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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教会边缘化的困境

直面教会边缘化的困境

直面教会边缘化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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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


场景


简单说,廿世纪是19世纪脑力创造的孩子。19世纪四位巨人:马克思、达尔文、尼采、弗洛伊德,他们定义了20-21世纪人类思想的方向。这个方向又是17-18世纪的理性主义、启蒙运动和现代主义的产儿。



1925年对美国新教来说,是个转折点。“猴子訟案” 在形象上是个标杆性的事件。 但根据诺马可(Mark Noll,《福音派心智的丑闻》),更重要地是辩护律师威廉·詹宁斯·布莱恩的去世。他三度代表民主党竞选总统,三度败北。他是福音派积极参与政府事务的代表。因他去世,福音派顿失推手,开始对文化悲观,对政府疑惧。



这些年间也是“开西大会”(Keswick Convention)圣洁运动和前千禧年派的“时代论”开始在福音界盛行。福音界的注意力集中于个人传福音和个人的敬虔。同时,许多主流教会加速向“现代主义”倾斜(自由神学)。这是美国“基要主义”抬头,福音派全体朝内看,开始孤立于主流文化之外的开始。



直到40年代以后,经过卡尔·亨利、Harold J. Ockenga、葛培理等人的合作和努力,“新福音运动”逐渐走出分离主义的胡同。再从薛华对1973年最高法院对堕胎的判决打响第一炮,80年代带来了“道德大众”,以及“宗教右派”。整个福音界几乎被它所反对的(自由主义)社会议题所定义,这就是所谓“文化战争”。福音派大多数与共和党间划上等号,成为政治舞台上的积极活动分子,例如“爱家团契”的道布森牧师。



与此同时,在响应文化战争之外,华人教会中的“神学正确”之争也进入白热化。这就是今天的场景。也就是说,福音派又回到了“被围心态”的熟悉环境。面对周围强调“开放性”、“相对主义”、“宽容”的文化主旋律而言,几乎完全失声。



教会边缘化的表象



其一、2008年《美国宗教鉴定调查》(ARIS 2008,对54461人次做调查)发现:



v 18年来美国人口增加5千万,但是各教派的人口都在衰退。2008年。自认基督徒的有76%。相对于1990年的86%,减少了10%。

v 人口增长最快的是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无神论,不可知论和无宗教偏爱者)已达到15%,相对于1990年的8%,几乎上升了一倍。无宗教信仰人口的重心从前卫的西北部,转移到有悠久文化传统的东北部。



此数据与2007 皮龙调查 数字相仿。2012年,皮龙调查无宗教信仰人口接近20%,5年间上升5个百分点!其中,“千禧世代”有32%无宗教信仰。 另外,根据盖洛普2014年5月的调查,美国大多数人(55%)认为应当接受同性婚姻。18年前是26%,增加了不止一倍。



其二、《首要事务》杂志(First Things)2008年8月号中,编辑约瑟·巴屯(Joseph Bottum)撰文说,近年来美国主流教会大幅衰退:



v 历史上,支撑美国文化的三只凳脚是:新教、民主制度与资本主义 。新教(主流教会为主)为美国文化、社会提供了一个清晰的言说和一组道德语言。

v 美国主流教会从1965年以超过50%的人口,到今天已经不到8%!他们早已失去了决定美国社会议题的能力,甚至再也不能对社会的语言发挥实质的影响力。



其三、在2009年皮龙论坛(Pew Forum)上,著名社会学家 Robert Putnam(哈佛大学)与David Campbell(圣母大学)对美国宗教趋向发表研究报告(内容摘自将在2010年出版的:“American Grace: How Religion Divides and Unites Us”)。他们发现,今天美国的年轻人离开宗教的比例(30-40%)是上一代的4-5倍(5-10%)。他们认为,“文化战争”是年轻人趋避信仰的一个主要原因。



针对他们的警钟,有人认为,当“婴儿潮”结婚生子以后,很多都回到教会。不过,《今日基督教》2010年11月份的一篇文章(Drew Dyck:“The Leavers: Young Doubters Exit the Church”)认为,这次不会了。第一,文化的世俗化已经产生结构性的改变,今天的年轻人生长在“后基督教”的环境里。第二、今天人浮于事工作难找,青年人成家的时间表推迟。30岁以后的人更加定型,很难再改变。第三、这次离开宗教的比例远高于往常。作者说:“人们总是改变宗教信仰,以配合他们的行为。”



其四、(基督教)巴拿研究中心发现(参见“unchristian”,2007),美国16-29岁的非基认为基督教就是:



v 反对同性恋(91%)

v 好论断人(87%)

v 伪善的(85%)

v 古板的(78%)

v 过分把问题政治化(75%)

v 与现实脱节(72%)

v 对他人的感觉迟钝(70%)

v 无趣的(68%)



该研究发现,教外青年只有3%对基督教有好感,却有33%对同性恋有好感。



之后,《unChristian》两位作者之一,David Kinnaman从事了八个全国性的研究计划。抽样调查了1296个千禧世代,受访者都有教会背景。他发现:在教会长大16-29岁的人中有59%离开教会,他把他们分作三个部分:“游牧族”、“浪子族”和“放逐者”。(详见:“You Lost Me: Why Young Christians Are Leaving Church, and Rethink Faith,”  2011,可参考《举目》网站拙文。)



他列出千禧世代离开教会的六大原因:



v   教会似乎保护过分

v   “千禧世代”的信仰经验肤浅

v   教会让人感觉与科学对立

v   教会与“性”有关的教导过分简化,流于论断

v   他们为基督教的排它性而充满挣扎

v   教会对那些有怀疑的人不友好

v   (华人可能要加一个:)文化代沟严重



另外,根据《今日基督教》(2014-5-29)报导,有1600万会员的美南浸信会,其中有1/4的教会在2012年没有千禧世代的人受洗。似乎,教会在年轻人中失去了话语权。



走出困境



边缘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造成的。教会如果只注意灵性追求,信徒相通,很自然地,就会与社会脱钩,成为一个字给自足的“次文化”团体。



根据弗吉尼亚大学社会学讲座教授James Davison Hunter2010年的名著(“To Change the World: The Irony, Tragedy, & Possibility of Christianity in the Late Modern World,” 2010, 牛津出版社),教会与文化互动主要有四个模式:



v 与世无争、敬虔度日 ( “基督徒关怀社会是对上帝负责,是要荣耀上帝,不是要回馈社会,也不是要把世界改良。” 我们要让这个社会烂透,局部的改良不过延长了恶者掌权的时日。)

v 对立、改造文化

v 寻求认同(契合、同化)

v 忠于信仰的入世 ,在生活、游乐和工作中积极、主动地表现信仰的价值



这第四点正是凯勒牧师所推崇的,也是他在纽约市曼哈顿区救赎主长老会所实行的做法。凯勒牧师主张基督徒在教会共同体中从事有活力的“反传统文化”(counterculture),追求 “共同的善”,而非以教会“次文化”的方式只关心内部作业,或是信徒在世上单打独斗。面对文化的冲击:



v 对性的态度:不崇拜,也不惧怕。遵照经训

v 对金钱的态度:鼓励人积极投入时间、金钱和人际关系于社会公义,以及穷人、移民、弱势族群身上

v 对权力的态度:积极致力于族群间的权力分享和建立关系,特别是针教会以外被遗忘的族群

v 为社会全体的共同福祉努力:不是逃避,而是更新;不仅是个人灵魂的救赎,而是建立一个公义、和平、仁爱的社会,而非争权、夺利、自私的社会;整合工作与信仰;面对“人生大问”的处理方式中显示出信仰的价值



心智上的侏儒?


不肯用头脑,盲信权威,很可能是基督教被边缘化的另一个原因。例如,布道家桑戴:“学问可以下到地狱里去!”在“猴子讼案”以后,许多人更是认为学术与知识是抵挡上帝的,应当逃避、唾弃。


诺马可1994年的名著:《福音派心智的丑闻:一个受伤爱人的书信》,在福音界影响深远。当年就获得《今日基督教》年度最佳书籍。十年后,Ted Olsen在《今日基督教》撰文,再度肯定这本书,认为它重新塑造了福音界的视野。


诺马可认为,福音界心智的丑闻还不在于“反智”,而是没有用福音的原则来思考,来处理人生、社会和职业。基督徒总是依赖权威来思考,忽略“冷静分析自然、人类社会和艺术”的素养,对事情判断被群体思维、广告效应、速食面式的媒体,以及消费者心态所范围。


诺马可2004在《首要事务》发文,纪念出版十周年。他仍然肯定自己十年前的观察,并表示,“丑闻”的心态出自:急功近利、民粹主义、不尊重传统的解读(圣经、神学、伦理议题)。



到了出版15年(2009),哥顿学院主办“福音界心智的丑闻15周年纪念会”。发言者纷纷举例,福音界许多自封的专家在美国史、地球和生物科学有过度的影响力。可惜这些所谓权威把人带离真正的学术。另外,基督徒过分关注“行动”、对事工的实用性,在分析社会问题上缺乏深度。换句话说,基督徒更重视实用,而非真理。



让我引用书中几段精彩的句子:



“既是福音派又讲究智性,这是不可能的。”

(自爱德华兹以后) “福音派心智的丑闻就是没有太多福音性的脑袋。”

“还没见过有生气的基督徒头脑,能够卓有成效地提供连贯地,可识别的影响力。”

“那些不吸取以往教训的人将被咒诅,注定去写末日迷踪之类的书。”

“如果福音派继续受到有历史决定论调的‘时代论’的影响......我对未来的智性发展不抱希望。”



今年是这本书出版的第廿周年。在接近廿周年时,诺马可在2011年出版《耶稣基督与心智的生活》 。这是他1994年巨著的续集。在这本书里,他不再拆毁,而是企图建议一条可行的路:



v 基督信仰的基本真理是基督徒从事学术的关键,但却往往被忽视了

v 现代西方文化削弱基督教的思维,有如它削弱其它严肃的智性生活一样

v 学习耶稣的精神:你们来看。抱着开放的态度,不要急着下结论

v 慢下来是前进最好的策略,慢点定罪。想想看,尼西亚信经、迦克墩信经 花了多少年才敲定

v 要注意真理的两面性,如果连基督教最基要的真理尚且如此,何况其它知识:神学、科学、历史、心理学、、、

v 否定或太快宣称“上帝的命定”都是种还原主义的做法

v 承认我们所能知道与把握的真理有限,谦虚面对



在诺马克的思维里还有一个吊诡的观点,他把苏格兰历史学家白彬顿(David W. Bebbington, 1989)给“福音主义”下过的定义再加了一条。(参见诺马可:《世界基督教的新面貌》,《今日基督教》2010年度最佳书籍):



因为没有太大传统与世袭的包袱,福音派一向有“机动地挪用、融合”(appropriationism)的特性。福音派并非一成不变,在不改变基要信仰的框架下,调整其适用性(例如基督教与苏格兰启蒙的融合产生美国宪政思维,接受地球是圆的,废奴,民权运动,不拘于传统、利用媒体、新诗歌),不拘泥于字句。正面看,这是一种智性上的资源,没有传统的包袱,容易创新。


反思


美国思想家艾伦·布卢姆(Allan Bloom,1930—1992)在1987年出版划时代的《美国心智的封闭》(The Closing of the American Mind),批判美国自由化的高等教育:强调开放性、相对主义、宽容,结果反而造成心灵上的封闭,青年人无法作独立思考。价值中立的氛围扼杀了人们寻求和向往真理的意愿和勇气,但却不假思索地全盘接受滚石音乐、性开放和没有原则的激情。这造成道德瘫痪、智性懒惰,面对人生的大问一片空白,缺乏热情。以为个人幸福、人生意义和社会公义完全可以从追求私利中获得,造就了一批没有灵魂的消费者。


问题是:我们有足够的装备,可以挑战、质问、对话吗?还只是“以暴易暴”?


谨提出三点建议,帮助我们反思:


1、更多向外看:面对社会责任,追求共同的善。

2、挑战相对主义:在心智上长大成人。但在论理上不失去公正,不教条主义,不遽下结论,冷静、客观地说理。

3、唯独圣经:整个圣经在分享一个上帝与人类相交的言说,要抓住这个主线。不要过分高举宗派神学的正确性。上帝的属性(真理、公正、慈爱、无限)远大过任何断章取义、不明情景的解经原则。在这方面,我们要谦卑,承认自己所知有限。


最近,《今日基督教》杂志介绍了33位33岁以下的青年,他们走出传统的窠臼,他们挑战文化,企图寻找上帝在今天如何做事。他们没有自外于社会,积极投入,彰显上帝的荣耀。这些故事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


后记:原文为今年8月分一个信仰论坛的讲稿,后被收在论坛的文集中。(刚出版,还没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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