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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gyinc 2017-12-26 23:09

耶路撒冷——“圣城”,还是“装满蝎子的金碗”?

耶路撒冷——“圣城”,还是“装满蝎子的金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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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论|临风:耶路撒冷——“圣城”,还是“装满蝎子的金碗”?
2017-12-15 临风 言語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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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圣城”,
还是“装满蝎子的金碗”?

文:临风
◆ ◆ ◆ ◆


耶路撒冷向来被称为“圣城”,基督教、犹太教和伊斯兰教分别都认为这是圣地。传说上,它还有另外一个称呼:“装满蝎子的金碗”(a golden bowl full of scorpions)。它的来源有不同的说法,不过意思很清楚,这是个充满争执的地方。


视角从南向北,鸟瞰圣殿山的圆顶清真寺(Dome of the Rock),传说默罕默德升天之处,南方为阿克萨清真寺,亦即犹太人预言建立“第三圣殿”之处。阿克萨清真寺的西边是“哭墙”。



从西南看圣殿山



美国宣布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


12月6日,美国川普总统宣布,美国认可“自明”的现实:“耶路撒冷是以色列首都”,这是做“对的事情”。他准备把美国大使馆从特拉维夫迁到耶路撒冷。历来美国总统都希望促成以巴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川普也不例外。不过,他认为这个行动并不说明美国在巴勒斯坦问题上站边。他说,这样做更可以促进双方的协商。

事实上,这个决定明显偏袒以色列国,背离了美国一向以“中间人”自居的立场。这个在国际上的重磅炸弹将改变中东整个战略格局,不但美国的盟国反对,安理会所有其它14个会员国全体谴责美国违反安理会(1980年)的决议。



耶路撒冷地位的法理依据


从法理上审视,联合国在1947年通过“巴勒斯坦分治计划”,规定在阿拉伯与犹太政府之外,将耶路撒冷以及附近地区(包括伯利恒)赋予特殊地位,归联合国管理。这个决议称作“耶路撒冷独立个体”(Corpus separatum)。

1948年以色列国成立。1949年,联合国大会303号决议重申耶路撒冷须永久经由国际政权管治的决定。1949年以阿战争结束以后,双方签署停战协定,西耶路撒冷归以色列,东耶路撒冷和西岸地区归“外约旦”(又称“西岸地区”)。

经过1967年的六日战争,以色列吞并东耶路撒冷和西岸地区。不过没有任何国家承认这些地区为以色列领土,国际上视之为以色列的“占领区”。

不料,以色列国会于1980年通过“耶路撒冷法”,宣称整个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联合国安理会反应强烈,通过478号决议,向以色列作“最严厉地指责”,指出以色列的行为违反国际法。

针对耶路撒冷的法理地位,安理会最近一次的决议是2012年的66/225号决议。该决议肯定“占领区”内巴勒斯坦人民自然资源的永久性主权,并特别强调,以色列在占领区,包括东耶路撒冷,所有的围墙和徙置区都是非法。



政治上的考量


今天,所有与以色列有邦交的国家中没有一个承认(西)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更不要说把大使馆设在耶路撒冷。美国这次是独排众议。那么,所为何来?

呼吁承认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并且要把美国大使馆迁往耶路撒冷,这是美国国会经常听到的,历届总统在竞选期中也保证过,但却从来无法实现。为什么?因为这会激化暴力冲突,让美国失去在斡旋以巴冲突中的中间人地位。

代表巴勒斯坦地区阿拉伯人民的是“巴勒斯坦国”(State of Palestine),这个“国家”是根据1993年奥斯陆协定成立的。2012年“巴勒斯坦国”被联合国正式接受为“观察国”。不过,“巴勒斯坦国”派系林立,内斗剧烈,阿巴斯总统软弱无力。所谓“巴勒斯坦国”,其实不过是个躯壳,连领土和主权都无法自决。阿拉伯世界也处在分裂状态之中,这是川普总统敢这么做的一个因素。

全世界都清楚(包括以色列),中东永久的和平只有在“两国方案”(以色列国和巴勒斯坦国)得到实现才有可能。只要以色列“占领区”继续存在,它对以色列国的生存,以及对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福祉,都是个长期的未爆弹。这次美国单方面的举动只有让“两国方案”的可能性无限期延迟。

美国这次的行动显然并非基于国际政治的考量。如果着眼的是国际政治,为了安定中东爆炸性的形势,以川普总统这么会“做交易”的个性,在对以色列做出这么大让步之先,美国很可以用这个筹码,换取以色列在开拓徙置区的政策上让步。或者,美国也可以同时承认,东耶路撒冷是巴勒斯坦国的首府,表现出不偏不倚的态度。

但是,川普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给强硬的内塔尼亚胡政府送个大礼罢了。

可见川普的着眼点不是国际和平,而是讨好国内的基本盘选民,以及支持他的大款。哪些大款?就是犹太游说团的那批金主,例如,金沙集团的谢尔登·阿德尔森。哪些选民?就是“基督教锡安主义”旗帜下的选民,也就是川普的铁杵票仓。

与所有其它历届前任不同,川普总统更关心巩固票源而非团结国家,更不要说国际声望和地位了。这不过是又一个例子。

那么,为什么基督教锡安主义者这样无条件支持以色列这个世俗政权所有的措施,包括抢夺、破坏巴勒斯坦的阿拉伯基督徒的居住环境呢?

这就是“时代论”末世神学的力量了!在时代论末世神学的大前提下, 行恶以完善不过是完成上帝旨意必然的小节罢了。

在讨论“基督教锡安主义”之前,让我们先看看巴勒斯坦人在以色列统治下的遭遇。



以色列政府的巴勒斯坦政策


以色列虽然只有八百万人口(其中六百多万犹太人),但是它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它的高科技工业发达,技术一流,武器输出是全世界第五位。以色列每年的军事预算远超过四邻的总和,也是中东唯一拥有核子武器的国家。

虽然不时有伊朗的叫嚣,但今天已经没有阿拉伯国家要把以色列从地图上消灭。只要同意让巴勒斯坦人立国并善待巴勒斯坦人,以色列就能换来长久的和平。以色列今天不再有生存的危机,“犹太大屠杀”的历史不会重演。

今天在约旦河西岸大约有230万阿拉伯裔的巴勒斯坦人,在加沙地区大约160万。拿约旦河西岸来说,这些人不是以色列公民。根据以色列政府自己的调查,他们遭受到各种歧视,公共设施不足,学校经费缺乏。举例来说,每个阿拉伯人的用水量只达到犹太人的五分之一。占领区的阿拉伯人的生命财产在法律上毫无保障。


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每天通过检查关口

因为整个土地被以色列殖民地和联络公路切割得支离破碎(或者被封锁),巴勒斯坦人食衣住行都非常不便,每天经过以色列的检查关口都大排长龙。有时孕妇因为卡在检查站无法通过,婴儿或是就地生产,或是死亡。这种事时有所闻。

以希伯伦为例,市中心原来住有16万巴勒斯坦人,因为开发一个容纳800名犹太新移民的殖民地,为了保护犹太人,以色列政府大量设立警卫站、检查站,封锁道路。结果1800个阿拉伯人的店铺被迫关门,数千人被赶出家园,市中心被征用,经济凋敝。

犹、阿间的差异也感染到以色列境内的阿拉伯公民身上,除了拉宾当政的那几年力图改善以外,阿拉伯人深深感受到从犹太人来的种族歧视与仇视。在以色列国境之内, 犹太人大多数并不把阿拉伯公民当作应当平等对待。纵使真正欺负人的占少数,但这种不平等、不自由的氛围弥漫了原来以自由、平等立国的以色列。2010年的一个民调发现,有53%的以色列犹太人赞成驱逐阿拉伯公民!

圣地阿拉伯基督徒的祖先在这里居住了将近两千年,近年来他们正纷纷离开巴勒斯坦。据他们自己说,并非因为受到穆斯林的迫害,乃是逃避占领者的肆虐。

每年来以色列“朝圣”的基督徒游客不少。但游客们看不到真相,锡安主义的立场更为坚定。



基督教锡安主义


所谓“锡安主义”(Zionism),或作“犹太复国主义”起源于19世纪末,是指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犹太国家的思想和政治主张。(其它细节请参考注1)

那么,什么是“基督教锡安主义”(Christian Zionism)呢?简单说,那就是基督徒支持犹太人复国的理念和运动。(细节请参考注1-5)

如果你的教会持下列观点,很可能你的教会就属于“基督教锡安主义”:

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巴勒斯坦是根据上帝的命定永远属于他们。时代、犹太人的宗教、道德和政治现实,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今日以色列国是旧约犹大和以色列国的直系延续。凡是祝福以色列国的个人或国家,上帝都会祝福他们。相反,上帝会诅咒或惩罚。
自1948年现代以色列国成立应验了旧约预言。
现代以色列国直接关乎上帝的末日计划。基督徒可以凭著协助以色列国统治巴勒斯坦全地加速耶稣的再来。
拦阻上帝旨意的阿拉伯人和穆斯林引发了巴勒斯坦的危机。
联合国所有为促成以阿和平的努力都不符合上帝的旨意,是注定失败的。
犹太人将会在阿克萨清真寺或圆顶清真寺地址第三次建造圣殿向上帝献祭。
末日战争(哈米吉多,将会在以色列和邻国之间爆发。当三分之一的以色列人被杀后,犹太人就会全体归向耶稣,耶稣就会从天而降拯救他们。

在这个思路下,支持以色列政府在占领区建立徙置区、道路、围墙,侵占阿拉伯人产业,赶逐阿拉伯原住民,甚至赞成把所有阿拉伯人赶出巴勒斯坦等,这些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时代论的末世观


早期教父们,例如游斯丁、爱任纽以及亚历山大的革利免就预言犹太人回归圣地。后来天主教并不支持这个看法。可是改教以后,不少新教徒认为这是上帝的应许,19世纪之前有约翰·欧文,以及因克瑞斯·马瑟和儿子柯顿·马瑟等清教徒领袖。

历史上对“基督教锡安主义”贡献最大的是“普利茅斯弟兄会”创办人约翰·纳尔逊·达秘。他1830年代开始建立的“时代论”(Dispensationalism)末世观,后来经过司可福串注圣经的传播,在基督教界影响至巨。在华人中,倪柝声的“小群”就是结合达秘的弟兄会和奥秘派两者的产物,对华人教会影响至巨。

“时代论” 强调前后连贯的“字面解经”,认为以色列和教会在上帝的计划中代表两个不同的主体。因此,上帝在旧约时代对以色列所有的应许今天仍然适用。

“时代论”不把圣经历史看作是一个“一致的历史之流”,而是把人类历史分成七个不同的时代(天然时期,良知时期,政府时期,应许时期,律法时期,恩典时期,千禧年王国时期),上帝在不同的时代用不同的方式对待人类。

达秘相信,以色列在末日要复国,回到上帝所应许的圣地,成为独一的占领者。耶路撒冷圣殿山将第三次建造圣殿,犹太人重新开始献祭。之后,教会与信徒将被提到空中与基督相遇,地上将开始七年大灾难。七年之末将发生哈米吉多顿大战,基督第三度降临,剩余的犹太人将完全归顺基督。基督在地作王一千年,之后最后审判来到,新天新地在新耶路撒冷开始。

达秘的思想,以及它的各种不同变体(灾前被提、灾后被提……),在很多教会中,被尊奉为解释圣经末世论的唯一途径,以达拉斯神学院为其中的神学代表。神学教授John Walvoord在1957年写的《被提问题》,以及1958年J. Dwight Pentecost写的《圣经末世学研究》,是其中最著者。



圣约神学的恩典之约


可是,并非所有的基督教宗派都接受“时代论”,以及其末世观。例如,改革宗所主张的“圣约神学”(注6-7)以及它对末世的看法就与“时代论”大不相同。

“圣约神学”将圣经历史划分成为两个主要的圣约关系:“行为之约”和“恩典之约”。虽然这两个词汇都没有直接出现在圣经里,但是它确切地描述了上帝在圣经历史中的作为,显出圣经内在的一致性。第一个圣约关系称为“行为之约”,它是人类堕落之前,神与亚当之间的安排。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是人类堕落之前的试验。

第二种圣约关系称为“恩典之约”,它是用来描述圣经中上帝与祂百姓之间的关系,那就是基督以末后亚当的身份,做为救赎人类的代表所设立的。

旧约时期上帝与以色列人间的关系(亚伯拉罕之约、律法之约、王权之约),这些都不过是“恩典之约”的不同表现。耶稣来到世间,上帝与以色列间特殊的选民关系就结束了,“恩典之约”向全世界所有的民族开放。

两个截然不同的神学观带来对末世截然不同的看法。根植于“圣约神学”的末世观可以很理性地看待时事,从上帝公义的原则来解读时事的意义,指导基督徒的责任心和是非心。而根植于“时代论”的末世观带来了“基督教锡安主义”,以他们对预言的字面解读,作为评断的标准。这个看法注重目的高于手段,与公义和是非原则无关。



目的高于手段所带来的


“基督教锡安运动”在新教,特别在福音派,是股很大的势力,这股势力对美国政府的外交政策起了相当大推波助澜的功用。他们主张,巴勒斯坦是犹太人的家园,美国政府应当帮助以色列清除约旦河西所有的阿拉伯人,包括当地的基督徒。

以色列总理梅纳赫姆·贝京(1977-1983任上)与老法威尔牧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为了感谢法威尔牧师对以色列的贡献,以色列政府1979年送给他一架里尔喷射客机。1981年,在以色列轰炸伊拉克核子厂以后,贝京在通知里根总统之前,先打电话给法威尔,要他向美国的基督徒解释,为什么这次轰炸是必要的。是年,法威尔宣告说:“反对以色列国就是反对上帝。”视博恩的罗伯逊也是无条件地支持以色列国,坚决反对巴勒斯坦建国,绝不放弃圣殿山。

当内塔尼亚胡总理1998年来美访问时,他不是先与克林顿总统会面,而是先与法威尔牧师,以及1000位基要派基督徒会面。群众以“以色列的里根”的口号来欢迎他。法威尔当场誓言,要联系20万个牧师,一同联名督促克林顿不要给以色列施加压力,不要逼以色列恪守“奥斯陆协定”(这个协定是以色列和巴解分别在1993年和1995年签署的,其目的是让巴勒斯坦在西岸和加沙地带自治)。

支持以色列政府最有规模和影响力的组织莫过于2006年成立的“基督徒团结支持以色列”(Christians United for Israel,CUFI)。创办人约翰·哈吉(John Hagee)牧师是德州圣安东尼奥市 “房角石” 超大型教会的主任牧师。犹太裔的前参议员“乔”·利伯曼(Joe Lieberman)称他为“现代摩西”。著名的保守专栏作家Charles Kauthammer说:“我不知道这世界有任何组织对以色列比CUFI更重要。”

内塔尼亚胡总理称CUFI是“以色列国防安全重要的一环”。他经常参加CUFI的年度峰会,以及“表扬以色列晚会”活动,有时亲自出席,有时用卫星直播。CUFI的影响和重要性超过美国“犹太游说团”中最强大的“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AIPAC)!



巴勒斯坦的基督徒


CUFI号称有五千万到一亿位福音派的支持。可是这个情势最近年开始转变。圣地基督徒的声音也开始受到重视。2013年,巴勒斯坦的基督徒制作了一部影片,《石头的呼叫》,叙述他们自1948年以来这60多年所受到的待遇。因为现身说法,其感受力十分强烈。


巴勒斯坦的基督徒

2014年春天,CUFI的执行长David Brog在《中东季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福音派终止对以色列的支持?》。文中提到美国“千禧世代”对以色列的态度开始转向,福音派几个主要校园,如惠顿学院、Oral Roberts大学、明尼苏达州的贝塞尔大学,都不再一面倒,开始同情巴勒斯坦人的遭遇。他认为这是个“地震性的转变”,值得忧虑。Brog提出警告,不能容让这种“道德上的相对思想”(不把以色列政府的利益绝对化)泛滥,以至于中和或稀释对以色列的支持。

巴勒斯坦的福音派基督徒也组织起来了,2010年他们以“伯利恒圣经学院”为基地,成立了《耶稣在检查站》(CATC)的组织。显然这样的呼声不符合以色列政府的意愿,《今日基督教》2014年3月报道,这个组织遭受到以色列外交部严厉的批评,认为CATC假宗教之名表达政治诉求。



上帝是不偏待人的


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把本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能够在国际事物上坚持公平、正义、合理的原则的国家实在不多。在历史上,美国虽然也是以自己利益为重,但是,由于美国的立国精神,一向有关心国际的正义和人权的大国风度。川普政府这次的做法一反常态,让美国的道德地位跌到谷底。

基督教的上帝不是位部落神,而是公正不倚(罗马书2章11节)。基督徒占多数的美国本当直面上帝公义的原则。神学派别的直觉必须让位给正义的原则。如果神学阻碍了他们分辨是非、曲直的能力,那么他们信仰的不是上帝,而是他们的神学。如果他们把政治绝对化,而神学只是个借口,那么他们膜拜的不过是政治。

以赛亚书5章20节说:“那些称恶为善、称善为恶的人与死人无异;那些将暗变光,将光变暗,将苦变甜、将甜变苦的人!”。先知的意思是:我们对是非、对错、真理、虚假要慎思明辨,不要因着任何(特殊)利益(集团)而扭曲是非、对错,因为上帝只能站在真理、公义、恩典、怜悯这一边。作恶以成善永远不是上帝的方法。



东耶路撒冷内的圣墓教堂,传说耶稣钉死和埋葬、复活的基督教圣地,教堂的钥匙和守护,世世代代由两个穆斯林世家管理。


圣墓教堂所代表的耶路撒冷,是耶稣钉死和复活以成就救赎的地方。美国这次单方面的决定将使得圣地充满暴乱和仇恨,成为一个充满蝎子的金碗。


注:
1、临风:《“基督教锡安主义”与以巴问题》,《恩福》季刊,2015年1月出版,第十五卷第一期 。
2、白玉广:《美国基督教锡安主义及其对美以关系的影响》,爱思想,2015年4月21日。
3、Alex Awad牧师:《圣经与基督教锡安主义》,时代论坛,2012年6月13日。(阿瓦德是东耶路撒冷浸信会主任牧师)
4、老旭晖:《你支持那一边?浅谈「基督教锡安主义」》,新使者杂志,2013年1月。
5、维基: “Christian Zionism” and “Zionism” web pages.
6、《圣约神学》,诚之译自Charles H. Dunahoo, “Making Kingdom Disciples, A New Framework,” 2009年1月19日,圣城网。
7、《行为和恩典之约:什么是圣约神学?》,陈彪译自:NIV Spirit of Reformation Study Bible, p20-21,中文在CCIM网站。

作者简介
临风,本名熊璩,出生于重庆,台湾长大。曾任台湾大学数学系副教授 ; 克雷超级电脑公司(Cray Research, Inc.)研究部总工程师; 惠普公司中央实验室部门主管,大学关系部亚太区主任等。2011年退休,全力读书、研究、写作。在中国大陆出版有《绘画大师的心灵世界》(2012年江西人民出版社)。

本文首发自“美国华人”,获作者及公号授权转载,特此鸣谢。

yingyinc 2017-12-26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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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耶路撒冷?
原创 2017-12-16 京宁 美国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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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六日上午,川普总统宣布,美国政府正式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的首都,并将美国大使馆从特拉维夫迁往耶城。此举一出,国际上几乎是一面倒的反对之声,而在美国国内则是众说纷纭。他此举的动机和历史背景何在,又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呢?

川普此举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首先,他个性喜欢冲突,但是并没有严格的是非标准。一切以赢为准,哪面更可能获胜,就站在哪一边,选择支持强势的以色列是理所当然的。最重要的,这是兑现竞选时对其核心支持者的承诺。川普的支持者是一个五颜六色的大拼盘,其中两股在政治光谱上相距甚远的核心势力是他此举所要讨好的:福音派基督徒 (Evangelical Christians)和极端的亲以色列势力,后者也可以成为右翼犹太复国主义者(Zionists)。无条件支持以色列的一切要求、行动,几乎是这两股势力的唯一交集。当然,川普的支持者也有不少极右的反犹分子,但是这些人对于阿拉伯人、穆斯林更不感冒。实际上,反犹主义(Anti-Semitism)一词的本意就是反对闪族(犹太人、阿拉伯人)。所以反对此举的,基本都属于他的反方阵营。因此,按照他的政治算盘,这一举措所需耗费的个人政治资本无疑很小。



右翼犹太复国主义者

支持以色列,是美国政坛、民间的共识,但是就像其他方面一样,即使这种支持也有左右之分,但与其他社会、经济问题上的左右划分并不一致。

川普家庭的信仰可谓五色斑斓:他本人出身于长老会家庭,现任太太梅兰妮娅是天主教徒,但他最心爱的女儿伊万卡却嫁给了一个现代正统犹太教徒——库什纳,并皈依了犹太教。在信仰上,正统犹太教徒对于守摩西律法,尤其是守安息日,是非常认真的,因此周六川老爹乱发推、惹是生非,女儿、女婿是不可能在身边及时制止的。正统犹太教徒是强烈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尽管驸马爷库什纳在以前一直是民主党,但却与以色列政坛的右翼人物相交甚厚。因此从家庭角度,他的决定顺理成章。

而川普背后的另一个右翼犹太复国主义者,则是另一个前民主党人,大富翁、共和党大金主阿道森(Sheldon Adelson)。对于多数华人,阿道森的名字似乎不是那么响亮。但是,如果说明他是拉斯维加斯、澳门的威尼斯人大赌场以及新加坡滨海湾金沙综合渡假村(Marina Bay Sands)的大老板,读者就不会觉得陌生了。在2016年的大选中,他盖过Koch兄弟和Mercer家族,成为共和党的最大政治金主,既是川普的最早支持者之一,也是川普就职庆典的最大捐助者。与川普的富二代背景、靠真人秀发财的套路不同,他出身于波士顿一个贫穷的东欧犹太移民家庭,白手起家,成为亿万富豪,在商场上、慈善捐赠等方面都远比川普名声好得多。他在美国国内政治中基本属于共和党中的温和派、建制派,在涉及以色列时,则总是站在以政坛右翼一方。他在金钱上的支持,对于川普最后的获胜是不可或缺,而川的投桃报李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内塔尼亚胡与阿道森夫妇在一起,2008(Credit:Eyal Warshavsky / BauBau)



福音派基督徒

川普赢得2016总统大选,除锈带摇摆州倒戈的产业工人立下的汗马功劳外,南方白人福音派基督徒替他稳住了右翼的基本盘,也是功不可没的。在川普与福音派之间牵针引线的,就是现任副总统彭斯。

所谓福音派,从字面上讲,就是对传福音有热情、有负担的基督徒,是对于部分新教基督徒的一个没有严格定义的统称,一般是用来与传统的主线派(Mainline)基督徒相区别。在历史上,主线派各宗派是美国新教徒的主流,但最近几十年在神学上趋向自由主义,成员严重流失,实际上成为少数。与此相应的,是当代福音派的兴起,并取而代之成为主流。当代福音派跨越多个宗派,其中较大的宗派有美南浸信会、神召会等。此外,传统主线宗派(如长老会、循道宗、圣公会等)的部分会众、大量的独立教会以及多数华人的教会,也都可以划入福音派的范畴。福音派的特点包括:宣教、传福音的热情高,强调按字面意思解释圣经,在社会价值上保守,在政治上右倾。由于派系混杂,尽管总体上神学观点相对保守,但某些宗派、教会的神学观点却可能又非常自由(如对成功神学的推崇)。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对进化论、科学主义、理性至上的反对,福音派普通会众中存在强烈的反智主义、反理性情绪,尽管其知识层并不是这样。另外,大多数福音派教会互不相属,没有上一级的权威机构,会众中有强烈的民粹主义倾向,即使对于同属福音派的严肃的知识分子、神学家的意见,他们一样罔顾。

在2016的大选中,白人福音派基督徒对川普的支持率高达80%,远高于其他任何人群。即使在一年后,在其他人群对于川普支持率大幅下滑的情况下,他们的支持率依然保持在60%以上。公平地说,多数白人福音派并不认为川是个严肃、虔诚的基督徒,福音派的旗舰刊物《今日基督教》更常有文章痛批川普,甚至直呼其为“异教徒”[1],但是普通福音派信徒对他的热爱、崇拜,却远超过对于以往任何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总统、候选人。这背后的政治、社会原因已有大量的英文、中文分析文章,恕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内。

流行于福音派各宗派间的一个神学观点,是所谓“前千禧年主义”( Premillennialism)、“时代论”(Dispensationalism)。时代论者相信,耶稣基督将亲自降临、统治世界一千年,在末世时将发生大灾变(Tribulation)、哈米吉多顿大战(Armageddon)、教会和信徒被提升。以色列复国和犹太人回归应许之地,就是诸多末世事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值得一提的是,在伊斯兰教义中,同样也有对哈米吉多顿大战的预言。前些时间,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在叙利亚北部建国,即为此战做准备。

“时代论”的观点,导致了在美国福音派中基督教锡安主义(Christian Zionism)的流行,其政治诉求则表现为对现代以色列国家的全力支持。他们根据《历代志下》中所罗门转述上帝的命令,“选择耶路撒冷为我名的居所”,认为耶路撒冷应该是现代以色列的首都。关于基督教锡安主义的历史与现状,读者可参见临风的文章[2]。

由于福音派会众中普遍的反智倾向,他们对于圣地历史、现状的了解往往很偏狭,很多人简单地将巴勒斯坦的阿拉伯人与穆斯林等同,既不知道当地阿拉伯基督徒的悠久历史,更不关心他们在阿以冲突中的困难处境。有一件事很能说明这种情况:当美国人发现耶路撒冷圣公会主教 Riah Abu El-Assal的巴勒斯坦基督徒身份时,他们好奇的是他是怎样“皈依”基督教的![3] 这些人最关心的,是怎样“促成”耶稣的早日再来,川的政令迎合的正是这一诉求。

需要指出的是,在整个基督教世界,不论是罗马天主教、东正教、科普特教会,还是其他新教教派,压倒多数的观点是反对川普的这一政令的。可以说,美国福音派对此事的疯狂是基督教世界的一朵奇葩。


耶路撒冷老城犹太人定居点(Credit:Sam Rohn)



耶路撒冷的历史

耶路撒冷作为三大亚伯拉罕宗教(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的共同圣地,有着漫长而复杂的历史。公元70年,在第一次犹太战争中,第二圣殿被毁,耶路撒冷城也被罗马将军提多夷为平地。后来,罗马人在原地重建起希腊-罗马式的新城,而犹太人则在五百多年内被禁止进入耶城,唯一的例外是每年的禁食节(Tesha B’Av)那天。在公元四世纪罗马帝国基督教化后,耶城和巴勒斯坦的居民以基督徒为主,而犹太人口逐渐向世界各地流失。

在公元七世纪初的拜占庭-波斯的拉锯战中,巴勒斯坦的犹太人一度协助波斯人围困、攻陷耶城。但是,只有到了公元638年,等到阿拉伯穆斯林从拜占庭手中夺取了耶路撒冷,犹太人才得以再次进入耶城。从此,耶城就有了一个阿拉伯名字--阿尔库德(Al-Quds),即“圣城”之意。在整个中世纪,耶城多次在阿拉伯人、突厥人、十字军、鞑靼人之间易手,直到最后为奥斯曼帝国统治(1517)。多数时间里,城中的穆斯林、基督徒、犹太人之间和平共处,几大宗教的信徒都能够自由前去朝圣,耶城统治者也借朝圣客旅获利。但是,由于外来势力对控制权的反复争夺,它的居民经过多次洗牌,其中最大的几次发生在十字军东征前后。

1099年,刚从塞尔柱突厥人手中夺回耶城的法蒂玛哈里发,将城中的土生基督徒全部赶出。不久,十字军攻下耶城,屠杀了城里几乎全部的穆斯林和犹太人,然后从欧洲、非洲、西亚各地输入大量各宗派基督徒,并将这里作为新建立的耶路撒冷王国的首都。1187年,萨拉丁从十字军手里将它夺回后,穆斯林和犹太人才被允许再次返回耶城。城中的东方基督徒被允许留下,西欧来的基督徒则被驱逐。1244年,同为穆斯林的鞑靼人攻入,城中基督徒被灭绝,犹太人被逐出。在1247年鞑靼人被萨拉丁的后人赶走之后,基督徒和犹太人才慢慢返回。


圆顶清真寺(黄色)以及穆斯林区(蓝色)、基督徒区(黄色)、犹太人区(绿色)、亚美尼亚区(紫色)(Credit:BBC)

从1492年犹太人被从西班牙逐出后,欧洲的犹太人开始小批地迁往巴勒斯坦定居。但直到十九世纪前期,耶城的居民仍以阿拉伯穆斯林和基督徒为主。犹太人的大量迁入耶路撒冷,开始于十九世纪埃及阿里王朝对于耶城的十年(1831-1840),成规模于1880年代。先是北非的犹太人,后来欧洲(尤其东欧)和世界各地的犹太人接踵而至,开始在老城以外开发新区,犹太人逐渐占据耶城当地人口的多数。新迁入的犹太人与当地的阿拉伯人(穆斯林和基督徒)的矛盾开始加剧。

1917年是耶城现代史上关键的一年:英军从奥斯曼帝国手中夺取了耶路撒冷和巴勒斯坦,英国政府发表了支持建立犹太人之家的《贝尔福宣言》。此后,耶城人口、面积急剧膨胀,犹太人加速迁入巴勒斯坦,当地的种族冲突也随之加剧,发生了1920和1929年两次阿拉伯人的暴动。

1948年,在以色列建国后爆发的第一次阿以战争中,以色列控制了西耶路撒冷,约旦则控制了包括老城在内的东耶路撒冷,双方分别赶走自己控制区内的阿拉伯人或犹太人居民。以色列宣布耶路撒冷为其首都,约旦则兼并东耶路撒冷,并宣布为第二首都。在1967年的六日战争中,以色列从约旦手中夺取东耶城,对东、西耶路撒冷统一管辖,后来(1980)正式兼并。但是,这一次以色列没有驱逐当地的阿拉伯人,而是给予他们永久居住权,并允许成为以色列公民,这种情况基本保持到今天。

在几十年的阿以冲突中,巴勒斯坦基督徒处于一种受到两面夹击的尴尬处境,占当地人口比例从1922年的9.5%降至如今的1%左右。基于民族认同,由于被以色列从家园赶走,很多基督徒战斗在巴勒斯坦人反抗以色列的第一线,如巴解组织的著名女发言人阿什拉维女士即是一例。但是那些留在以色列境内未被驱逐而成为其公民或永久居民的,却又享受到很好的宗教和政治自由。



以色列的两难处境

一个国家选择哪个城市为首都,本来完全是内政问题,但是如果该城市的主权归属未定,这就是国际问题了。

1947年,英国结束对巴勒斯坦的托管,联合国通过巴勒斯坦分治方案,建议将巴勒斯坦一分为三:鉴于耶城特殊的宗教地位,在阿拉伯国、以色列国之外,特设耶路撒冷国际市,受国际监管。但是,随后的阿以战争使这一计划泡汤,耶路撒冷和原划为“阿拉伯国”领土的许多地区都为以色列占领。在1993年的《奥斯陆协议》鉴定后,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作为缩水版的“阿拉伯国”(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合法过渡政府的地位,得到以色列政府的承认,但是以色列依然在军事、经济上控制着巴勒斯坦自治区。因为双方在被占领土犹太人定居点、东耶路撒冷归属的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独立的巴勒斯坦国始终无法建立。

对于阿以冲突,因为利益、立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是会完全不同的。但是即使从偏向以色列的角度看,目前的冲突也没有简单的解决方案。

在被占的约旦河西岸,以色列多年建立了大量的犹太人定居点。聚居点间以公路连接,与巴勒斯坦人间以高墙分割。有人形容,被占的约旦河西岸就像一片瑞士奶酪 —— 犹太人定居点得到的是奶酪部分(土地、水源和古迹),被围在高墙内的巴勒斯坦人则只得到空洞。巴勒斯坦自治区无法在经济上自立,人们只能靠去以色列打工来维持生计,对以色列的不满、仇恨只会不断积蓄。对于一个民主国家,这种占领状态是违反其基本理念的,也无法赢得国际社会的认可。

那么,如果以色列将巴勒斯坦全境正式兼并呢?这片土地上的几百万巴勒斯坦人是不可能被驱赶到别的国家的,只能变成以色列的永久居民或公民,那么犹太人、阿拉伯人将各占以色列人口的一半。1967年时,东西耶路撒冷合并时,犹太人口比例为74%,而2010年则降为64%,背后的原因就是生育率的不同。这后面隐含的政治前景是以色列当局所不愿看到的。

以往的美国政府对于以色列的这种两难处境非常清楚,尽管在各方面支持以色列,但还是认为让巴勒斯坦单独建国是各种选择里最佳的一种,而巴勒斯坦人所梦寐以求的首都就是东耶路撒冷。

如今,川普政府放弃了中立调解人的资格,完全站在了以色列一边。下一步会如何发展,没人能够预计。从时间、地理环境和人口来看,长远的优势还是在阿拉伯人一方。尽管由于多方面原因,阿拉伯国家的政府在短期内奈何不得美国和以色列,但是阿拉伯、伊斯兰世界民众对美国的敌对情绪必然不断增长,中东火药桶只会越做越大。阿以冲突将如何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

[url]http://www.christianitytoday.com/ct/2017/november/trump-stephen-mansfield-why-so-many-conservative-christians.html[/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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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l]https://www.cbsnews.com/news/christians-of-the-holy-land/[/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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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京宁
本文首发于“美国华人”公众号(ID: ChineseAmeric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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