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7-7-8 08:15
谁让《王者荣耀》变成“王者农药”?
谁让《王者荣耀》变成“王者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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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王者荣耀》变成“王者农药”?
原创 2017-07-07 阿浅 ijing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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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 【教育前线】
文| 阿浅
《王者荣耀》近日被媒体指“陷害人生”,儿童沉迷游戏引发多起负面事件。“沉迷游戏”,重点不在“游戏”而在“沉迷”,或称“上瘾”。“受伤记忆+未处理的情绪=上瘾症”,更可怕的是,上瘾的父母往往会养出上瘾的孩子。“王者农药”呼唤真正荣耀的监护人。
7月4日,国民现象级手游《王者荣耀》推出防沉迷措施,规定12周岁以下(含12周岁)未成年人每天限玩1小时,12周岁以上未成年人每天限玩2小时,超时将被强制下线。
这个号称中国游戏史上最严的防沉迷措施,和此前的一系列负面新闻有关:杭州一名13岁的学生,因玩王者荣耀被父亲教训后从四楼跳下;广州一17岁少年狂打王者荣耀40小时,诱发脑梗,险些丧命;还有不少孩子偷刷父母的银行卡去购买英雄角色和皮肤,甚至购买新手机。媒体接连撰文,指责手游“陷害人生”。然而,也有不少评论指出:游戏本无过,保护未成年人,还需社会和家长的共同努力。
在我看来,“沉迷游戏”这个问题,重点不在于“游戏”,而在于“沉迷”,或者说“上瘾”。只有了解上瘾的形成机制与解决之道,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孩子。
嫌孩子烦,就给他一个手机
说到上瘾形成的外因,我们很容易想到游戏本身。许多人说《王者荣耀》有毒,甚至戏称其为“王者农药”。
游戏固然有其吸附玩家的手段,如捆绑社交(室友、同事、伴侣都在玩)、即时反馈、清晰的目标、不断优化的障碍,以及名人效应等。这些手段,都能让用户对游戏产生兴趣,并高度投入在其中,忘记时间的流逝。尤其《王者荣耀》是在经典MOBA游戏(Multiplayer Online Battle Arena,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LOL(英雄联盟)基础上大幅简化、加快节奏,更是让大量新老玩家欲罢不能。
迄今为止,《王者荣耀》累计注册用户超2亿,日活跃用户8000余万,每7个中国人就有1人在玩,其中“00后”用户占比超过20%。如此惊人的数据,当然离不开游戏本身的精心设计与营销。
但与此同时,家长乃至社会对未成年人关爱的缺失,是更为重要的原因。
许多玩游戏上瘾的孩子的家长,自己就不能抵挡游戏的诱惑。有数据表明,新增玩家年龄呈两极化趋势,19岁以下、40岁以上人群占比分别为45.8%和40.5%。也就是说,手游市场的新生主力,是中小学生与中老年人,恰是父子两代人。不玩游戏的家长,可能也有其他的“瘾症”:工作上瘾,应酬上瘾,健身上瘾……嫌孩子烦,就给他一个手机,让他自己玩去。这样孤独的孩子,难怪会对游戏上瘾。
有网友分享自己的设想:与孩子约法三章,规定每天玩游戏的时间;深度参与,每一局录回放,和孩子一起观看并开动脑筋,总结得失;帮孩子在游戏里适当完成心愿,等等。家长若能做到这样的陪伴,孩子的游戏生活想必会健康很多。
国家和社会对未成年人的关心,也有滞后的一面。1998年,美国国会制定并由总统签署通过《儿童网络隐私保护法》(Children's Online Privacy Protection Act,简称COPPA),规定商业网站必须先取得家长同意,才能向13岁以下的儿童索取个人资料。同时,网站在未成年人父母同意之前,也不得让儿童使用电子邮件、聊天室,或网络上任何可能与陌生人交换个人资讯的互动技术。
简言之,父母们必须要参与孩子的网络活动,以确保自家孩子浏览的网站遵守COPPA规范。相比之下,目前中国对于互联网用户的年龄没有任何限制,对“网络隐私”也没有具体的定义;虽然对网站内容有较严格的审查,但没有考虑不同年龄孩子的需要,也没有赋予家长一定的责任。在这些方面,中国立法是需要跟进的。
总而言之,游戏固然有其特别的魅力,但家长和社会对未成年人关爱的缺失,是孩子上瘾最为重要的外因。

在上瘾中遗忘受伤的痛
我曾经听一位心理学老师,讲过这样一条等式:瘾症=受伤害的记忆+未得到处理的情绪。比如,一个孩子小时候与父母疏远,得不到关爱,累积了孤独的记忆,产生害怕、愤怒、沮丧等情绪。这些情绪是需要及时处理的。如果没有得到处理,这孩子就很容易陷入瘾症。因为上瘾时,他可以比较容易地忘记这些痛苦的情绪。上瘾,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甚至成年后还会延续。
我自己就曾是一个受瘾症困扰的人。还记得我的校园时代,关键词是“沉默”。刚上小学时,我报名晚,没领到课本。我的同桌是个白皮肤、丹凤眼的女孩子,她不愿和我分享课本,因为我是外地人,不会说闽南话。她说:“说普通话的都是普通人。我不要跟普通人讲话。”我不知该说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我沉默的校园时代,似乎在那天揭开了序幕。
因为没有朋友,我只能专心学习。到了四年级,我的成绩一直挺好。但有一次,我作文写砸了。自习的时候,语文老师经过我身边,对我说了一句:“上次夸你,你就沾沾自喜,骄傲了吧。这次让你沾沾自悲。”我依然无话可说。
中学时候,因为普通话相对标准,我做了主持人,可那时口吃还没好彻底。有一次在礼堂主持晚会,报幕时突然张口结舌,一个音也发不出来。急促的吸气声,透过麦克风,从音箱传出来。全校学生在台下哄堂大笑。我感觉很羞耻。
这些回忆,给我造成一种无声的痛苦,当时却没有人帮助我处理。为了逃避累积的伤害,我慢慢形成了各种防卫手段。比如走神:哪怕和人一对一讲话,我也经常会有几秒钟的恍惚,然后就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比如拖延:没有内在驱动力,做什么都像被迫的,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比如自卑:我很容易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不足挂齿、无关紧要。
最严重的一种表现,就是瘾症。我会对色情上瘾,一个人独处时,总想浏览色情网站,哪怕结婚后也是这样;对游戏上瘾,第二天要上班,前一天还会打游戏到半夜三四点;对资讯上瘾,不停地划手机,哪怕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还舍不得放下。这些瘾症就像一个个地洞,让我可以躲进去,暂时逃避现实生活的麻烦、刺痛、焦灼。
更可怕的是,瘾症会遗传。一个上瘾的大人,往往会生养出上瘾的孩子。我如果不能及时从瘾症中脱离,我的孩子将来也很容易被感染,那就真的是悲剧了。

当圣洁的情感取代受伤的情感
我在大学成为基督徒。认识耶稣基督后,我发现:瘾症背后的种种问题,核心在于罪。这里的“罪”,不是指违反人类法律,而是指人的本性中抵挡神、以自我为中心的倾向。罪狡猾地乘虚而入,以方便安全轻松的方式迷惑我,让我以为可以在痛苦孤独的时候躲进去,自己舔舐伤口,掩耳不听神的声音。不知不觉就陷入上瘾症,欲罢不能,失去自由。
对信主多年的基督徒来说,罪仍然是很真实的问题。在《罗马书》第7章,使徒保罗说:我所愿意的,我并不做;我所恨恶的,我倒去做。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但随后笔锋一转:感谢神,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就能脱离了。我觉得这个反转,真像一部电影一样:前半部分悲惨、煎熬,后半部分忽然奏起胜利的凯歌!
然而,信主以后很多年,我只看见前半部分的悲惨,看不见后半部分的反转。同样的罪,我一而再、再而三去犯。保罗说的对,罪是一个“律”:就像水往低处流、太阳东边升一样,我只要活着,就要犯罪。
我后来怎样开始脱离的呢?其实就是保罗说的诀窍——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很多时候,这个诀窍之所以无效,是因为“主耶稣”对我来说很空洞:一个两千年前的犹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三个字在我心中没有内容,也没有情感。可是随着信主时间增长,我从圣经里,从赞美诗里,从文章和电影里,从彼此相爱的弟兄姐妹身上,越来越能看见一位有血有肉的耶稣的形象。他为所爱的人痛哭,他被圣灵感动就欢乐。他那么真实,那么全情投入在自己的生活和使命里,不惜一切完成天父的心意。
特别是最近,我读《马太福音》14、15章,看见耶稣生动的形象。位于书卷中间位置的这两章经文,刻画了耶稣的孤独。14章一开始,施洗约翰被杀,耶稣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伙伴。之后,耶稣两次从众人面前退开,一次退到野地,一次退到山上。我感到他心里似乎有一种巨大的孤独,难以表达,难以排遣。
耶稣如何面对他的孤独呢?简单地说:上山祷告,下山服侍。两次退开时,他并不孤独,有天父与他同在,他从祷告中得到陪伴和力量。回到人群中,他服侍跟随他的百姓,为他们行掰饼的神迹;服侍门徒,为他们平静风浪;甚至服侍攻击他的人,指出他们为传统废了神的诫命。
如果没有山上的祷告,山下的服侍就软弱无力。今天的我,透过读经、祷告,贴近耶稣的心意,似乎能体会到他独自退去时的孤独,为天父所爱、所懂的安慰,以及传扬福音、救助百姓的热忱。认识他越多,我就越渴慕认识他,盼望活得像他。
著名神学家爱德华兹,在《宗教情感》里写到:真宗教很大部分在于圣洁的情感。而圣洁的宗教情感,往往来自于对耶稣基督真切的认识。当圣洁的情感逐步取代了受伤的情感,我就越来越有勇气和力量,挣脱瘾症的捆绑。

做一个荣耀的监护人
脱离瘾症捆绑,过自由的生活,是为了让我们看见一种真实、永恒的荣耀。这荣耀,是再多五杀、MVP、最强王者都比不上的。这就是造物主自己的荣耀。
这荣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威斯敏斯特小教理问答》的第一问,是“人生的首要目的是什么”,回答是“荣耀神,并以他为乐,直到永远”。以神为乐,是一种圣洁的情感。我们若被这种圣洁的情感充满,自然会做出荣耀神的行为。这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最大的荣耀。
记得有一次,赞美之泉在北京海淀堂办音乐会,歌手在台上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一个男生给他打电话:家乡地震了,房子塌了,所有人聚在体育场上,搭帐篷过夜。可男生的语气很喜悦:“老师,你听,我们在唱赞美诗呢!”讲完这个故事,歌手颇感慨。他说:这些地震过后的赞美,比舞台上的赞美更深刻。他们在废墟上空飘扬的歌声,让我想起了诗篇里的一句话:应当仰望神,因他笑脸帮助我,我还要称赞他。苦难中的赞美,正是荣耀神。
曾经有好几位男生问我:如何克服色情成瘾问题?我想说:色情成瘾问题的本质,是逃避与神、与人的亲密关系。当我在神的笑脸中得到极深的满足,就会发自内心地愿意爱他,并按照他的命令爱人如己。这份爱带给我的满足,远远胜过肉体的情欲。以神为乐,脱离捆绑,就是荣耀神。
这份荣耀,还会传递给我们的下一代。我曾经采访过基督徒主播伊然。她的性格温柔开朗,完全看不出小时候曾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她告诉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老师心情不好,当着全班的面打了她五个耳光,还拿生炉子的铁钩子抽她。之后孩子们联合起来欺负她:拿小刀往她胳膊上划,从她手上生生拧下一块肉,把她推在墙角掏心窝打。
这时候,是伊然的妈妈坚定地保护了她。妈妈是个老师,通过以前学生的关系,找到学校教导主任帮忙,不上课的时候就待在学校里,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更可贵的是,她对小伊然说:我们是基督徒,要饶恕。于是每天带着女儿祷告,求主饶恕欺负她的这位老师。用伊然自己的话说,就是因为这样,她现在还是“开朗又二呼呼的”。
我想,妈妈用行动保护了孩子的身体,用祷告保护了孩子的灵魂。面对世界堕落的大潮,人可以喷涌出强烈的憎恨,也可以用温柔守住自己的心。相比之下,后者更难,也更有价值,是真正的荣耀神。
在这个复杂的时代里,我们能为孩子做的事情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自己先成为一个坚定、自由、荣耀神的监护人。这是一个成年人的担当,也是一个家庭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