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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无神论] 余年何以庆,只谓亮灯人 [打印本页]

作者: yingyinc    时间: 2020-2-11 15:07     标题: 余年何以庆,只谓亮灯人

余年何以庆,只谓亮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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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年何以庆,只谓亮灯人

原创 黄庆曦  雪线  今天


In Our Tears
Jan Werner - Singer Of Songs


二月。墨水足够用来痛哭,
大放悲声抒写二月,
一直到轰响的泥泞,
燃起黑色的春天。
           ——帕斯捷尔纳克



按:本来打算推送另一篇文章,现在让给一个被所有人谈论的人(纪念抑或记恨)并一些应当被谈论而未被谈及的人与事。长歌当哭,是一个人的事。痛定思痛,则适合分享出来,即或不能烛照寒屋,也算为这个时代举哀。如此而已。


一、

每一个活得明白的人都经历过“角色觉醒”时刻。这是所有好莱坞电影最激动人心的桥段,套路中的套路。比如一个胸无大志的小人物,混混沌沌过着自己的日子,某一天某个人某件事临到,彻底颠覆了他的自我认知,搅动了他的内心,从此开启一条不同寻常的路,一不小心还拯救了地球。

人看故事需要代入感,于是,连异端拍摄的有关耶稣的电影,也会制造些少年耶稣的“觉醒时刻”,就好像他不是完全的神,仅是一个摩西般的拯救者,需要被外部因素“提醒”自己:你不是你,你是那谁谁谁。

不过,作为人,即便不打算“拯救世界”,哪怕只是明白生而为人的意义,我们也总是需要被提醒,被击碎,出死入生。

《庆余年》的英文译名是 Joy of Life,我以为涵义该是“生之喜乐”,或至少是“生之雀跃”。然而剧中某位宗师级的文坛大家粉碎了我对信达雅的执着。

这是庄墨韩先生临终对主角范闲的一番寄语——我这一生很快活,我不委屈自己,也不欺骗自己。你能写出这样的诗句,不该是人间的浊物啊,我不希望这些绝句蒙尘。我著书无数,最得意的是这一段人生,快活,快快活活,希望你也一样。

哦,原来应该翻译为“快活”。可是,多么轻浅,哪怕是举重若轻意在言外,又如何能够承载这繁密的生离死别?不染污浊的人生,代价几何,您心里就没点数吗?

后来范闲读到了一直坐在暗处的大反派写给他的信。名为结盟,实为要挟,将那些他在乎的人,作饵作质,逼他就范。接下来是他跟同行(读作hang/xing皆可)一位“鉴察院”的高级公雾员的对话——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生无忧,不求上进,只求平安。”
-“那你应该答应他。”
-“我也想啊,但是死去的人在拉着我的衣角,我想让他们安静,想让他们放手。”
-“你不愿求和?”
-“人做了事,都应该有个结果。做对了,有糖吃;做错了,就应该受罚。如果一件事过去了就可以不提了,那我心里不平。心都不平,又怎么活得惬意。”

这就是高光时刻:他醒了,知道有一种叫做“使命”的东西,再不情愿,也摆脱不掉。


二、

善要赏,恶要罚,这是道理,更是天理。可是,有一处死穴,似乎没人点破:认错的前提,是“去神圣化”。

神问亚当:你在哪里?你做的是什么事?如果亚当还记得自己不过是人,他就不至于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神问该隐:你兄弟亚伯在哪里?如果该隐还记得自己不过是人,他就不会嘴硬: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

如果士拿平原的人们还记得自己不过是人,就不会集中力量修天塔,违逆上主,传扬己名。

如果以色列民还记得自己不过是人,就不会在离开埃及得蒙拯救之后,还在旷野四十年之久,硬着心肠试探神。

罄竹难书。所以,亚当后裔里的每个人,都自带拟神基因,这是罪中之罪。第一诫到第三诫,就是指着这基因说的。“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彷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它,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出20:3-5)

关于第一诫,德尔图良在《论偶像崇拜》中提出,偶像崇拜是我们罪的基本形式,所有其他的罪都在某个层面分有偶像崇拜的特征。这就不难明白为何《雅各书》说,犯了一条就是犯了众条。

沃尔特·M米勒的小说《莱博维茨之歌》里,一群修士面对着核灾难之后的满目疮痍哀叹:“当凯撒得到了摧毁世界的手段,难道他不是已经被神化了吗?仅仅通过人们的同意——当面对着肉身的上帝,那喊着‘除了凯撒,我们没有王’、嘲笑他、唾弃他的同一群暴民。凯撒的神性正在又一次显露自己。”

利维坦这种存在,是拟神的制高点,集古今一切野心之大成,每块肌肉都透着自义的气息。你若仅仅是一个无所依傍的、以自身为善的、敬鬼神而远之的个体,又凭什么能耐和理由,去要求那个神一般的巨无霸低下高傲的头颅?

但这并不表示,我们这些小人物只能认命,随波逐流。我们可以先试着活得像人一样。

你们的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若再多说,就是出于那恶者(或作“是从恶里出来的”)。(太5:37)

首先的亚当成了有灵的活人,末后的亚当成了叫人活的灵。(林前15:45)十诫以否定句式,登山宝训以肯定句式告诉我们,人活着应该是什么样式。活得像个人,说人该说的话,若非如此,就是与撒旦同行。


三、

近日风闻,一位享受帝都各样优厚待遇的媒体人辞职了,留下一句铿锵有力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后来想查传言真伪,无果,据说已辟谣,不知是否又是一次行为艺术。多么希望这是真的,以肉身出圈,打某些逻辑的脸。

“如果你觉得你的XX不好,你就去建设他;如果你觉得XX不好,你就去考XXX。你所站立的地方是你的XX,你怎么样,你的XX就怎么样。愿我等青年都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的话!有一分光,发一分热!”

这话说得我面红耳赤。感觉自己诚然是一个自暴自弃者。差役们常来“关心”,遇不到本人,就拿腔拿调跟母亲说,“她学历有点高哎!”母亲大人一脸困惑:“怎么了,是不是想救济一下,安排个岗位?”

食人俸禄,忠人之事,这是常理。但这常理之上,应该还有些更高的“天理”对不对?

“神逻辑”往往是正误掺杂的产物。没错,有一分光,发一分热,这也是耶稣教导的。但前提是,你站在哪里发光,你以什么名义发热。在真正神的逻辑里,位分从来都先于内容。如果你所处的是一个黑洞,你的光和热就是想象中的光和热,说客气点叫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白了叫做自我感动。

我不是鼓动你辞职,你可以留在埃及当宰相,可以在巴比伦和波斯成为三朝元老,但你敢效法约瑟和但以理,遵从神旨和良心,说掉脑袋的话吗?

面对范闲的选择,同行说:“如果他的事被揭穿,定会奋力反抗,到时庆国必经历风波。鉴察院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证庆国不动荡,这也是我活着的职责。”

范质问:“为了不再动荡,就可以让腐-败继续?”同行说:“我要再想想。”

不知这一想还有多久,这位身世同样诡幻的公子才能遇到人生中的觉醒时刻。这是下一季的故事,是文亮医生以及很多人没能等到的故事。


四、

路德说,一个人之所以成为神学家,不是因为他苦思冥想、勤于研读,而是因为他曾经历生死、面对咒骂。

只有经历生死,你才知道,生是为何,死又为何。

曾经,岁月静好的范闲打开了亡母的“黑匣子”,宏大的历史叙事在眼前展开,足以颠覆三观,却没能唤醒他更大的使命感。他放不下的,只有谈恋爱和替故友报仇这两件事。直到明白自己被欺骗,被算计,被当作钥匙去开启魔戒一样的神庙之谜。更重要的是,直到他死里逃生,且看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在面前死去。

平心而论,《庆余年》是一个槽点过多,以至于我曾试图以世界观的角度深吐,却无奈止笔的故事。剧中,“神庙”以无形无相无始无终的存在,为整部剧笼罩了一层天启色彩。范闲之母“叶轻眉”,一位曾经的工科女博士,希望通过科技和制度改革促进社会进步而未遂;作为解释与触发所有故事的人物,她以虚代实的存在,构筑了当代人略觉陌生的“启蒙主义”情怀。其子范闲带着现代思想穿越到架空的古代王国,试图“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而活”,在专制社会中保持“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实现“人人平等”的理想。

然而可惜,主角光环太过,开挂太多,穿越加上无所不在的玄幻元素,使这部剧显得过于“爽”,实在谈不上严肃,至于藏在情怀背后的,则是科学主义与打怪升级的深度糅合。

对芸芸众生来说,爽与情怀不可兼得,因为现实有太多压力、阻力、不可抗力。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不总是有外挂刚好赶到,释放所有张力。更何况,没等刀架在脖子上,只需稍稍晃动一下它的寒光,我们早已丢盔卸甲,跪地求饶。

有评论指出,与心系天下的叶轻眉不同,爱情、友情是范闲获取情感慰藉的最主要来源。作者引述上海师大教授董丽敏的见解:

如果说叶轻眉还对应着80年代中国的启蒙精英,那么范闲的作为则体现了中国社会文化“去政治化”的时代症候。范闲——就像今天的普通读者一样——已经脱离了加速世界文明的伟大抱负,只是个人圆满意义上的单一YY,格局和内涵一缩再缩。(《“以爽文写情怀”是否可能:从<庆余年>说起》)

一方面,叶轻眉的“人类改造计划”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自由主义的理想国,然而那理性建构的完美国度,还是透着人类对自身知识与道德的全然信靠。历史事实也证明,制度理性带来的社会德性并不是从天而降,它必有基于超验信仰的前设以及长久的文明涵育。而范闲的个人主义和务实主义小确幸,在遭遇生离死别,特别是制度性的欺瞒之后,胸怀视野升华,开始为一些“常识”与“天道”去抗衡一个看似无所不能的体系。

走笔至此,不禁慨叹,我到底还是出生于那个风起云涌的“黄金”年代,在即将过去的启蒙与必然来临的后现代浪潮之间,与那一代的怕与爱,能够共鸣。所以什么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同在一个帝国,我们各自的痛苦和喜乐,忧愁与盼望,都不在一个频道。

但终究,在祂的光中,我们才得见光,才不致在浓黑的悲凉中,误以为自己能够独立地提供美与善,光与热。正如西蒙娜·薇依的洞见——“真正的善只能来自外部,从来不是出自我们的努力。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们都不能制造出某种优于我们都东西。”

在那个全民不眠的夜晚,有人发出嗟叹:

大家都认为自己是好人,一切是生活所迫。
只有当每一个人都敢说“我拒绝撒谎”,“我拒绝执行”的时候,我们才不会在某一天求助无门,走投无路,像狗一样地死去。
但你敢吗。你不敢。
所以请记得,无论这个世界最终烂成什么样子,都是在我们的默许之下完成的。

这让我想起加缪的那句话:“这些灵魂不能够爱,又为不能爱而痛苦,虽有愿望又不可能产生信仰,这也正是今天充斥我们社会和我们思想界的灵魂。”更扎心的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里,佐西马长老说:苦于不能施爱,那就是地狱。

所以瘟疫总是以惨烈的方式,向我们展示何为人间地狱。

有年轻人在微博留言:

永远不要忘记今天。永远不要做一个懦弱、随波逐流、逆来顺受、自欺欺人的人。永远要说真话,要反抗,要勇敢地去痛苦。总之,我们更不能让李医生白白死去。

亲爱的,愿你永远记得这个日子。未来的岁月里,当你遇到压力、阻力、不可抗力,必须交出自己的良心以帮助某些人交差的时候,愿你想起今晚的誓言和愤怒。愿你拥有最复杂的思维,葆有最澄澈的信念。

愿你记得这一天,无论多少年过去,遗忘代代相传,血水洗刷无迹。哪怕赤诚的誓言早已gone with the wind,老去的人们情愿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五、

没记错的话,整体性的不义,我已谈得太多,此刻想稍微谈谈个体性的不义。毕竟,有些“随手善”,根本无需宏大叙事加持,也碰不到天花板,但是,抬起手来的,仍旧稀缺。

前阵子在白云机场,远远目睹一个小孩子从行李车上摔下来,周遭黄皮肤同胞无一人触动,唯有一黑人老兄从十米开外箭步冲上前,将孩子抱起安抚。

我不断地想起万州那辆坠江的公交车,那个黑色的隐喻。假如,我是说假如,发飙的女人能够暂时忍让,略担代价,她就不会导致车上的生命随波而逝。假如,被激怒的司机能够当机立断,停车报警,他就不会将所有人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假如,车上任何一个人,能够不懦弱,不沉默,不冷眼旁观,不逆来顺受,不自欺欺人,不高高挂起,立时喝止,强力阻拦,他们就能够救自己也救了别人。

可是,没有假如。

耶和华上帝领以色列人出埃及之后,于西奈山颁布“大宪章”。窃以为,论“做人”,论公共关怀及责任之典章,古往今来无出其右者。试举几例:

但倘若牛常常用角伤人,并且已经有人向牛的主人投诉,他却不拴好牛,以致牛抵死了人,就要用石块打死牛,并处死主人。(出21:29)

倘若有人打开井盖或挖了井后不把井口盖好,以致有牛或驴掉进井里,井的主人就要赔偿牲畜的主人,死牲畜则归井的主人。(出21:33-34)

倘若素知牛好抵,主人却没有拴好它,他就要以牛还牛,死牛则归他。(出21:36)

倘若有人在田野或葡萄园里牧放牲畜,任由牲畜吃别人田里的农作物或葡萄,他必须拿自己田里最好的农作物或葡萄作赔偿。倘若有人在自己的田间焚烧荆棘,不小心烧掉了别人的庄稼、禾捆或整个田园,那生火的人就要赔偿一切损失。(出22:5-6)

倘若看见仇人的牛或驴走迷了路,总要牵回去交给他。倘若遇见仇人的驴被驮的重物压倒,不可径自走开,总要帮助仇人抬开重物。(出23:4-5)

六年之内你要耕种收割,第七年要让土地休息,不耕不种,你们当中的穷人可以吃田中长出来的,剩下的可以留给动物吃。你也要这样耕作葡萄园和橄榄园。六天之内,你要工作,但第七天要休息。这样,牛、驴可以歇息,你家里的奴仆和寄居的也可以休息。(出23:10-11)


和合本在23章开头加了一个标题:正义和公道。当代译本则更直白:公义与怜悯。

反映在新约,就是路加福音第10章,有一个律法师来试探耶稣,说:“夫子,我该作什么才可以承受永生?”耶稣对他说:“律法上写的是什么?你念的是怎样呢?”律法师回答说:“你要尽心、尽性、尽力、尽意爱主你的神;又要爱邻舍如同自己。”耶稣说:“你回答的是。你这样行,就必得永生。”那人又问了一个很有水平的问题:“谁是我的邻舍呢?”这是现代人的天问。接下来,耶稣讲了著名的好撒马利亚人的故事。

“有一个人从耶路撒冷下耶利哥去,落在强盗手中。他们剥去他的衣裳,把他打个半死,就丢下他走了。偶然有一个祭司从这条路下来,看见他,就从那边过去了。又有一个利未人来到这地方,看见他,也照样从那边过去了。惟有一个撒玛利亚人行路来到那里,看见他,就动了慈心,上前用油和酒倒在他的伤处,包裹好了,扶他骑上自己的牲口,带到店里去照应他。第二天,拿出二钱银子来交给店主说:’你且照应他,此外所费用的,我回来必还你。’你想,这三个人哪一个是落在强盗手中的邻舍呢?”他说:“是怜悯他的。”耶稣说:“你去照样行吧。”


我遇到过一些“好人”,在电梯里有人抽烟,他们忍了。看见公交车出租车网约车司机开车玩手机,他们忍了。排队的时候,他们不能忍受别人在前面五米位置加塞儿,但如果别人加塞的是背后五米远的某个位置,他们绝不会认为跟自己有关。

但这种无所不在的“忍者”,往往对自己的个体和家庭利益,分毫必究,睚眦必报。不是为了更广泛一些的爱与公正,不是为了尽己所能改善土壤和周遭生态,而仅仅是“我亏了”,或者“别人有,我为何没有”。争到之后,继续岁月静好,你国厉害。

而那蒙过恩召、听过神旨的人呢?

勿谈国事。从了。
不诡诈无以在世上混。从了。
长子名分换饭碗。从了。
别去家庭的,要去国营的。从了。
别去了,自己在家信吧。从了。

连本应做光做盐的人,也安于舒适区,何以不烂。

所以是的,无论这个世界最终烂成什么样子,都是在我们的默许之下完成的。烂,就是这个堕落世界的缺省模式。

去年在服事中反复受伤(包括肉身意义上的伤),反复确认自身的一无是处与无能为力。有一日躲起来崩溃大哭,忽然想到,从生活多年的一线城市回到十八线地区,我是何等不适应,我主基督从祂原本所在的荣耀宝座来到这个烂到极点的世界,就应该是不适应的N次方,N趋向于无穷。

而我,正是这烂天烂地的一部分。

而祂来到这里,从气味难闻的马槽开始,触摸麻风病人,涂抹瞎子的眼,洗濯门徒的脚,用祂全然圣洁的手,抚过这创痛污秽的世界,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

然后祂要再来,改天换地。

所以,如果今生我们有可能活得像个人,那是因为且仅仅因为,祂替我们活了一遍。


六、

有人说,这个烂透了的社会需要英雄,有人说,那些人本不愿做英雄,是被逼成了英雄。有人以网文立传,表示做一个正常的平庸人就是值得效法的英雄。凡此种种,各取所需。

我不想花笔墨去争论那逝去的医生到底是不是英雄。我相信,擦干泪眼,卸下过重的修辞,人心自会渐渐接近真实的衡量。

只是,有一些人,仍然不被知晓。他们明知代价几何,仍不愿沾染污秽、与恶同席。有人形容他们是“主动走向十字架的人”,可惜,大多数被他们的哨声惊醒和挽救的人,并不知道情况。若你听过他们的名字,请此刻就为此向上帝献上感恩和赞美,求主保守他们,恩待他们。

至于我,我相信天命和预旨的不可抗拒,也同样相信真实可触平凡琐碎的生活自有其动人之处。然而无论何时何境,总要使灯常常点着,才能与所蒙的恩相称啊。

在这被迫团圆或被迫分离的时日,这个必须出埃及的节期,我莫名想到一些人,一些“被保护起来”的亮灯人。每天不得不看的七点档,一定也在刺痛他们,促使他们跪下来,为这个国家代求。我们终究不是在新闻里相通,而是在圣灵里,在基督的宝血里同负一轭。想到这里,我笑了,又哭了。


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时代中,我们也有权去期待⼀种启明,这种启明或许并不来⾃理论和概念,而更多地来⾃一种不确定的、闪烁⽽⼜经常很微弱的光亮。这光亮源于某些男人和女人,源于他们的生命和作品,它们在几乎所有情况下都点燃着,并把光散射到他们在尘世所拥有的⽣命所及的全部范围。像我们这样长期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几乎无法告知人们,那些光到底是蜡烛的光芒还是炽烈的阳光。但是这样一种客观的评判工作,对我而⾔似乎是件次要的事情,因⽽可以安⼼地留给后人。
                     ——汉娜·阿伦特



2020.2.10,夜




耶和华啊,求你帮助,因虔诚人断绝了,世人中间的忠信人没有了。人人向邻舍说谎;他们说话,是嘴唇油滑,心口不一。凡油滑的嘴唇和夸大的舌头,耶和华必要剪除。他们曾说:“我们必能以舌头得胜,我们的嘴唇是我们自己的,谁能作我们的主呢?”耶和华说:“因为困苦人的冤屈和贫穷人的叹息,我现在要起来,把他安置在他所切慕的稳妥之地。”耶和华的言语是纯净的言语,如同银子在泥炉中炼过七次。耶和华啊,你必保护他们,你必保佑他们永远脱离这世代的人。下流人在世人中升高,就有恶人到处游行。
——诗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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