,他们竟然给他吃了大剂量的大烟膏。好在六哥他们及时赶到,没有出大事,可六哥还是杀了其中的两个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所听到的,我悄悄地去看七哥,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医生说,他服用的剂量太大,很可能被毒素侵入神经,醒不过来了,就算醒来,也会染上很难戒掉的毒瘾。
  我如行尸走肉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陆老爷正在里面等我。他见我回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已经长大了,该做你应做的事了。”
  他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在意。七哥因为我变成了这样,如果他死了我也会陪着他死,可在这之前,我要做的就是赎罪。我任凭陆老爷安排.既定了学,学习一些特殊的技巧 ,然后出入各大舞场,酒店,会馆..很快,我名声大起.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追在我的身后,只为了让我对他们笑一笑.六哥曾愤怒地阻拦过我,我安静得听他说,然后一切照旧.六哥说,我早晚会后悔得,我只能心里说,我唯一后悔的就是那天不该出门.
  最终,我还是走上了那一步,当我满身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忍不住冲到洗室去呕吐.那个男人的触感好像一直留在我身上.我愤怒地脱掉衣服,用力的洗刷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果着浴巾,我疲惫地走回浴室,黑暗中却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我猛地转过身去,却看到一双明亮的,我以为再也看不到的眼睛,七哥正无言地盯着我,在月光的映衬下,我身上的肮脏痕迹清淅可见,我徒劳的遮掩着自己
  七哥终于醒了,可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宁愿醒不过来.我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七哥最后什么都没说,慢慢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他的身体依旧虚弱..我看着他勉强离开了我的房间,却根本不敢去碰他
  自我有记忆起,从没见过七哥流泪,可他刚才居然流泪了,一滴接着一滴,就那样无声落下来,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在我堕入深渊的那个夜晚,我有了一身的伤痛和七哥的眼泪
  我木然地站立了良久,从书桌里拿出了风轻姑姑给留给我的字贴,这是姑姑最喜欢的,也我是学会的第一句诗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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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50#扬扬妈妈 的帖子

谢谢了
觉的贴出来,大家看起来方便.希望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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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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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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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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