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7-3-16 21:54
西哈努克：“活”在中国的晚年岁月
西哈努克：“活”在中国的晚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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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哈努克：“活”在中国的晚年岁月
2017-03-15 经济观察报书评
作者=周海滨
来源=《同舟共进》
北京东交民巷15号，这里不再有西哈努克的身影了。2012年10月15日凌晨，柬埔寨王国太上皇西哈努克在北京逝世。90岁寿终正寝的西哈努克成为柬埔寨王族中罕见的长寿之人。
游泳、打羽毛球、听音乐、跳舞……只要在北京，西哈努克玩得很愉快。他是柬埔寨人，但是他“活”在中国。他自称“中国是我亲爱的第二祖国”。这也引起不少疑问：一个国家的国王为何长期住在别国首都，在中国拥有“王府”，在朝鲜拥有宫殿？这种经历并非出于其自愿，而是因为他的中国之行，他回不去了。
1970年3月初，时任柬埔寨王国国家元首的西哈努克正在访问苏联，朗诺集团借机在柬发动政变。苏联方面已经获知政变消息，但并没有挽留西哈努克，而是把他送上前往北京的飞机。在北京，毛泽东“收留”了他。长达5年的流亡生活自此开始。
西哈努克开始进入中国人的视野是在1955 年的万隆会议上。4月20日, 周恩来在中国代表团住的别墅里宴请了西哈努克。1956 年2 月，西哈努克亲王访华，在北京首都机场, 他受到一个国家元首的最高待遇。中柬双方签订经济援助协定, 中国无偿地援助柬埔寨价值800 万英镑的物资和商品, 援助建设三座大型工厂: 纺织厂、胶合板厂和造纸厂。1958年7 月19日, 中柬正式建立外交关系。8 月, 西哈努克再次访华。周恩来陪同西哈努克到东北、天津、河北等地参观访问。这年，周恩来又指示援建了贡布省的水泥厂、金边附近的玻璃器皿厂和马德望省的第二纺织厂……
可以说，在西哈努克和他的民族最危难之时，中国给予了最有力的庇护和最坚定的道义支持；在他的国家和民族需要大力发展经济之时，又是中国给予最大的援助和投资。
西哈努克的“小蚂蚁”策略
1941年10月31日，18岁生日那天，作为驾崩国王外孙的西哈努克登上了政治舞台。当时他被纳粹控制下的法国政府扶植为柬埔寨国王。因此，二战期间西哈努克对日本的占领毫不抵抗。自此，这个国家政权跌宕起伏，他的头衔也不断变换：国王、主席、殿下、首相、亲王、元首。
二战后，西哈努克开始认真履行其政治责任。1953年，西哈努克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取得柬埔寨独立，声望日隆。两年后的1955年3月2日，西哈努克出人意料地退位给其父亲，自己组建了“人民社会同盟”并担任主席。退位后的西哈努克被国民称呼为“殿下”。在同年的选举中，他获得压倒性胜利，控制了国会中全部议席，出任首相并兼外交大臣，同中国、苏联和西方建立了外交关系，1956年他作为柬埔寨的代表前往联合国。
1960年3月，西哈努克的父亲去世。西哈努克修改宪法，规定国家元首由直接选举产生。在这年举行的首次直接选举中他一举获胜，在王位空缺的情况下就任新设的“国家元首”之职，成为柬埔寨的最高政治领袖。西哈努克将自己的政治理念称为“佛教社会主义”：在佛教的保护和君主制的体制下实行社会主义式的政策。
在万隆会议后的10年里，西哈努克成功地将柬埔寨领上了一条中立的道路。比如，1960 年代初期, 他致力于向冷战的双方争取财援，其中美国每年提供3000万美元的援助。1979年1月2 日《时代》刊载西哈努克观察家瓦尔德的文章：“美国给他造了一条通往磅逊省( 西哈努克别墅) 的四车道高速公路。当雨季到来冲坏了部分公路, 他又请苏联人来修。他津津乐道于请外交使节团帮助建造灌溉项目。”
西哈努克认为：“当两只大象正在打架， 一只小蚂蚁应该靠边站。”1965年5月3日, 得到美国支持的越南南方空军袭击柬埔寨的两个村庄后, 柬埔寨与美国断交。1970年，西哈努克访问苏联期间，美国支持柬埔寨首相朗诺和西哈努克的表兄弟、副首相施里玛达殿下发动政变。3月18 日，朗诺用坦克包围国民议会，强制议员投票废黜西哈努克，选举郑兴为国家元首，并且宣布废除君主制。朗诺禁止西哈努克返回柬埔寨。他下令，如果西哈努克返回金边, 将被没收飞机，并立即给予绑架或暗杀。西哈努克只好暂时取消了回柬埔寨的念头。
苏联在西哈努克登机前才通报朗诺集团政变的消息。西哈努克在飞机上痛哭流涕。其实，苏联此举无非是耍个手段将“烫手山芋”扔给中国，避免西哈努克在苏联成立流亡政府。
中国没有抛弃他。3月18日，中国政府率先公开支持西哈努克。3 月19日上午，周恩来以国家元首的礼遇迎接西哈努克，并同坐一辆汽车。
毛泽东“我们不是军火商”
西哈努克入住钓鱼台宾馆5号楼，会客室里摆放了各种古董、字画。周恩来一直在钓鱼台宾馆等候西哈努克安顿妥当。
1970年5月1日晚，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会见了西哈努克。西哈努克向毛泽东表示感谢，还谈到了将来的偿还问题。毛泽东说：“我们不是军火商。”意思是中国的军事援助是无偿的。
西哈努克对毛泽东说：“中国自己的负担很重， 而我连同我的随行人员、朋友和工作人员现在又成了额外的负担。”毛却说：“我请求你让我们多负担一点。负担你的越多，我就越高兴。到你身边来的人越多， 我就越喜欢。没有什么了不起嘛！让尽可能多的人来支持你。如果他们不能去战场上打仗，让他们来这里， 六百、一千、两千或者更多，中国随时准备支持他们，给他们提供一切便利。”
5月5日，西哈努克对外宣布新政府成立。中国政府第一个承认并宣布正式断绝同朗诺集团的一切外交关系。5月4日，西哈努克在北京钓鱼台宾馆举行了第一次全体会议，通过了民族统一阵线的政治纲领，随后成立民族团结政府，推举西哈努克担任国家主席，宾努为内阁首相，乔森潘为副首相兼国防部长，通过了12位内阁成员。为了避免“流亡政府”嫌疑，民族团结政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设立在中国北京，负责外交事务，争取外国支援；另一部分设在柬国内解放区，负责国内的政治战略和军事斗争。
周恩来提出：中国大力支持柬埔寨在北京成立团结政府，决定每年提供500万元人民币的捐款，并提供警卫人员和汽车队。此外，中共中央决定将原法国公使馆所在地东交民巷15号院建成西哈努克府邸。西哈努克把东交民巷15号称为“童话中的仙女居住的宫殿”。
西哈努克喜欢西餐，周恩来专门请来上海著名西餐厨师、人大代表郭万棠主厨。西哈努克后来说：“我能烧一手法式菜。周总理把一名好厨师派到我身边，他直到1997 年才离开。我和中国厨师合作，按照法国烹饪书研究法式菜肴和甜点的制作，已达到完美的程度。”
外交部专门成立接待处，协助西哈努克工作。西哈努克喜欢游泳、打羽毛球和歌舞， 工作人员便专门修建了游泳池、俱乐部和羽毛球场，并陪同他一起玩乐。周恩来病重期间，曾向外交部官员交代：“东交民巷15号就是西哈努克的官邸，他什么时候来北京就给他住。”
5年间，中国政府通过官方媒体不断向国际社会介绍西哈努克的活动，为他树立抗美救国的领袖形象。西哈努克亲王夫妇频频出现在中国公众场合，成为一代中国人的记忆。
1972 年2 月21 日至28 日，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西哈努克对其昔日仇敌的到来非常不满，向周恩来等中国领导人表示：“美国是到处侵略的头号帝国主义，中国的朋友都在受它的欺侮，中国自己的领土台湾至今还驻扎着美国的军队，你们为什么还要接待这个国家的总统？你们还能跟他谈什么？”西哈努克用他的出走以示“抗议”。在尼克松访华前9天，西哈努克夫妇就以非正式访问的名义离开北京前往越南，直到尼克松离开才回来，并要求去《中美联合公报》的缔结地上海。
西哈努克痛恨尼克松
对于西哈努克的情绪化，周恩来要上海方面对其格外“关照”。上海用接待尼克松的规格接待西哈努克，同样下榻锦江饭店住总统套房。但西哈努克并不领情，拒绝迈入按尼克松入住时布置陈设的总统套房。锦江饭店只好重新布置。当晚，张春桥主持欢迎宴会，西哈努克问张春桥：“尼克松到上海时，用的什么菜？”张春桥连忙说：“给尼克松上的菜比给亲王上的菜差远了！”西哈努克追问：“你们能不能给我提供尼克松的菜谱？”
第二天晚上举办文艺晚会，接待尼克松时的杂技、歌舞再次上演。杂技演员6 次失手，陪同观看的王洪文向西哈努克道歉：“出现这么多失误，真对不起亲王。”西哈努克说：“杂技失手是很正常的事，尼克松来时不也是这套节目吗？是不是也失手这么多呀？”
为何西哈努克对尼克松嗤之以鼻？这里面有一段故事。1953 年，柬埔寨国王西哈努克与美国副总统尼克松会谈破裂。尼克松对这位柬埔寨的统治者印象明显不佳，“他是个聪明人, 但是虚伪轻浮”。尼克松在回忆录中写道：“西哈努克对自己的音乐才能似乎比政治才能更感自豪，在我看来他对其所面临的问题的态度极其不现实。”1970年的政变也让西哈努克痛恨尼克松。西哈努克在1973年与人合著的《同中央情报局作战》一书中写道：尼克松在幕后策划了这次政变, 朗诺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工具，尽管尼克松否认这一指责。
或许为了表示安抚，1972年西哈努克50岁生日时，为了办好寿辰，周恩来亲自找宾努亲王讨教。按照惯例，西哈努克在国内办寿辰至少要请50位和尚念经，可“文革”时期，和尚几乎都被赶出寺院了，周恩来只得请赵朴初找来5位。
据说，1973年西哈努克亲王来到上海，为了让他吃到地道的鸡鸭血汤，要求一碗血汤中的鸡卵达到“三同”标准，即直径相同、色泽相同、形状相同。厨师杀了108只鸡才找到如此高标准的鸡卵。谁料西哈努克推迟了来豫园的日期。第二天只得再杀108只鸡，谁想到这天西哈努克心血来潮，跟莫尼克公主打网球停不下手，烧好的鸡鸭血汤只得倒掉。第三天，鸡鸭血汤终于让西哈努克品尝上了 。
周恩来和中国政府不仅支持西哈努克以及他所领导的柬埔寨民族统一战线，而且在衣、食、住、行等物质和文化生活方面全力提供优质保证。5年中, 他访问了朝鲜、南斯拉夫、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等国，周恩来为他安排了专机，另外一架专机则装运西哈努克要赠送的礼品。
当鼓声响起，我只能闻声起舞
中国政府同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每年都签署无偿军事援助的协议。当时，由于柬政府军控制着交通要道，中方运输武器装备的唯一通道就是著名的“胡志明小道”。这条道路从越南北方经过老挝南部进入柬埔寨东北部地区，全长1200多公里。
周恩来派方毅赴越南考察后决定改建和扩建“胡志明小道”。扩建后，“胡志明小道”车辆运输时间从15天缩减到5天，运输车辆从几十辆到1974年的1500辆。几年间，中国援助柬埔寨的物资总额达数亿元人民币。
1973年2月至4月，西哈努克曾通过这条“胡志明小道”，途经越南河内回国。
1975年4月17 日，红色高棉占领柬埔寨全境，朗诺政权覆灭。西哈努克以国家元首的身份宣布民主柬埔寨成立，并由平壤归国。回国前夕，西哈努克特意写了一首歌曲《我亲爱的第二祖国》，歌词是：“啊！中国是我亲爱的第二祖国，正当我们遭受苦难的时候，得到你们珍贵的友情……”
当红色高棉即将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以哪种模式为样板建设新政权的问题摆到了柬共领导人面前。后来，红色高棉执政时，成千上万城市居民被迫迁移到乡下，到政府监管下的农村“合作社”去落户，接受乡村“再教育”。据报道，在4年红色高棉统治下，有大约170万平民死亡。
1975年6月21日，毛泽东在中南海会见了柬共中央书记波尔布特等人。毛泽东详细讲述了路线斗争问题：我们赞成你们啊！你们很多经验比我们好。中国没有资格批评你们，你们基本上是正确的。至于有没有缺点，我不清楚，总会由你们自己去纠正……
波尔布特对毛泽东的点拨深表认同，他信心满满地表示：研究和学习中国的经验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毛泽东则提醒说：不要完全照抄中国。鸠摩罗什法师云: “学我者病。”毛泽东边送给波尔布特30本大字版马、恩、列、斯著作边说：他们说得比我好。
6月23日和27日，周恩来也两次在医院会见波尔布特。8月26日，周恩来又在医院会见即将返国的西哈努克亲王和乔森潘等人，他特意说：社会主义道路不是容易走的，中国现在正在这条道路上前进，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之后，毛泽东也于8月27日晚会见了西哈努克亲王和乔森潘等人。他希望乔森潘能够转达他的意思，不要虐待莫尼克公主和亲王的两个儿子，不要强迫他们从事重体力劳动。希望西哈努克不要辞去柬民族统一阵线主席的职务。毛泽东说，红色高棉与西哈努克之间只有一点分歧，但是却有四点一致。因此，亲王不应当与红色高棉分道扬镳，而是应在高棉人民和国际社会中表现出对这个新生政权的坚决支持。对此，西哈努克微笑但没有作答。（丹童《西哈努克、波尔布特与中国》）
无论是毛泽东还是西哈努克亲王都没有想到，西哈努克一家回国后即遭软禁。1976 年1月5日，柬埔寨正式更名为民主柬埔寨。在民主柬埔寨执政期间，西哈努克表面上是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但其实是傀儡，日常生活除去由柬共安排的地方视察外，即被软禁在王宫之中。被允许与西哈努克共同居住的，仅有其第六位夫人莫尼克王妃和两位王子，以及为数很少的侧近侍从。从1941 年4月至1952 年4月，西哈努克先后娶过6位妻子，这6位妻子共为他生了14 个子女。在红色高棉执政期间，西哈努克的2个儿子、3 个女儿、2位女婿，以及至少15 名孙子女（一说19名）被虐杀。
西哈努克也一度置身于被处决的危险中，在中国向波尔布特政府施压后才得以幸免。西哈努克后以患病为由希望出国疗养，遭拒。周恩来病逝后, 西哈努克不能获准前往北京送别他的老朋友。毛泽东逝世时, 他连一封唁电也发不出去。
1976年4月，西哈努克辞去国家元首之职。
1978年12月，波尔布特部下韩桑林脱离民柬, 成立了“柬埔寨救国民族团结阵线中央委员会”，并发表声明，号召人民起来推翻波尔布特集团。屠杀未尽之际，越南入侵柬埔寨，又将它拖入长达10余年的战争深渊。1979 年1月, 波尔布特等人撤离金边，政权陷落。这一年, 西哈努克亲王再次踏上了流亡之路。1月6日，中国专机秘密从金边接出西哈努克，当晚抵达北京。
在中国一次长达6小时的新闻发布会上，他谴责越南的侵略, 同时对红色高棉政权既贬又褒。莫利兹在《诺罗敦·西哈努克小传》中说：“198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西哈努克以中国和朝鲜为基地, 致力于将越南人赶出柬埔寨。他愿意宽恕至少是暂时宽恕红色高棉的残暴行径, 因为他需要这一支经过战斗考验的军队作为抵抗越南的精神支柱。”
柬埔寨进入了一个更加复杂的历史阶段，以韩桑林、洪森等人为首的柬埔寨人民革命委员会，以宋双等人为首的高棉人民解放全国阵线，以波尔布特、乔森潘为首的红色高棉等，几种政权机构并存。
自从1979年1月得到越南支持的洪森武装力量推翻了红色高棉, 西哈努克又过了近13 年的流亡生活。1990年2月23日, 越南从柬埔寨完全撤军以后, 西哈努克回国, 并在东西北部山区建立军事根据地。1990年6月，西哈努克同洪森达成协议, 平分省议会席位。1991年6月各方均同意无条件停火。据有关材料说, 西哈努克以将排斥红色高棉参加任何政治协定为要挟, 迫使其同意无条件停火。1991年8月27日，西哈努克自豪地宣布“战争结束了”。
1991年10月23日正式签署了和平协议, 产生了以西哈努克为首的柬埔寨议会, 该议会同联合国商定, 在其监督下1993年进行全国大选。由于西哈努克的坚持, 议会保证红色高棉在新政府中同其他党派一样平等。但在11月16 日的新闻发布会上, 西哈努克突然签署了声讨红色高棉非人道执政的声明，“我百分之一百支持建立审判庭以审判红色高棉领导人, 他们必须对那么多无辜死亡的人负责。我不信任他们。我们必须牢牢控制他们”。
1991年11月20日, 洪森出人意料地宣布，在1993年大选之前任命西哈努克为柬埔寨主席。3天后，西哈努克将奉辛比克党领导人的位置让给他的儿子拉那烈亲王, 拉那烈打算同洪森组建“两党制”政府，不保留红色高棉的位置。
面对大选，红色高棉内部有两种主张，乔森潘主张放下武器参加大选，以便成为合法政党回归社会；但波尔布特主张抵制大选。最后波尔布特占了上风，红色高棉退出大选，又一次返回丛林并割据一方。1994年7月7日，柬埔寨国会宣布，红色高棉为非法组织，之后柬埔寨政府实行军事进攻、和平安抚双管齐下的方案，使得大批红色高棉部队及领导人向政府投降，其中就包括乔森潘。
1998年4月16号，红色高棉残余力量宣布，波尔布特心脏病突发死亡，红色高棉彻底走向终结。
对于西哈努克与红色高棉的关联，西哈努克对凤凰卫视说：“我没有责任，因为这是五大国制定的计划，对此负责的应该是联合国，而不是我领导的全国最高委员会，我只是个傀儡，就好像宗教仪式上的木偶，当鼓声响起，我只能应声起舞。”
1993年5月23日，柬埔寨全国举行了自1972年以来首次多党选举，这次大选被称为是柬埔寨实现稳定的最后一次机会。拉那烈亲王的奉辛比克党在选举中获胜。虽然西哈努克声称在选举中保持中立, 但他还是宣布了一项控制柬联合政府的计划: 由他兼任总理、国家元首和军事首脑, 数小时后又收回——该计划之所以流产是因为他未能赢得拉那烈亲王的支持。在柬埔寨人民应该庆祝他们选举胜利的时候，联盟的崩溃使人民愤怒。联合国一位官员说：“他给我们留下的是一个独裁老贵族的形象，他甚至不愿将权力让给自己的儿子。”
西哈努克坦言：“我希望得到人民的投票选举，我希望成为柬埔寨总统，但是联合国驻柬过渡时期权力机构、西方国家，更愿意让西哈努克成为宪法意义上的国王，因为这样它们才能平静，它们害怕西哈努克重新掌权。”
1993 年6月14日，柬埔寨制宪会议通过决议，完全恢复西哈努克在1970年3月18 日违宪政变前的一切权利和地位，并授予他国家元首的所有权力。同年9月24 日，柬埔寨颁布新宪法，恢复君主立宪制。同日，柬王位委员会一致选举西哈努克为国王、终身国家元首。
2000年某研究机构曾公布，柬埔寨近1/3的人患有战争后遗症。几乎每个成年人都经历过血腥杀戮、极度贫穷以及由此带来的死亡和悲痛。社会结构和人际伦理的混乱崩溃使大量国民仍遭受着战乱后的精神疾病。所幸的是，西哈努克见证了柬埔寨结束战乱走向和平。
北京胡同里的另一个“努克”
2004年10月，因年事已高和身患多种疾病，西哈努克在北京发表公开声明决定退位。他的儿子西哈莫尼继位为柬埔寨国王，西哈努克成为柬埔寨的太上皇。
退位的西哈努克在北京悠然享受着晚年的美好时光。与其他行至暮年的老人一样，西哈努克每天早晨7 时左右准时起床洗漱，喝一杯橘子汁，拜佛打坐20分钟左右，然后开始早餐。早餐过后或阅读国内局势汇报、批阅文件，或接见国内来华的代表。附近的北京街坊们都亲切地称呼他“努克”。
西哈努克自创了一种独特的“西哈努克式太极拳”，看似太极拳，却融进了西方芭蕾舞的某些动作。他练这种“太极拳”时，今天是一个路数，明天又是一个路数，完全不成章法。这种操练方式恐怕也是西哈努克亲王特有的率性而为。
西哈努克善饮，是出名的“品酒高手”。1982年2月28日，邓小平和西哈努克交谈一个多小时后，共进午宴。驻在北京的外国记者向西哈努克打听消息。西哈努克对他们说：“ 在会见后所举行的午宴上，平素不太喝酒的邓小平副主席跟我一起干了七杯茅台酒, 可见他的身体有多好。”
西哈努克愿意长期生活在中国，还与他信赖中医和中药有关。他在金边王宫中，聘用中国医生护士和朝鲜贴身保镖，他有病总是到中国求医和调养。1993年，71岁的西哈努克在北京医院查出患有前列腺肿瘤。当时，美国、法国等国的医生都曾经为西哈努克进行过会诊，结论是无法治疗。10 月初，他写信给柬埔寨政府安排后事。但中国医生为他摘除肿瘤后，他的身体渐渐康复。法国的一本周刊称西哈努克是“被奇迹治愈的人”。
其实，西哈努克不仅是一位政治家，而且多才多艺，在文学、艺术、电影、音乐、体育、厨艺等诸多领域都有着较深的造诣。他会拉手风琴、弹钢琴、吹萨克斯管，会写电影剧本，会制片、导演、影片配乐, 并自演了许多电影。他极具语言天赋，除母语高棉语外，还精通法语、英语、希腊语和拉丁语。但是他的演讲在西方记者看来“总是很冗长、千篇一律、声音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