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毛姆。我十三岁、十四岁就看毛姆了,当时看了就扔掉。然后现在再看,“I am a story teller”,他这句话我永远都会记得。Story teller是作家必须记住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很基本的想法,一个作家如果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story teller的话,你不会写得好,你的文章不会好。“I am telling you a story”,你这样想的话,你的铺陈完全不一样。
董:八、九年前因为我在写社论,我还会考虑到这个。但是现在我完全不管,你看懂也好,看不懂也好,我不管。我完全没有包袱,我爱怎么写就怎么写,As a senior citizen,I have a privilege。
【香港】
梁:就跟你看书一样。
董:完全一样。我觉得不要把书看成是神圣的东西,这个一定要改,第一,不要以为看书很伟大,不要以为看书很重要,完全不重要,完全不伟大,喜欢看就看,不喜欢看就不看,如果你的孩子不喜欢文字的话,让他去玩吧,不能勉强,just take it easy。
台湾老说要营造一个书香社会。我说能吗?可以营造吗?营造得起来吗?香港也是。最重要的是甚么呢?你到香港大学、中文大学,你会看到professor在小路上散步,或者闲坐池边吗?None。现没有一个学者可以在那里sit back,让你看了之后说:He is the Professor!这个社会会有书香吗?很难吧。
我很高兴看到像陶杰那么聪明,写得那么好,读书读那么多,在社会上表现得那么好,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常常跟陶杰讲,留一点东西给自己吧,留一点时间给自己吧,留一点小小的东西给自己吧,因为当你甚么都有的时候,you miss something,你miss的东西,就是现在你花掉的东西。留甚么呢?就是你自己在文化上、知识上的integrity。我指的integrity不是操守,而是你对文化的一种commitment,你对文化的一种信仰,这种东西不能没有。因为他太聪明了,下笔可以呼风唤雨。可是最深的内涵,你留在心里吧,你不要花掉;要是连最后的integrity都花掉的话,你以后会很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