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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gyinc 2017-7-28 21:53

沉默的上帝?

沉默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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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上帝?

原创 2017-07-24 常青 世代Kosmos





       电影《沉默》(Silence)用它那深刻的思考、内心的挣扎与给人冲击的场景紧紧地抓住我们的心,让我们看完之后依然沉浸于其中,难以从作者所提出的问题中出来。

       确实,如果从人文思想的角度可以有很多值得讨论的问题,这些问题都不一定会有确定的答案。特别是在如此深重的苦难面前,任何道理的阐述都是无力的。

       不过反过来说,面对可能让人弃教的逼迫或苦难,能够将道理活到什么程度是一回事,要是对道理还不太明白那就比较悲剧了。







       或许只有遇到如在《沉默》中所展现出来的那些挑战人信仰的极端场景之下,人们才会问这样的问题:主基督啊,这些年来我所信的真的是你吗,还是我不过是把自己构造出来的某个偶像当作是你呢?你真的存在吗?在这些让人不忍目睹的场景之中,你真的会看到我们将要有的惨状,听到我们撕心裂肺的祷告吗?你为什么沉默不语呢?

       从观众的角度来想,电影中的主人公希望从他所信的主那里得到一个怎样的回应,才算是他的主没有沉默呢?他期待的是什么?当他准备用脚踩上圣像的时候,那是他所期待的回应吗?如果就是这一点的话,他已经知道了他的主的回应。

       如果更宽一点看他在祷告中所提到的问题,大概涉及两个方面:第一,为什么主会让这些贫苦的村民,本来已经生活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还要为信仰遭受如此大的逼迫,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要到什么时候呢?信仰难道就是要经历这些没完没了的考验吗?第二,看着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村民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信仰遭受着如此不人道的生不如死的痛苦,为什么主就没有一点作为呢?无论是解救甚至惩罚那些行不义的官员什么的,总应该有点什么反应吧?

       如果是这两个问题的话,电影中确实没有让人们看到他的主做出了什么样的回应。作为没有为了信仰而直接经历到这种考验的观众来说,也没有谁有资格对这些问题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回答。这样的问题既是在那种艰难处境下的人向他们所信的主所提出来的,当事者只有从他们的主那里才能够得到问题的答案。

       不过对于了解基督教历史的人来说,这些问题在基督教信仰的历史上难道不是一直不断被人提到吗?古往今来多少代人发出这样的呼唤:“耶和华啊,你为什么站在远处?在患难的时候,为什么隐藏?”(诗10:1)当上帝的子民这样呼求的时候,上帝确实给了他们一个确定的答案,这个答案就是他的独生子,耶稣基督本人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被钉十字架及随后的复活就是答案,只是人们需要在经历中才能知道这答案意味着什么。

       耶稣基督预先告诉那些要跟随他的人,他们会因为跟随他的原因而受到迫害。因此跟随他的人都要背着自己的十字架来跟随他。他并没有那么多地去解释原因,其实那也不是重点,他倒是十分强调由此而带来的祝福:“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你们就有福了。应当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太5:10-12)

       虽然受逼迫是人们不愿意面对的,但如果这是人们经历天国祝福的途径,那么这天上的赏赐算不算是对经历患难之人的安慰呢?其实,当耶稣在十字架上最后说“成了”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上帝借他对其子民呼求的回应。他不仅担当他百姓的苦难,同时也为他们预备了那天上的赏赐与永远的家。如果真要追问他们的主还要有什么回应的话,也就是在这个前提下看人们能够多深地领受这已经完成的回应。







       电影中两位神父进到两个信奉天主教的村落所做的事情,主要就是两件:听告解,以及举行圣礼,包括洗礼与圣餐。电影基本上没有让我们看到他们对村民有上帝话语方面的教导。一个给人印象深刻的场景就是:神父看到手中的小十字架分给村民远远不够时,不得不拆开念珠一颗一颗地发给村民。好像他们付出生命代价进入日本,带给这些饥渴村民的只有这些看似圣物的东西。电影快要结束时,表现两位主人公可能还保留着信仰的唯一标志,就是他们身上携带的小十字架。





       如果这是电影艺术的象征表现方式,倒也可以理解。如果在现实信仰生活中也是如此,那就有点让人感到悲哀了。当然人们可能会说,在那种艰难的处境下,哪有条件教村民学习语言来记住上帝的话语呢?如果连小十字架都藏不住,更不用说圣书了。还是之前所说的,是否有条件、做到什么程度是一回事,有没有这样的意识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能够想象受迫害的信徒,因为在他们身上搜出写着圣言的纸片而被处决吗?历史上确实是有的。公元303年罗马皇帝戴克里先迫害基督徒的时候,很多信徒就是因为不愿意交出他们所藏的圣书而被处死。

       从明朝耶稣会士利玛窦在中国传教(多数时间他受到朝廷优待)算起,之后有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天主教的传教士并没有将《圣经》完整翻译成中文。这方面基督新教传教士做得更好。他们带着生命危险进入中国大陆,不是给这里需要信仰的人们带来一些圣物,而是带来宝贵的圣言。马礼逊入华之后所做的第一重要事情,就是将《圣经》翻译成中文。这用了他和同工十二年左右的时间,而如果考查这些年来他所行的圣礼则屈指可数。这里不是说行圣礼有什么不好,而是说,圣礼的意义是通过可以听得懂的圣言表达出来的,否则,圣礼就剩下只能够被天使们理解的奥秘了。

       在没有圣言存留在内心的那些生命中,人们期待他们所信的那位主有怎么样的回应才算是没有沉默呢?如果耶稣基督就是答案的话,他作为上帝之道,他回应人的基本方式就是圣言。“你们被交的时候,不要思虑怎样说话,或说什么话。到那时候,必赐给你们当说的话,因为不是你们自己说的,乃是你们父的灵在你们里头说的。”(太10:19—20)人里头的圣灵在当时的处境下让人想起《圣经》中的话语,就是今天基督回应那些求告他之人的基本方式。其实,就算是基督自己,当他被带到旷野被试探的时候,他也只能够用神的话语来回应。他实在是追随他的人所效法的榜样。







       在电影中,当一位信徒在众人面前被斩首,斩掉的头颅在庭院中滚动,没有头的尸体被拉走,留下一道长长血迹的时候,其他的信徒大声哀哭,主人公也在惊愕中陷入极度的痛苦、甚至身体的剧烈反应中。

       确实,看到电影中所出现的每一种极刑的场景,特别是对于我们今天的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与面对的。我们不知道若是我们处在当时的场景中会是怎样的反应。但不管在那种场景中人凭着信心会做到什么程度,至少那结局是什么应该是明确的。胜过死亡带来的恐惧与焦虑是每个基督徒都要面临的功课。

       加尔文说:“显然,我们与生俱来的情感在思想到身体的死亡时感到惧怕是自然的。然而,不能接受的是,在基督徒的心里没有任何敬虔的光能以比这惧怕更大的安慰克服以及压抑这恐惧。因我们若相信这不稳固、有瑕疵、必朽坏的、转瞬即逝的、衰残的、腐烂的身体之帐篷即将被拆毁,并立刻要受更新成为稳固、完全、不朽坏的身体,及披上天上的荣耀,难道这信心不会驱使我们迫切地寻求肉体所惧怕的吗?我们若相信死亡呼召我们从掳掠中归回本国,就是天国,难道这事实不会成为我们极大的慰藉吗?” <1>

       确实,胜过死亡之恐惧的唯一出路就是对将来国度生活的盼望。在电影中,面临死刑的一位女信徒问主人公,死后在天上的生活是否会更好,不再有痛苦,以及不再需要交税的时候,主人公虽然回答是的,不过他说的语气好像显出他也不太相信这些是否会给人带来什么安慰。天主教将弥撒主要理解为是基督十字架上的献祭,这在宗教改革时期就受到改教家们的激烈批评。他们圣礼中更多地是强调基督所受的苦难,而不是强调基督的复活。

       对死后生活的盼望,这是人文思想所不能够理解的。死亡在他们看来是最大的事情,而不是借着这种死亡的转换,所带出来那个更丰盛的生命。其实,耶稣当年遭受十字架酷刑的时候,面对门徒痛苦的寻求,神的回应似乎也是沉默。神对他独生子之死的回应方式是三天后耶稣的复活。那三天确实是完全的黑暗。但基督的复活能够让我们看到新时代的开始,给人们带来前所未有的对将来的盼望。

       虽然我们不知道在那种极端处境下自己会是怎样的状况,但至少我们在读历史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人渴望为他们的信仰殉道,他们已经胜过死亡带来的恐惧;死亡不是人生最大的事情,最大的是跨过死亡的门槛而显出来门后的那个景色。

       公元2世纪,安提阿主教伊格纳修被十个罗马士兵千里迢迢地押解到罗马去处死的时候,他提前给罗马教会写信,要求他们不要解救他:“请让我成为野兽的食物,通过他们,我可以到达上帝那里。我是上帝的麦子,要被 ‘野兽’的牙齿压碎,好证明我是纯正的粮。” <2>





       他渴慕死亡,好让他通过为信仰而死能够到达天上父的家中。那里没有眼泪、悲伤与痛苦。这不是逃避,也不是一种自我安慰,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盼望。有这种盼望的信徒,才有可能在死亡面前通过他的行为,显明他确实是一个跟随基督的信徒。“请你们祷告祈求我内外都有力量,让我不只是能说,而是愿意行出来,让我不仅被称为 ‘基督徒’,而是实在证明自己是基督徒。” <3>  信仰不能完全收缩到人的内心,似乎不需要通过行为或者不得不用相反的行为表现出来。但是,要有用行为表现出来的力量,里面有终末的盼望来胜过死亡是基本的前提。






       在电影中那个黑暗的晚上,导致主人公最终弃教的影响了他后来生命的决定,就是费神父不断地在强调,那几个被吊穴(一种酷刑)的人都是为了他,会因他而死。为了加强这个事实,费神父解释说,他们几个人都是弃过教的,仅仅是为了他而被吊穴在这里。

       从伦理学的角度来说,他一个人后半生的受苦,若是能够挽救这五个人的生命,也是值得的。反之,为了他一个人信仰的荣耀,使五个人为他付出代价,则是十分自私的行为。不过,这其实是人文主义的思考方式与价值观念。

       单就主人公的这个决定来说,没有经历到这种考验的人似乎没有资格做出什么评论。其他处在这种景况的人很有可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但在道理上应该明确的是:这些人是为他死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谎言。不管这些人是否已经做出过弃教的行为,他们都是因为基督之名的缘故在那里受苦。每一个人面临的挑战都是一个:是否要明确地否认基督是他们的主,否认自己是基督徒。

       从作者这种人文主义的视角,就会看到这样的现象:作者以为通过主人公的作为,哪怕是弃教的作为,就能够挽救这些人的生命,能够改变这些人受逼迫的处境。确实,当时这些人(包括主人公)就可以不死了,但他们不过将一种生不如死的状况换成了另一种生不如死的状况。其实从事后来看,在当时的景况中,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自己将这些人换下来,或者让自己与这些人吊在一起。如果这是不可能的,那他就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影片没有让那些被他解救下来的人说话。我们只能假定这些人可能会感谢他。在历史上,伊格纳修曾经严厉地警告罗马教会中那些试图解救他的人:“今世的掌权者想要掳掠我,且败坏我对上帝的心意。因此,你们在场的人千万不可帮助他。相反,你们要站在我这一边,也就是站在上帝一边。你们不可一面谈论耶稣基督,一面贪爱世界。不可让嫉妒居住在你们中间。” <4> 解救的行为表现的更像是嫉妒或骄傲,以为只有自己可以决定另一个人的生命,或者只有自己配受那样的处决。

       或许从天主教角度看,信徒生命的根基与成长,因为不是直接建立在圣言的基础上,就与神父有着更多的关系。从基督新教来说,虽然牧者对信徒生命的成长也有很多的责任,但    每个人生命的根基都是借着圣言建立在基督的根基上,每个人在经历死亡的关口时都需要直接面对基督来奔向那永恒的国度。在这个意义上,他自己在生死关口需要独自面对基督来作出选择。其他的人只是帮助者,只有他的主能够让他站立得住:“他或站住,或跌倒,自有他的主人在;而且他也必要站住,因为主能使他站住。”(罗14:4)

       总之,对于每个因为基督信仰而可能遇到逼迫的人来说,基督也唯有基督的受死与复活是他的答案。我们也唯有借着他的圣言、靠着那终末的盼望所扶持的信,才能够在死亡的面前站立得住。



<1>  加尔文,《基督教要义》三卷9章5节,三联书店,2010年。

<2>  伊格纳修,“致罗马人书”4章,《使徒教父著作》,三联书店,2013年。

<3>  伊格纳修,“致罗马人书”3章。

<4>   伊格纳修,“致罗马人书”7章。



       题图是日本作家远藤周作(1923—1996)小说《沉默》英文版封面,来自 [url]https://en.wikipedia.org/wiki/Silence_[/url](novel)。

       文中电影《沉默》海报,来自 [img]http://www.silencemovie.com/images/share.jpg[/img],此电影首映于2016年11月29日,改编自远藤周作同名小说,导演是美国人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

       文中伊格纳修殉道图,来自公元10世纪末或11世纪初问世的拜占庭教会绘本,现藏于梵蒂冈图书馆,[url]https://en.wikipedia.org/wiki/Menologion_of_Basil_II[/url]。

       如之前所写,《世代》并非一定完全认同分享文章的所有观点。分享的原因在于,这些文章传递的某些信息,是值得反思却被忽视的。

       此文首发于《世代》第1期(2017年春季号)。欢迎访问《世代》网站,详见“阅读原文”。若有其他微信公众号或网站考虑转发此文,请通过微信或电子邮件与《世代》联系:[email]kosmoseditor@gmail.com[/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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