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遇见爱——一个90后留守孩子的成长与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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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我是一个故事】
文/艾川（读者家人）
自记事起父亲就辗转各省打工，一年最多回家一次，母亲也在我11岁时随父外出奔波。我曾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大概要努力找回那份本该属于我的爱，必须索回，因我从未得到。我从不知道什么是爱。在朋友眼里，我是疯狂的，在乎的就去要，看上的就去拿。
编者按：近期毕节4留守孩子自杀事件，使无数留守孩子的心理和情感缺失再次引发全社会关注，《境界》特刊发一位也曾是留守孩子的90后读者的成长故事，讲述她的逃离，她的孤独，她的虚无，她的苦恋，她的释放。
被激情与冲动包裹的爱情
18岁时，汶川地震发生了，我去灾区做志愿者。那些日子里，我与志愿者哥哥姐姐们白天一起扎帐篷，给帐篷消毒，搬大米，矿泉水，陪灾区孩子们玩，给他们辅导功课，晚上睡帐篷，听天南海北的志愿者们讲人生故事。
生命重重敲打着我，我突然觉得人生很短暂很渺茫。我们又何尝不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粒灰尘？匆匆来匆匆去，且不知自己从哪来，要到哪去，不晓得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我开始陷入对生命无可奈何的巨大虚无感。
09年，平时成绩一塌糊涂的我，侥幸考上一所二本院校，去远方上大学。那时我已开始谈第一次恋爱，他还在当兵。现在回想起来，我从未喜欢过他，更谈不上爱。我其实渴望一个懂我的人，能与我谈文学艺术，而实际上，他却没有多少文化，根本不能满足我的内心需求。
那为什么我还要与他在一起？大概是要努力找回那份本该属于我的爱，必须索回。因我从未得到。我只想说，我从不知道什么是爱。在朋友眼里，我是疯狂的，激情与冲动是我的代名词，在乎的，就去要，看上的，就去拿。无论是爱情、工作还是生活。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对我挺好。自己舍不得吃的拿给我吃，耗费心思取悦我。不过，我也无意中发现他背叛过我，与别人热火朝天。尽管看到他的败坏，当他在雪地里求我大半夜时，我还是心软原谅了他。
但只要他说结婚，我就被他吓个半死，因我根本不想结婚。我的心在高处，我的心很野，我有一个他根本踏入不了的世界。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大二一次讲座上，无意中认识了M，我们就有说不完的话，因我们有相似的经历，我们都是那么孤独和冲动，都自卑过，骄傲过，放佛那么多年的苦闷，就是为要在此刻于茫茫人海中找到对方。
2011年五一，我们一起从昌黎徒步山海关，第一次看海，在冰冷的海水中大呼小叫，高兴得像个孩子。我们经历了第一次真正的恋爱。狂喜、试探等的情感淹没了我们。回程火车上，M抱着我，我不断流眼泪，激动？难过？害怕分离？
一如我的冷漠和决绝，回去我就与前任毅然决然分手。任由他用抽烟、喝酒伤害自己，我都一概不管。决心已定。
从此我与M无数次逃课在大学图书馆度过。我们一起乘火车从天津到北京听讲座，一起去凤凰岭体验寺庙生活，一起去泰山“一当临绝顶”……我去到哪里，M也去哪里。
我们相信生命的虚无，因而在爱情中根本不强调责任。M无意中跟我说，我对你没有任何责任。尽管我同意萨特和波伏娃的生活方式，信奉无责任的自由爱情观，对婚姻没多大盼望，但听到这无责任一说，我也被深深刺痛。我的心变得更刚硬。
2014年初，我带他见了父母。之后他决定去泰国孔子学院教书。去年9月 M跟我提出分手。那时我用尽一切方式挽留。甚至在教会姊妹的帮助下，我求神帮我把他抓回来。
可神却让我看到，他离开的定局，还有我一生的画面。
我一直要逃离的那个家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曾是一个留守孩子。
25年前，我出生在四川东部一个与重庆交壤的村庄，家里排行老二，哥哥比我大两岁。父母都是农民，自记事起，父亲就辗转国内各省打工，一年最多回家一次，母亲也在我十一二岁时跟随父亲外出奔波，生活异常艰辛。
记忆中，奶奶将我带到三四岁。母亲说，当我三岁时，有一天她在田里干活，回过头看到田垄上玩耍的兄妹俩只剩一个，等她急忙跑来时，我已在水井里飘来飘去打转了，把我救上来，她接连几天不敢下地。
上小学三年级时，老师要求全班同学都买字典。可母亲说没钱，因爸爸没寄钱回家。不过，我看到她走进一家理发店，一番讨价还价，一头乌黑的头发被剪下来，换了15元钱。这件事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在我心里凝成永远的感动。以至现在，我对父母有诸多埋怨和恨意，只要想起这事，对母亲所有的不满都会消失。
我外婆也是一位暴戾的人，成天对孩子们大吼大叫。每年过年基本都会闹一场，孩子们不愿与她亲近。母亲是家里的老大，因是个女儿，生下来就被外公嫌弃。
我觉察到父亲从未瞧得上母亲，从未真正尊重过她，有过一丝怜惜。从小到大，我内心对父亲充满怨恨和苦毒。我恨他，小时候他经常打母亲，不是醉酒就是赌博。我恨他，基本没教育过我们，甚至有一次醉酒，差点用斧头把哥哥砍伤。
我恨他，在二十多年仅有的几天跟我们度过的日子，也从未给过我们家庭的温暖。他在外面吃喝嫖赌，很少攒钱寄回家，在外面对人义气、和颜悦色，在家凶狠易怒，经常因一件极其小的事就莫名其妙骂母亲一通。
这么多年母亲如何承受这一切？小学时，记得有一次，母亲从大队拿回一封信，那是一位叫“陈霞”的女人写给母亲的信，已被人拆开看过了。上面说，你跟他离婚，我们已在一起！
我怎能不恨父亲呢？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是去湖南看在那里打工的父亲。走之前，母亲反复叮嘱我说，一定要劝父亲节约攒钱寄回家，不要跟外面的女人乱混。那个夏天，每当午休，我就盯着躺在凉席上睡觉的父亲“语重心长”，加上工地上其它女人的“揭秘”和“怂恿”，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开始教育父亲的德行。
那时的我，俨然是一个大人，可想而知，一个孩子的世界其实早已坍塌。争吵、欺骗、哭泣、大吼大叫，伴随童年，伴随我走进青春的孤独，走进对人性彻底的绝望，走进对爱情的无限索取和最隐秘最痛苦的伤害。
甚至就在去年失恋受伤后，回家在饭桌上跟父母谈到分手，我的父亲说：跟我说那些干嘛！我才懒得管你那些！我只有强忍泪水，苦涩地咀嚼自己的痛苦。
多少年，他们人前夸耀我独立、自信、乖巧、懂事、能干！可是他们知道，我背后又经历了多少痛苦、失败和挫折？
那时过年回家，当着爸妈的面，我常把“我要去远方，再也不回来”挂在嘴边，母亲隐忍的啜泣“不回来你去哪里？这里不是你的家？”
我一直坚信，自己没有家，我的灵魂一直在旷野流浪，以前在流浪，且将永远流浪。
多少次，我的父亲最喜欢跟我“算账”，他说你长大之后要还我多少钱，十五万吧，二十年来衣食住行差不多这么多。我为亲情可以用金钱这么简单的东西计算感到高兴，因为我只要还完这些钱，对父母，我不再负疚，不再有责任感。
一直在试着逃离，逃离那个封闭冷漠的村庄，逃离那些令我伤心绝望的人和事。
冷漠、绝望、孤独吞噬着我的心
从上初中住校，开启留守孩子的生活模式之后，我的整个人生改变。那时我给即将要出门打工的母亲写信，表达我对他们的需要和思念，倾述自己的孤独，甚至我攒钱购买中国结，送给母亲，但我的这一切，却从未得到回应。
从此，我就再也没思念过父母，好像他们已变成那个在远方的亲戚，定期给我钱花供我读书的人。如果一年不见到他们，一个月不打电话，我也毫不思念。我再也不跟他们述说我的故事。
每次电话，我告诉他们我优异的成绩和需要的花费，他们都慷慨满足我。而情感，我自觉已不再需要了。甚至2010年，父亲在工地受伤，奄奄一息，虽然我希望他好起来，但我刚硬的心却一次次告诉我，没关系，他就算走了，我们依然能活下去，谁也不会需要谁太久，谁都是谁人生的客旅，仅此而已。不知道为何，我对人与人的关系，对亲人的关系，深深的绝望和冷漠至此。
对初中最好的朋友Z，我也从未向她吐露心思。在她眼里，我一直是自信满满，无所畏惧的人。我看她看得透明，而她对我却一无所知。
当Z被人欺负，我能深夜闯入别人家将她“救出”，当她在大学的奖学金被人抢走，我能隔两千公里跟她辅导员打一两小时电话据理力争。我去过哪里，她也去过哪里，尽管我从来都忽略她的感受。
有这样一位对我不离不弃的朋友，然而我冷漠的心却说：不，有一天你离开我，我也不会伤心很久。我突然想起，在高中，她给我写过的一封信，问我：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想我吗？一个月？一年？还是多久？ 其实我已经回答，不会很久。
是的，不会很久，对任何人，都如此。
初一时我无意捡到一本精致的书法书。上面有句话深深刺痛我：感恩比仇恨来得永久。我在旁边写下一行：不，恩典可以忘记，仇恨却不可以！
童年最大的两个梦想，一个是当黑社会老大，另一个是当记者。当黑社会老大，我要对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报仇。当记者，去匡扶社会正义，总之，我要还自己和还世界一个公义。我怜悯那些比我弱小的心灵，看不惯那些自以为是欺负人的人，决不饶恕！
其实，我不可能实质去伤害报复任何一个人，我唯一最大的报复莫过于自己生活得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好，有价值有尊严过体面的生活。不至于像其他孩子，除了打工还是打工。
高中是孤独的。我没任何朋友，当室友们外出打伙吃饭聊明星时，我离她们远远的，你们太肤浅，我不想跟你们玩！当室友们高一高二住校时，我搬离了宿舍，当他们高三搬离宿舍时，我回到了学校住宿。一个人的日子，真好。
除了瞧不起同学，我还陷入从小到大的自卑感中，尽管很快就被自大自信、自以为是甩在身后。母亲仅有一次去学校看我，我嫌她俗气，不想让同学们看到她。同学很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只要是有钱人，城里人，我一概都恨，恨源于深刻的自卑和罪性。
我掩盖了自己的罪
经历了爱情的苦涩、眼泪、兴奋和激情，我问自己，我爱M吗？我爱他，他也是我唯一爱过并一直想与之结婚的那个人，是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的心灵倚靠。
表面上看，确乎是他的错。当我想全心全意委身给他时，他决绝离开了我。而事实呢？我却掩盖了自己的罪！
当他在宿舍楼下，等我等两三个小时，我当做理所当然，根本不顾及他的感受。每次逛街，我一个人跑得飞快，把他远远甩在后面焦头烂额四处我，我还对他生气。当他为经济条件而痛苦时，我却用语言深深地中伤他父母，也间接羞辱他，而我却洋洋得意，自以为说的都是事实。
我爱M吗？是的，我不爱。我只爱自己，只顾自己，自私、自恋、自怜。M爱我吗？也许他爱过。但无数次我都梦见他向我走来，却径直走向别人，直至最后梦成现实。
你离开我，我只会伤心一会儿，这句话我伤害过他无数次。他有时质问我，为何如此冷漠？而我却答：这是人与人关系的本质罢了。我根本不相信世间有永恒的爱，从小就不信了！
M有爱人的能力吗？我们如此了解对方，为何他最后却对我隐瞒他的爱情那么长时间，让我反复痛苦难过？为何我从来对他百分百信任，后来却像一个陌生人？
当我们谈到人的孤独，人与人的关系，我们的原生家庭成长模式时，我们都会情不自禁抱头哭一场。因何其相似！又何其无奈！我们改变不了自己，也无数次反思自己没有爱人的能力。
是的，我们相信人生而孤独。再好再亲密的关系，也无法穿越肉体的墙到达对方！人最终无法了解另一个人。我相信这是命定的事实。我无数次为此痛哭，无数次为此彻底对人产生绝望，无数次用冷漠还人冷漠。
中学时代的孤独和绝望又涌上心头，重新将我点燃，烧过我的全身。我没法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只剩下一颗忧伤的枯干的灵，而任谁都帮不了我。
2014年，我突然爱上一个自以为很有才华的人。于是乎，就把M抛在了脑后，甚至我会坦白告诉M为何我会背叛他。说实话，那是一段情感混乱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爱上别人。这就是那隐蔽的罪，当不知情的朋友知道M负心离开我时，只会批评他，却不知道我也隐藏了自己的罪！
虽然经过短暂的日子，我依然选择了M，但我晓得这给他造成深深的伤害，因他也是没有安全感的人！而且面临学业、工作、经济的多重压力。反复纠结之后，我放手了。
信主后，我经常质问神，天父啊，你为何不早点让我认识你？为何不早点让我明白爱的真义？如此是不是M就不会离开我？现在我却晓得，神的预定是美善的。祂晓得，M与我不合适。
分手后的释放
借着恋爱的失败，神却亲自走进了我。
在试图挽回M的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我睡不着觉，时常被噩梦惊醒，身边的朋友经常骂M为人渣、不靠谱，这不仅不能帮助我，反而让我陷入怨恨的苦毒之中。
直到有一天，一位基督徒姊妹突然在QQ上问我：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能出来谈谈吗？
那位姊妹比我有经验，聆听、开导，甚至邀请另一个属灵姊妹持续为我的事与我见面聊天，向上帝祈祷……
她俩出现后，我得到出乎意料的平安。不再睡不着，内心也不再充满怨恨和苦毒。更重要的是，我开始了原谅，祝福 M与他的女友能幸福。
当宽恕别人时，我的内心获得了宁静。我也开始尝试向神祈祷，尽管我根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神！
有一天，我问神，如果M是你为我预备的，请你将他抓回来，请你让他选择我。当我祈祷之后，尝试给M打电话，那次他镇定地对我一字一句地说：我选择了她。在这之前，我一直试图挽回，而他却一直含含糊糊犹豫不决难以决定，让我痛苦万分。
奇怪的是，我听到他的选择，竟然没有一点儿痛苦和失落，却大大的释放和安慰，真正获得内心的安定。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决定去教会尝试信靠那位生命的救主。然而，我根本不想去教会，去那里我只有睡觉，听不进去任何道。不过，还是跟着上了福音班和门徒班。
之后，我又回想起24岁生日时，一位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块石头。上面刻字：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诗23：6）。
原来一切都有恩典。
然而，越去教会，隐藏在我身上的罪越是一幅幅向我显明。我再也不敢去教会了，因此，我大概缺席了一个多月。
我没法去见主面，我做不到，我自知罪孽深重！当姊妹问我为何会自觉有那么重的罪呢？我却不敢道出我的罪！除了告诉她，曾经在爱情中对M的背叛外。虽然，这出戏里面也充满了罪和不愿意原谅饶恕的过犯，但经过主的恩典，我慢慢悔改并饶恕了别人，也饶恕了自己。
但我还有更深的罪！我谁都没有告诉过。连自认为最好的朋友Z也没告诉，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快把这件事遗忘时，主却让它显现出来，我的罪无处隐藏。我如何不躲避主面呢？
自从跟M分手后，我实在怀疑还会不会有人爱我，也实在觉得自己不配人来相爱，更重要的是，我如何要求别人来爱我这个罪人呢？回想一路走来，我对人的不信任，又让我错过多少次倾诉的机会，我生活在罪疚、自责、仇恨之中。
过去在我最需要帮助时，我抬头四处望了望，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但那位姊妹却从未放弃过留意我是否去教会。每次我都想跟她道出实情，说出我的罪孽，每次话到嘴边无从出口。
因而，我时常对神说：神啊，离开我吧！别管我，别让我痛苦了，让我堕落吧！你圣洁的生活不适合我！在你里面，我得到的只有痛苦！别再伤害我了！
再见了，我的虚无，我的伤痕
不过，我又开始参加主日。有一次去到教会，一首赞美诗《祂曾亏欠你吗》深深打动我，当时我泪流满面。是呀，祂在我经过死荫的幽谷之时，将我带离，去到佳美的香草之山，唯善的溪水旁，祂未曾亏欠我，而我怎是如此不知好歹，时时亏欠主呢？
然而，我的罪疚和耻感却从未离开我！我仍然不敢抬头仰望主面。直到读福音书，看到耶稣饶恕淫妇，对她说，你走吧，不要再犯罪。是呀，主，我晓得了你的道，又怎会再离弃你的道？以前不认识你时，我吃的苦果还不够多吗？而福音书中，耶稣被钉十字架，仍对旁边的贼说，原谅他吧，因他们不知道。我得着巨大的安慰。
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度过自己的一生？主啊，你得着我，也让我在你里面变成一个透明的人，没有秘密。我渴望合一的爱，因我愿意将自己白白摆上，以那颗忧伤的灵做献祭。因为你说：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神啊，忧伤痛悔的心，你必不轻看（诗篇51:17）。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诗篇51:10）。
借着恩典，我开始向朋友道出多年未曾有勇气说出的秘密。Z知道我的事后，非常震惊和难过。她不晓得，这么多年，我的内心经历多少挣扎和痛苦，承受多少伤害。而她一度以为我一直自信满满，走在人生的康庄大道上。
无论从不信主到信主，从坚冰到渐渐有人的温度，都在变好，而Z却从不知道，每一次转折背后的鞭伤，每一次挫败后的更深的失望和绝望。而Z也多次责备过我，为何你就是一个根本忽略人的感受的人呢？为何你总是中伤别人？是啊，Z，当我不认识神时，我是一个瞎眼的人，一个一直在旷野中漂泊的无依无靠的孤独的流浪者，没有爱人的能力，更没有任何智慧。
原本我并不晓得爱的真义，日日生活在对爱的渴求和索取之中，我发现自己内心的贫乏和缺失，以及自身罪孽的深重，只能生活在恐惧与仇恨之中，凭我自己单单不能拯救自己，但我知道：在人所不能的事，在神却能。（路加18：6-27）。
因为主，祂的道路高过我的道路，祂的意念高过我的意念。2015年3月8日，受洗当天，牧师证道《你的罪虽如朱红》，也深深感动我，让我哭啊哭啊，没有尽头……我的罪虽如朱红，祂却使你白如雪。
一切咒诅里，都藏有大恩典。今日我讲述这些事，我不奢求他人的理解和爱，我只渴求神的宽恕和恩典。因你上十字架的救赎，已胜过世界，我也坚信，你的恩典够我用，因你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
奇妙的是，当我把这些事写出来，我突然发现自己被医治了。祂当初把这个伤疤揭露出来，为着就是永远的医治，永远的恩典和救赎。
祂不仅施行饶恕的大能，还从绝望生出希望。无论我行过死荫的幽谷，还是鲜花盛开的原野，祂都与我同在，让我不再惧怕和失望，我也相信祂永不改变的救恩和永不改变的爱。当我走在路上的时候，一连几天，我情不自禁大声唱出《奇异恩典》: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我罪已得赦免；前我失丧，今被寻回，瞎眼今得看见！
如此恩典，使我敬畏，使我心得安慰；初信之时，即蒙恩惠，真是何等宝贵！
许多危险，试炼网罗，我已安然度过；靠主恩典，安全不怕，更引导我归家！
当我开口，觉得路上的阳光都不一样了，风都有了生命，我也终于归家。
我还害怕什么？我也越来越坚信，圣经所启示的那位神就是真理，而这位神，也许我现在还不能很具体描述。而我相信，我那一根根拔刺重生羽毛的改变，是借着神的恩典和圣灵的做工。且这信仰所展示的恩典足够大，足够我靠着祂度过余下的生命。
终于，这么多年，我的孤独，我的痛苦，我的虚无，我的伤痕，我的不信，我的绝望，藏身主里，得到了真正的医治和平安、喜乐。
我希望自己借着主的恩典，去爱自己的父母，不再过多苛责。我更希求的是，主能拣选他们，拣选我的亲人和朋友，让恩典临到他们。
对婚姻、家庭，人与人的关系，我更祈求靠主的力量，让我看到希望和盼望，让我全心预备。我时常告诉自己， “我的心哪，你当默默无声，专等候神，因为我的盼望是从他而来。”不从血气，不从人意，不从情欲，耶和华上帝，唯有你的话语是我的力量和盼望，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是那十字架的流血牺牲，专门付出，为人舍己的爱，是那神圣的严肃的盟约，让我明白神就是爱，让我在爱中从此不再绝望，因而生出希望和盼望，明白未来生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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