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yinc 2016-9-15 21:37
自由路漫漫——韩国的自由之路
自由路漫漫——韩国的自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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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树gy
韩国的自由之路
一 简明中朝关系史
现代中国人对东邻韩国的感觉很复杂，经历了一个从亲近到厌憎的缓慢演化过程，一些依然有天朝上国心态的人可能对曾经的藩属国韩国在经济发展和民主建设走到前面心里感到不舒服；而韩国人在经济起飞后膨胀的民族主义心态也刺激了同样比较敏感的中国人，两国的民族主义迎头相撞，导致双方的好感度开始急剧下降。其实在九十年代初两国建交后，中国人对韩国人有过一段美好的想象，韩国人身土不二的爱国主义和反日民族主义常被国内媒体拿来教育国内老百姓，后来当韩国人的这股邪劲被发扬光大用到与中国的高句丽历史争端时，国人对韩国人的印象开始急剧下降，双方对对方的厌憎度都在上升。
南韩总统卢武铉曾对来访的美国总统布什说：“中国是在历史上侵略韩国多达数百次的国家，我们岂能忘记如此刻骨般痛苦的往事呢？”中国真要进出过朝鲜数百次的话我想那应该是十分亲密的夫妻关系了，卢总统历史知识还是比较欠缺，历史上的中原王朝固然从来不是和平鸽，但是对朝鲜还是一直很有香火情，从唐朝开始算起，曾经为了朝鲜在半岛出手四次。第一次是在公元663年的盛唐高宗时期，大唐支持传统盟友新罗，日本支持百济，最后两国都出兵参战，两军在白江口大战，最后中国完胜日本，日本舰队全军覆灭，江水尽赤，这次战败也是促进日本大化改新的直接原因。到了朱明王朝，《皇明祖训》中宣布将朝鲜、日本等15个海外国家列为“不征之国”，万历年间丰臣秀吉入侵朝鲜，大明更是以举国之力抗倭援朝，苦战得胜，为了这个东北亚的蕞尔小邦耗尽了国力，本来就走下坡路的大明朝此后更加虚弱，四十多年后终于亡于内忧外患。第三次是在满清时代，为了朝鲜，中日两国再次兵戎相见，甲午一战，中日之间胜负首次易手，中国国势跌到了数千年来的谷底。最近一次就是红朝成立后，老毛为了北朝悍然出手，为斯大林火中取栗，三年苦战，竟然与联合国军战成平手，成功分裂了朝鲜半岛，扶植了一个奇葩的红色社会主义世袭专制政权，数十万忠勇将士埋骨异乡。
为什么中原王朝如此看重朝鲜，从地缘政治的角度考察，朝鲜半岛位于亚洲东北部，远远伸入黄海和日本海四百到五百公里，任何外来觊觎者想要登陆亚洲大陆，这里都是一个良好的跳板。朝鲜半岛是东北亚地缘政治格局的支点，它周边的三个国家中国、俄国和日本呈三角对立的地缘政治态势，就朝鲜所处的地缘政治环境来说它最适合充当一个中立国，在中、俄、日三个大国之间发挥缓冲和平衡的作用，依附于任何一国都有可能导致另外两国的敌视，半岛分治的结局是几大国势力剧烈角逐的结果。
南北朝鲜分治后，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延至今日，他们各自六十多年前的选择产生的对比如此明显，以至于选择了社会主义正道的北朝鲜已经成为世人眼中的笑柄，选择了一条资本主义普世邪路的南朝鲜已经是世界第十五大经济体。同一个民族，同样文化下的人群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迸发的创造力和主动精神相差竟然如此巨大，这让相信北朝政治一贯正确的人情何以堪？朝鲜人民在一个文化如此强势的邻邦压迫下，还是保留着它自己独特的文化和政治生活，具有强烈的固有特征，这些特征鼓舞着它，使它能够抵制外国人的统治或国家的分裂。朝鲜人民具有很强的自尊心和个性，虽然他们看起来不是张扬的人，但是他们遇事易冲动，性子火爆，比较外向，在普遍含蓄内敛的东亚人里属于异类。
说回到二战结束，1945年日本投降之后，朝鲜全境权力真空，左派抢先摘桃子，吕运亨成立了朝鲜人民共和国。美苏盟军沿北纬38度线分别接管南北朝鲜后，斯大林亲自相中的躲在苏联境内抗日的金成柱作为苏联代理人，他如何瞒天过海化身为抗日英雄金日成，又如何成立金家社会主义封建王朝且不去说他。在南朝鲜，美国人成立了驻朝鲜美国陆军司令部军政厅，不承认左派的朝鲜人民共和国，进行直接军事托管统治，由于军政府不熟悉如何治理一个远东国家，统治期间麻烦不断，不过美国人还是认为朝鲜应作为一个光复的地区来对待，应该尽快地成为一个真正自由和独立的国家，同时，应当允许它自己选择政府的形式。
因此共产党相机提出了联合政府案，右派加入，请德高望重的李承晚做国家主席，效仿东欧模式，请进来慢慢架空，最后再扫地出门，自己一家独大，美国人急着回家，斯大林也没意见，美苏都点头答应，右派一看事情不妙，由美国通李承晚提出选举、制宪、建国案，这算是摸准了美国人的脉，让杜鲁门不至于弃韩，同时还反将了左派一军。金日成空降国内，威望不著，全民大选并没有必胜把握，因此拒绝了这一提议。最终大选在南部进行，从制宪会议到宪法通过，1948年8月15日，大韩民国正式成立，李承晚被选为第一任总统。1948年9月9日，北方也宣布成立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朝鲜半岛从此处于分治状态。
二 韩国的军政府统治时期
从政治发展历程来说，现代韩国从漫长的独裁政治慢慢走向成熟的宪政民主。第一共和国自1948年起开始处于李承晚的独裁统治之下，直至1960年统治崩溃，民主的第二共和国建立，却在短短一年后被军队推翻。之后从第三到第五共和国，韩国都处于军政府的威权统治之下。1987年之后，第六共和国才开始逐渐建立起一个自由民主的政府。
李承晚(Li Seung-Man) 1875年3月26日生于黄海道平山郡，早年受传统教育，精通汉语，深受儒家文化熏陶，他是朝鲜争取反日独立的元老级人物，同时长期在美国游历，在美国府院有一定影响力。等他入主青瓦台时已经年近古稀，李承晚权力欲旺盛，先后多次强行通过宪法修正案，将总统由间接选举改为直接选举，并规定总统任期不受限制，使他可以第三次竞选总统。李承晚当政期间实行独裁统治，清洗国民议会，宣布反对他的进步党为非法，并以叛国罪名处死进步党领袖。1960年3月15日李承晚妄图第四次连任总统，遭到韩国人民和在野党人士的坚决反对，马山市数千群众举行示威游行，接着反对李承晚独裁统治的大示威席卷韩国各地，愤怒的群众用绳索拖着李承晚的头像，游行示威，李承晚遂下令镇压。4月19日，四月革命爆发，被激怒了的汉城市民包围了国会和电台，烧毁李承晚的自由党总部，同军警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李承晚终于在4月27日被迫下台。5月29日离开汉城去夏威夷。1965年7月19日在这个岛屿孤独离世。
四月革命后，以张勉为首的民主党政府上台，民主之后如何对待前朝旧臣，这是个世界性技术难题，张勉急着反攻倒算，上台后立即开始立法调查李承晚统治期间的贪腐案件，查处了多达40000名嫌疑人，有2200名政府职员和4000名警员被整肃，对既得利益者的打击很快引发了他们的反扑。民主化转型后如何对待前朝权贵阶层，后世慢慢积累了一套很不错的清算经验，比如南非，成立真相与和解委员会，暴露罪恶，赦免个人，既往不咎向前看，这样才能稳定人心。在某些国家，民主化还没有成功呢，就有人叫嚷着民主化后挂路灯什么的，人家还不同仇敌忾拼死抵抗？搞民主化不能光讲理念，技术手段和实现路径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前人跌跤流血得来的经验我们不去学习，岂不是真傻子？
除了清算前朝权贵，另外一个难题就是旧军队的国家化改造，军队国家化，无非文官领军，同时军中征调，训练，后勤三权分立制衡，在宋朝分枢密使，指挥使，转运使，在红朝分总政，总参，总后，在台北叫国防，参谋，联勤。对旧军队的改造，也是个世界性难题，很多国家这活都没有干好，左右翼都遇到过这个问题，从西班牙第二共和国到智利阿连德，从战后埃及，土耳其，希腊到南韩，都有过街头斗争或选举上台，接收旧军的机会，左翼套路，士兵委员会，政委制，清洗旧军官等，右翼的办法一般是文人领军，裁撤士官，缩编军队，最后结果不出意料的军人政变，江山得而复失，过渡失败。
正确方法如何，这得从葡萄牙第三波石竹花民主开始，再从南欧南美再到东欧东亚，很简单，就是花钱，旧军待遇不变，额外还有恩饷晋级，换一个平稳过渡。下一个募兵年度开始，推分权新政，旧军头得保头领，安享晚年，新政权平稳过渡，妥妥的双赢局面。无非是财政上多支出一笔钱罢了，但是冗军总比叛军好吧？其实这不算是葡人新发明，我们从宋朝起就开始这么玩了。土耳其的埃尔多安也是这么把桀骜不驯常常政变的土军给玩残了，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和军队暂时相安无事，具体走向如何还有待观察。
一年之后，朴正熙以军事政变登上政治舞台，对韩国实行军事独裁，解散议会，军人集团替代了民选官员掌权。从1963年12月起，朴正熙连任4届总统，把持韩国政权达18年之久。为了维持独裁权力，朴残酷无情地镇压在野党和工人、学生运动，欠下了无数血债，严酷的冬天到来了，然而冰封的睡眠下面暗流涌动，反对派并没有就此偃旗息鼓。
正是从朴时代开始，韩国经济开始起飞，他发展经济的主要手段是官督商办，用国家财政扶持超级私人大企业，对于后起的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是一条参与国际竞争的捷径。这不同于美国的自由资本主义，比日本的官商一体的资本主义更进一步，政府提供财政奥援不用走任何国会程序，审批流程，只要朴哥一个电话就成。这种国家资本主义模式成长快，参与市场竞争有天然优势不说，它的缺点就是一旦国际金融市场有大波动，连一些国家都撑不住时，加上大企业内部呆账烂账一塌糊涂，就会瞬间崩盘。而且大企业成长到可怕的规模，新兴小企业就成长不起来，对经济的长期稳定发展是一个后患。在朴正熙统治的18年内，韩国国民收入总值增加了4倍，商品出口增加了50倍。
朴正熙统治后期，政局明朗化，体制外反对派势力成形，大致上是一朴斗三金，左派领袖是光州金大中，右翼领袖是自由派金泳三，加上体制内盟友盟友大田金钟泌，却也是要提防的对象。朴正熙统治后期，总统直选、议员直选统统玩不转，便厚颜无耻玩起了维新宪法，总统推荐议员，议员选举总统，当上了终身总统。
1974年，朴正熙在汉城国家剧场突遭枪击，朴虽幸免，但其夫人当场死去。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朴正熙不得不召回当时正在法国留学的长公主朴槿惠，暂时代替其母亲扮演起了“第一夫人”的角色。
京畿满街童谣传唱，代朴者金，朴哥日夜提防，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做掉他的是第四个金，韩国的特务头子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1979年10月，朴正熙被韩国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击毙，金为什么要反噬主人，无非是与人争宠失败加上无意间得罪了长公主朴槿惠产生了危机感，于是乘朴正熙喝花酒的时候把他毙了。不久，少将全斗焕发动“双十二政变”，夺取了总统宝座，他继续效仿朴正熙的强硬做法，一手发展经济，另一手继续推行军事独裁统治。在此期间，伴随着世界民主浪潮，韩国民众争取民主自由的斗争愈演愈烈，以青年学生为主体的示威、罢工浪潮此起彼伏。其中以1980年5月的光州事件最为典型，数千人在这次事件中被杀或被捕。
朴正熙死后，出现了汉城之春，一个政治动荡期，金大中等民主人士发表了《促进民主化国民宣言》，要求民主的学生示威席卷全国。全斗焕政府发布戒严令，禁止集会游行。民众示威浪潮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扩大。5月15日，约10万名大学生在汉城集会示威。5月17日，全斗焕宣布《紧急戒严令》，进一步扩大戒严范围至全国，禁止一切政治活动，关闭大学校园，禁止召开国会，禁止批评国家元首，还逮捕了金大中、金钟泌，软禁了金泳三等左右翼的运动领袖。
5月17日，在光州民主运动大本营的全罗南道国立大学，戒严军向学生开枪，打死学生数人。被激怒的学生和市民高喊着“到道厅去”，聚集于全罗南道道厅前广场。人们不顾军人的枪击，到5月20日晚，已经有20万人在道厅集会示威。军队完全切断了光州与外界的联系，于21日凌晨，突然向示威人群开枪扫射，54人当场死亡。但鲜血并没有使光州人畏惧和退缩，多达30万的光州民众来到道厅，广场及周围的锦南街、忠壮路都挤得水泄不通。一个青年站在坦克上，挥舞着国旗，高呼“光州万岁”，市民围在一起高唱国歌，军队马上射杀了这位热血青年。
市民彻底愤怒了，他们面对的并不是军队，而是一群屠夫，并不是韩国军队，而是一群叛国者。市民自发成立了“民众抗争本部”，开始进行有组织有系统的对抗。他们从警察局和军队那里抢夺了部分武器，组成市民军，与戒严武装展开了街垒战。市民军的反抗迫使戒严军一度撤回到郊外。与此同时，他们还成立了市民收拾对策委员会，与政府当局展开人道与政治谈判。在这些公民自治的组织过程中，光州人充分表现了他们的公民自觉。在组织救援、发动募捐、提供后勤保障活动中，每个市民都热心参与其中，为抗争人士提供食物及日常补给。不仅医生、护士全力抢救受伤者，甚至连娼妓都主动为伤者献血。为了突破政府的新闻封锁，市民自己编发了《民主市民会报》，向全国发布光州抗争消息，如实地揭露戒严军的暴行。
5月23、24、25日连续三个晚上，数万市民在道厅广场召开“守护民主市民大会”，决心与军政府对抗到最后一刻。民主守护六翼大天使美国这回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27日，美国国务院发表了“不能坐视南韩的无秩序和混乱”声明，算是默许了全斗焕军政府军事镇压抗争者。数千名军人开着坦克进入市区，尽管有市民卧路阻挡，但坦克仍然肆无忌惮地压过他们的身体进入城市。戒严军占领了道厅，枪杀了最后一批不肯撤出道厅主楼的20多名学生和市民。光州“518”运动以被残酷镇压而告终。
据韩国官方报道，光州事件造成了191人死亡，122名重伤，730名轻伤。但民间认为实际死伤远远大于这个数字，可能达到数千人。光州518事件后，白色恐怖笼罩着整个韩国。但全斗焕的暴行并未吓倒韩国民众。仅6月半个月的时间里，韩国各地就爆发游行示威2145次，参加者达800多万人，不仅有在野党成员、工人、学生，也有宗教界人士，这就是“六月抗争”。西方媒体因此断言“南朝鲜是一座正在冒烟的火山”。
“518”运动被残酷镇压后，摄于政治高压，韩国新闻媒体集体沉默。在不得不提到这个事件时，只轻描淡写说是“光州事件”或“光州暴乱”。“518”在光州乃至整个韩国国民心中留下了深重的创伤，光州事件是一个韩国民主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光州“518”运动敲响了韩国军人独裁统治的丧钟，加速了民主政治的到来。
今天的光州城有许多地方以“518”命名：如“518”民主广场（就是全罗南道道厅门前的广场）、“518”纪念公园等。”518“公墓是1997年落成的，那时才得以将分葬在几处的烈士遗体归葬一处。每年的“518”这天，韩国总统都要来这里发表讲演，缅怀长眠此地的烈士们对韩国政治民主化的贡献。位于墓地中央的是“518”民众抗争追思塔。下面数百座坟墓的碑文上写着死难者的姓名、生卒年月。大多数是1960年前后出生的大学生，死时仅20岁上下。公墓内还有一座“遗影奉安所”，供着“518”事件中死难者的遗像灵位。更使人震撼的是公墓内还有一个资料馆，周而复始不停地播放着“518真相”的录像片，长达一个多小时，再现了那段血淋淋、惨不忍睹的历史。
三 自由之路
在镇压了光州起义后，全斗焕进一步“净化社会”，用军事管制的“三清教育队”对4万多人进行“训化教育”，致使许多人死亡或变成终生残废。数以千计参与民主运动的市民遭到逮捕，并以“光州事件的幕后操纵者”的罪名判处金大中死刑。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大量新闻工作者和大学生因政治原因被开除，一时间万马齐喑，人们只能钳口不言，道路以目。
全斗焕
此后又太平了几年，奥运将至，体制外三金缓过劲来，纷纷开始异动。1987年6月，百万人走上汉城街头要求修宪，要求总统直选。全斗焕已经无法再求助于军队，民智大开，军人也不是木头人，曾经杀人如麻的军队如今已经无法下手，用血腥暴力压制人民已经超越了时代底线。全也明白历史潮流抵挡不住，也不想着终身制了，只求任上一切不变，一片和谐，所有的烂事推给下届的卢泰愚。内外压力下，也为了改变自己的政治形象，韩国军政府被迫接受宪改方案，采用总统直接选举制，独裁统治在韩国彻底走向终结。
卢泰愚出任总统后，韩国经济发展和政治变革都顺利推进，经济上达到了中等收入国家水平，在政治上，卢打破了传统禁区，解除了各种新闻、结社、游行禁令，公民有权自由表达自己的政治意愿。卢泰愚最重要的举措是退出民自党，并成立管理选举的中立内阁，这使民自党自动失去过去的执政地位，清除了全系人马，完成民主过渡。右翼大联合（卢泰愚的正义党，金钟泌的共和党，金泳三的统一党），在民选中防堵左翼金大中的和平党，昔日的民主斗士金泳三因此得以在1992年总统选举中获胜，成为韩国现代史上第一位非军人总统。金泳三上台后，承诺为518运动死难者建立国家公墓。1997年，他签署“518”运动特殊法令，正式为“518”运动正名平反，为死难者家属支付赔偿金。
镇压“518”事件的元凶——卢泰愚和全斗焕后来一起被送上了被世人称为“世纪审判”的被告席。经过近一年的立案调查，汉城高等法院分别对全斗焕和卢泰愚以内乱罪判处无期徒刑和17年有期徒刑。在1997年12月，两人被金泳三赦免出狱，理由是全、卢政权和平交接避免了流血。民主之后退赃清算，然后大赦天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观察韩国在战后的坎坷历史，可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好事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你头上，一个社会的宪政民主和公民社会的实现最终还是要民众用自己的努力，甚至血与泪去争取。如果一个社会大多数人都想搭烈士的便车的话，那么继续做稳奴隶也是必然的事情。当然老百姓在大多数情况下永远是一盘散沙，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利益诉求，永远无法与高度组织化的机构对抗，但是社会发展亦如同体育比赛，迟早一天会运转到赛点，当赛点到来时候，打酱油的众人继续旁观的话，可就要错过赛点了。
韩国人身上还保留着一些古中国春秋时代人质朴刚健的性格，为了某一个目标不管如何艰难困苦、千转百回也要争取实现，说白了就是有一股子愣劲。早在李承晚时代，韩国民众就已经开始自发展开大规模的街头政治运动，反对专制与争取民主自由。从朴正熙时代到全斗焕时代，韩国人的反抗也是一波一波，从未停歇。在全斗焕时代，韩国民众在反抗暴政中完成了一个现代公民社会的自我完善和构建，这是韩国最终走出了东方专制主义轮回的宿命最后一步。信仰的力量与坚强的意志使韩国民众最终驯服了权力猛兽，将他们关进了牢笼，从此不再有任意抛洒的鲜血，也不再有道厅广场母亲的热泪。自由引导人民，切记自由女神也是健康有力的，我们自己要有力量，自由者的意志将折弯独裁者的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