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一杯倚清风 2008-2-18 18:55
孩子的书包该多重
“巴学园”的减负启示
2008-02-18 01版：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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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有关文件精神，“减负”指的是“减轻过重的课业、心理负担”，但哪些是学生过重的负担，并没有明确规定。有专家认为，在学生应知应会的内容上，原先强调的90％左右知识量应下调10％，因为后续的滚动学习，天然具有知识补偿作用。对教师来说，减负意味着要把学生兴趣教出来，让他们学得快乐。目前小学中30岁上下的老师占很大比例，应适当“加负”，以满足多样化的教学需求。此外，优质教育资源应在全市实现共享。
（详细报道刊第5版）
孩子的书包该多重
——关于“小学生书包”的调查（上）
本报记者 陈晓春 徐瑞哲 2008-02-18 01版：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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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新学期。满大街五颜六色的小学生书包，到底有多重？1.5公斤、2.5公斤、3.5公斤，还是5公斤？
记者就此进行了一次网上抽样调查，收集到400多份有效问卷。其中，有35％的被调查者将本人或亲友孩子的书包重量，估计为“5公斤以上”，另有35％的人估计为“3.5公斤到5公斤”，只有30％的人估重“1.5公斤到3.5公斤”。但在意愿上，“1.5公斤到3.5公斤”被认为是小学生书包最合适的重量，持此观点者的比例高达95％。
这表明，“现实”与“理想”的差距相去65个百分点之多。
大书包：难以承受之重
本报与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合作，结合书面问卷调查，由记者采取座谈会、一对一采访等方式，对多个适龄样本进行了调查。不妨先“解剖”几只书包。
吉田同学读四年级了，他的书包长约43厘米、宽约36厘米、高26厘米，一般重三四公斤，平时是妈妈背的。书包里，最重的是语文书，重0.5公斤，十六开本，铜版纸印刷。稍轻一点的，比如数学书，也有0.3到0.35公斤重。除了这六七本大书，另有大量多种作业本，练习卷天天有，以语文数学英语为多。家里给他买了文件夹，专门用来装卷子。此外，上美术课要带颜料，上体育课要带乒乓拍，中午吃饭还要带饭盒、水壶，所以每天书包塞得鼓鼓囊囊。吉田说，整理书包很费事，家长晚上装好，早上还要检查一遍，生怕忘带了哪本。
就读小学三年级的小朱用“拉杆书包”上学。但在上下楼时，拉杆书包比双肩包更重，根本拎不动。朱妈妈说，孩子刚上学时用的是双肩包，少说也有2.5公斤，现在大概有5公斤。“书包像炸药包一样，长年累月压在孩子身上”。小朱也说，他班上同学至少有5个用拉杆书包。
童言无忌。洛川学校的小辉说：“我像‘忍者神龟’，背着一个巨大的乌龟壳，整个人快要缩在里面了。”一师附小的安安说：“顶着大书包挤公交，会把书包挤得脱线。”中山一小分部的心心小朋友说：“这么重的书包，背起来和放下来的时候都要格外小心，一下子用力过猛，要扭伤腰的。”
谁加重了孩子的书包
调查中，几乎所有家长都回忆起自己美好的童年，自己从没背过那么重的书包，父辈也从没有陪着做功课做到深夜。
本报所做的抽样网调显示，目前小学生每天需要“2到3小时”以及“3小时以上”完成作业的，占近6成；小学生每周花费“4到8小时”及“8小时以上”参加课外辅导的，占近一半。
显然，一个书包的重量，除去课本印刷开本变大、纸张更好等物理因素外，折射出的正是小学生在课业方面的沉沉负担。那么近几年来，是什么无形的力量，加重了孩子们的书包负荷呢？
调查发现，小学教学目标和要求还存在某些不科学之处，不少都超出学生自然认知能力。“进小学前，你先得会认1500个字，否则就跟不上。”一些小学新生家长常常会收到老师的“告诫”。中国常用字才3000多个，一年级学生能识一半，岂不是拔苗助长？进了小学，语文学科每学期多达50到60课，必须一天教一课地赶进度，不少老师只能撂下一堆生词，讲讲每段中心思想就算过了，学生学得并不扎实。许多家长反映，英语音标、听力什么的，以前都是初中才上，现在一年级就要学；作文也是，三年级孩子一写就要250个字；
还有数学，一道题目要想三四种解法，只好家长帮着做。这些量化指标，有的在大纲上找得到，有的根本没有。
其次是教学方法问题，华而不实者有之，索然无趣者也有之。记者旁听过一些小学课程，有的甚至是公开示范课。一堂小学数学课，知识点是图形，老师把一些图形物体装在袋子里，每报一种，都让孩子上台用手摸，摸对了奖励一个橘子。整堂课，孩子的兴奋点都集中在橘子上，课后讨论的是：谁的橘子更多。又如这样一道小学一年级题：“ 54321 43215 32154 （ ） 15432，请在括号内填上相应的数字。”有位小学校长曾把这题给其它科目的老师做，结果不少人一时也没做出来。还有些老师围着“应试教育”转，让学生呆读死记，甚至背作文范文，并搞题海战术换取高分。
由于面临升学、办学等考评指标，学校和老师无形中会将压力转嫁于学生及家长。老师会在家长会上说：教育，老师只能负责一块，家长要起作用、想办法。最厉害的是，不少重点学校每次测验、考试都要排名，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学生和家长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班级平均分，不少班主任还通过手机短信告知。教小学语文的柏老师表示，学校为了声誉和生源，往往会强迫老师去更“严格”地管理学生，“我虽然同情孩子们，却不能过多帮助他们，因为在我身上也有方方面面的压力”。读小学四年级的杰杰小朋友抱怨，自己喜欢的体育、体锻课，经常会被语数外的主课老师无故“霸占”，被用来做题目或是补课。语文老师特别厉害，能把副课“变”成语文课。还有小朋友披露，下午放学后还要“关夜学”，最长的一次竟然到晚上8点才下课……调查中，孩子们不止一次向记者表露心声：不要给我们布置太多的作业，不要给我们太多的压力，多留出点时间让我们玩吧。
较根本的因素在于，优质教育资源仍不足，地区分布也不均衡。如今不仅大学有名校、中学有重点，一些所谓“名小”，也出现一两千名孩子报考、最后只招十几个班级的现象。古时“孟母三迁”为的是求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和氛围，而今家长们也四处奔波，追求那些升学率高、竞赛获奖率高的小学。真如文英中心小学小沈同学妈妈坦言：虽说小学升初中是免试就近入学，但对口的初中很多不是理想学校，学风校风不好的话，对孩子的影响是一辈子的。“所以，孩子现在苦一点，书包重一点，是值得的。”这或许代表了许多家长的心声。
“巴学园”的减负启示
一本挺有名的书叫做《窗边的小豆豆》，记述了日本的“巴学园”。在这所快乐、自由学校里，没有固定的课程表，每一节课都按孩子们的喜好而决定上什么，大家可以自选同桌同学，老师弹钢琴时孩子可以随意舞蹈……“巴学园”校长小林强调，要提供适合孩子需要的教育，而不是用特殊的教育规划和要求去选择孩子。如今，正像该书的作者一样，许多从“巴学园”毕业的学生都成了日本各阶层的精英。
无疑，“巴学园”是存在争议的。但至少，这所学校在大环境中能“独善其身”，能积极实施以孩子为中心的快乐教育，说明教育工作者还是在为小学生减负的体系中扮演了主体角色，这种角色无人可以替代。
事实上，按照我们有关文件精神，“减负”指的是“减轻过重的课业、心理负担”，但遗憾的是，哪些是学生过重的负担，并没有明确规定。美国教育学家布鲁姆“掌握学习”理论提出，至少应使学生掌握85％到90％的内容，才能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过程。华师大教育学系副主任陶保平认为，在学生应知应会的内容上，原先强调的90％左右知识量，应该下调10％，把教学要求降下来，否则负担无法减下来。“八成已经够了，因为后续的滚动学习，天然具有知识补偿作用”。
另一方面，靠学校测验和考试来决定孩子优差，这根指挥棒要“软化”。上海教育报刊总社总编辑陈伟新说，考试、分数还是要的，但人们对分数的看法要改变：孩子能考90分，就说明他有考100分的能力；没拿到的那10分，可能是临场发挥不佳，或者就那么一个小错误。“不用再加码了，加码就等于要他考120分，不现实。”
在教师这一层面，减负意味着要把学生的兴趣教出来，让他们学得快乐。眼下，小学中有众多年龄在30岁上下的老师，说有经验，却不充足；说有教育理论，但不够扎实。教育大方向一变，他们便有些无所适从。比如要求“孩子全面发展”，就被理解成所有课程都要抓紧；说要“素质教育”，就让孩子去学了很多花样，却忘掉了教育的根本。在上海福山外国语小学，老师们在校内小环境展开新教育实验：每学期前，语文老师根据个人教育实践制订一个“校本”，对统编教材的大量课文进行取舍、合并等处理，取其菁华；每个教师都制订自己的教案，严禁复制他人；老师要根据班上学生不同层次，制订A、B、C三套作业，学生可自主选择“套餐”，每套都有100分，有错的地方不打“大叉”，只标一个“小眼睛”。校长石惠新表示，目前，大环境中的负担总量基本未变，那就试着适当进行“教师加负”。
在教育管理上，有必要出台一些迫在眉睫之举，如清理整顿各校自行组织的“小升初”入学考试或辅导，坚决贯彻小学免试入初中的原则。当前，在以小学生为生源的中学之间，已出现某种森严等级。全市中学有所谓的“四大名校”，这是第一等级，然后依次是市重点、区重点、一般中学。闸北区教育局副局长朱正林认为，各校学生的负担也已有了层次，如民办小学、中心小学比普通小学重，同时学校师资等条件越好、家长择校越集中的小学，负担也越重。上海市建青实验学校是一所区重点学校，也是牛津英语全试点学校，但校长吴子健等反映，师生仍无法应付外面各种英语考试，区内著名学校则对外违规私办辅导班。
优质教育资源理应在全市层面实现共享，打破各类型小学在人员、经费、物资等方面的分配不平等，并逐步统一同一等级教师的收入，建立起优秀教师流动机制。通过小学系统内的“委托管理”方式，浦东已有一所外国语学校从弄堂小学起步，带动周边4所普通小学成为其分校。退休多年的小学教师徐筠坦言：如要减轻小朋友身上的负担，首当其冲的就要取消重点校设置，调整学校之间布局，教育质量优质学校帮扶相对薄弱的学校，推行优质中学招生指标平衡分配办法。市教委有关人士透露，《义务教育法》实施细则正在制订中，落实教育均衡化已成重要内容。这意味着，今后小学生可能不用再背着沉重的书包，在择校的征途上争路。.