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甜蜜的枯萎
91年,夏季,记忆里还有栀子花的香气,在那个深山的小白楼,我终于不用再拿着铁锹去挖一段段没有止境的电缆沟,在这幢小楼里开始另一种的生活
小楼里平时人很少,它不对外开放,只接待一些来工作的专家,视察的领导
楼外种植着大片大片的栀子花,寂寂地开放着,和我一样,也目睹着偶尔地喧闹
最高规格地,来过一个部长,人未到,先拥来一队人马,一个三四十岁的趾高气扬的女人,应该是秘书吧,或许还根本不是,仔仔细细检查已铺的平整的床,然后把我叫去,说查到一根头发,那又怎么样呢,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小女孩,不适合她展露权威,可就是小女孩,也知道鄙夷两个字该怎么写的
住的比较长的,是一些德国的专家,他们从上海过来调试机器,只要他们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浓烈的香水气息,那个啤酒肚的50多岁的老头,带着一个20多岁的上海MM,她LG去工作,她百无聊赖地和我们在一起聊天,她拿出一支烟,慢慢地涂上风油精,说着她在希尔顿当领班时怎么搭讪老外,说她房间里同款不同颜色的鞋,她一次买了一打,300块一双,那时,我一月的工资只有120块
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在那个漫长夏季的一天,来了两三个气质不同的人,非富非贵,平平淡淡
厂里要做计算机的员工培训,交大说起来和我们算一个系统的,这几位老师就是来帮我们培训的
两个老教授,一个年轻的
计算机那时候真是个新鲜玩意哦,都不叫电脑
那个年青的讲师,礼貌,有教养,文质彬彬
印象里有一天,我在大堂,他从楼梯走下来,一件简单的T恤,忽然让我看到,怎么有如此儒雅且年轻气质的人,说不出的感觉,让我眼前一亮
有时他没有课,就会和我下棋,我不会下围棋,他就陪我下五子棋
我没有听过他的课,我这个职位是没有机会的,大家有时候会讲起他们的课,我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果然我听到他们说起他来,讲的最好的就是他,他的课如此的精彩,我在心里说,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他
经常地,他会上夜课,我就会在大堂看书,等他回来再锁门,我愿意看他带着歉意说谢谢,
我们客气且默契着
直到有一天,住进来一个江苏暴发户还有他带来的关系户
他们在大堂打牌,赌钱,有时候就坐在我的值班室不肯走
他们拉我打牌,我说不会,那个大款说,我教你,赢的钱算你,输的算我,引起一阵阵起哄,.我只觉得厌恶且害怕
那天,我值班,他们又赖在我这里天南海北,他来了,好像是问我什么事情,,就被他们邀约聊一会,,略略地一踌躇,他居然真的坐下来.仿佛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但我们的话在散乱中遥相呼应,只需一个微笑的眼神,他们交换地址姓名,然后他看着我,仿佛在等我一个应答,那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名字的尾字,是繁体才有的
他出门时,那帮人说:他喜欢你
直到今天,我都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但我能确定的,是我自己
我仍然会在每一个夜晚等他,然后,我们在一起,下棋,聊天,但从不关乎感情的任何内容,直到再找不出可以不离开的借口,才互到晚安
只在心里暗自猜度,28岁的他,该是会已经结婚了吧
我看到他写信,然后骑着单车到很远的邮局去寄,我不会去问,我在他眼里,怕只是孤独中的一个陪伴,象窗外那个栀子花一般柔软单纯的小女孩
雨夜,那个惊惶失措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