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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gyinc 2019-4-13 22:21

“闲”话师母

“闲”话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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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师母

原创: 贾诗姆  若水漫海  1月14日
冬雪渐融,春草未发,惟窗前松柏显其苍色,深浅不一的绿,其美在老。四处一径少年花草藉不觉晓,松柏犹如坐在儿女丛中。聊想季节更迭当藉草木传情,辨识许久却多不见苞芽,待草木成荫时,又一叶障目不识甲乙了。我想若非亲手栽种,于草木我们皆是无情人。人之身份有些天赋的本不可置换,如男女雌雄,儿女父母手足,有些身份后天习得,需经过人生四季方能看出其所是来。师母之职分乃其中之一。

未到美国前最害怕人称呼“师母“,不是已经没了好为人师的脾性,而是不知道”师母“之职究竟何为,似乎一脚踩上去的地雷,只怕到时粉身碎骨留得一声喊。倒不是没在国内见过做师母的,她们在逼仄阁楼的角落里用老旦的声音问的那声好,犹胜松柏之矍铄,即便身行不便却从不推却祷告之力。她们隐没在尘埃中等候出了牢狱的丈夫白了头佝了身,她们在那把吱呀的藤椅上用忠贞守住牧者的敬虔和尊严。我忘了那些当下令人敬畏的道,却忘不了她们用生命写的道。她们在历史中这样默然无声,甚至连上帝也对她们不发一言。我也见过另一群师母,她们比牧师丈夫们更加忙碌。她们没有那样一个安静的角落属于她们,她们在咖啡馆抹着桌椅,在学校的厨房里帮着佣,在一份或好或坏的工作上讨着生活。我从不敢问这是否是她们想要过的生活,因为我怕在听到答案后我自己难掩的悲悯。我或也听闻那些做得风生水起的师母们,我却总担心她们错用了教会的舞台最后落得无人喝彩。

因此当我定意要考察这一身份在世界另一端的景况时,我对师母的认识似乎更模糊了。我所在的福音派神学院以圣经研究为长,鼎力攀学术高峰的各处学子云集与此,其中不乏华人精英。妻子们聚会津津乐道牧者配偶之种种艰难,可当我吐露心中的无所适从时,与会者大半即告知将来不会司职师母,牧会不是苦读的博士生的方向。我当下诧异,我竟然在一个以为正确的地方无法找到这个在学术领域登不上台面的职分。有人好心告诉我她十几年牧会的艰难和离别时教会的无情,有人向我佐证她们教会的师母是极可敬佩之人,可说白了是个明哲保身的普通好信徒。也有人告诉我那些牧者无奈的离职多半和背后强硬的师母有关。我的美国同学们似乎对这个职分保持了更多的清醒,它是牧师职业化后不可避免的身份选择,虽家庭生活方式因此改变,但她们多半不甘轻易被此左右,牧师的妻子们也因此更多倾向保有一份世俗职业以弥补家庭收入的不足。她们是职业经理人,出版商,演说家,畅销书作者、医生、教师等等,但她们理智地拒绝师母这张唯一的标签左右她们的人生。



常有人问起神学院究竟学了些什么,如我不过旁修数门课程的人也多少能说一到二,但常未等我开口,别人就问我是否选读辅导学,似乎这已经成了钢琴以外师母的必备技能。其下的潜台词——个人和婚姻家庭辅导不就是师母的工作嘛。我总口拙为自己辩说自己在辅导上真没什么恩赐,选读课程也庞杂,或许教育和历史还更合我胃口。对方当下住了声,岔开话题去。但说起神学院的课程设置并没有一门师母学(据说台湾的神学院有),倒不是学术上不精进,而相反表明对师母的职分在神学上并没有期待。可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以两三天一本的速度在豆瓣上刷新自己阅读的神学类书籍,自己旁修的课程又如此广杂而缺乏实际的应用无处整合时,我突然明白现今神学系统的设置与师母身份的塑造并无大关系。教牧神学和各种教会的实习是为着一个人走向牧师化的进程所设置的,会众是他所牧养的群体,师母不过其中的一粟,并无差异。但反观一个教牧者的家庭,夫妇两人很难在群体的牧养中被分割出来,师母或许仍是安静本分在主日的固定角落里听道受牧养的一位,但她是站在牧师身边的人,是那个带着会众各种期待并视为楷模的人,是那个同样在牧养中付出却不时躺枪又内外失调的人。正因为这两难的境地,我期待有为师母或教牧者妻子所设置的选读课程和数目,我期待在接纳实习牧师的时候,也接纳实习师母并预备导师。我期待更多的师母文学不仅是华丽的见证文学和处事智慧,也是活泼真实的牧养实例和内心剖白。

同时比较东西方师母的另一大不同,在于华人夫妇偏重两人同时在神学院受装备,追求学术上的精英化,而西方人则很少看见夫妇两人同时修读。神学的造就当然使夫妇两人在神学学术上等量齐观,但我所见在实际的牧养上却也不时会造成摩擦与失调。神学观点的不同从夫妇的卧房延伸至会堂,从两人的私语变成长执教牧的纷争。会众对师母心存期待,以期两人全心的投入有超过一加一的产出。随之而有的压力和家庭失衡,儿女教养的失职都可能成为其副产品。我当然也遇见过同时受教的夫妇谦卑牧养多年仍得会众爱戴者,但前例提到的绝非一二而已。我这么说也许有些偏颇,世界之大,教会之众我岂能一窥全豹呢?况且这微小隐在牧师光环后的职分又真被多少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而免于床帏间的私语呢?我因此如隔帐观蚊,搔己痒而不得其门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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